裡麵的衛菁菁聽完三姐的話，心裡一下就明白她對自己的那些不滿和敵意是哪裡來的了。眼淚都忘記擦了，呆呆地站在那裡扶著腰看著外頭。哦，原來是自己的肚子太大了，遭誤會了。她的手在肚子上打著圈兒，一下子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難過了。她是想生氣的，但是又覺得這個肚子吧，的確很容易被誤會，他們也沒有寫過信說一聲什麼的。可是不生氣也說不過去，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問她一句呢？一下子居然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打個哈哈讓這件事情過去了。“三姐，你過分了。”陸征留下這句話，就轉身把門一關，進了廚房。陸三妹急了，這事是她真真切切沒有想過的，她現在已經完全不信什麼知青的孩子這樣的屁話了，一心想著怎麼跟這兩個人道歉。“征哥兒，你聽我解釋！”她站在門口也不敢進去，隻在門口說：“我和大姐回村裡的時候，村頭那幾個老太婆在討論說的，所以一下子誤會了，我向你和你媳婦道個歉，好不好？！”陸大姐也跟著過來了，她也說：“征哥兒，弟妹，是我和你們三姐不對。這事應該先和你們問清楚的，真對不住。”陸二姐把她們拉到一邊，本來是想著責怪，她是真替菁菁生氣的。但是兩個姐妹一年難得見一次，征哥兒已經生氣了，她再生氣，就真的不歡而散了。“去裡屋，一會兒人出來的時候真得好好道個歉。”她說完這句話又用手指一指陸三妹的額頭，“讓菁菁乾活的是你吧？事情不弄清楚就沉不住氣的是你吧？都是當娘的人了還是老樣子。”陸二姐說著，就帶著兩個人往裡麵走。陸三妹把陸二姐的手挽住求饒：“好二姐，我是真誤會了，一下子氣就上來了……弟妹喜歡什麼啊？你告訴我，我下次再來給她賠罪。”陸大姐一臉愧疚和自責，“這事我也有錯，我應該勸著點三妹的。”她之前確實是存了幾分等陸征和二妹回來再說的心思，可是終歸也沒有對三妹的行為有任何真切的表示。陸二姐讓她們坐在凳子上，心裡卻念著廚房裡的衛菁菁。心裡還是心疼她，不過嘴上卻隻是安慰兩姐妹：“應該沒什麼事情，菁菁大度，她不會計較這麼多的。”這句話是實話，她反正是沒見過她弟妹那樣脾氣軟和的人了，但是人脾氣好是人的事情，這委屈是確確實實已經受著了。陸三妹本身年紀也不大，隻比陸征大了一歲，那個時候家裡遭難，也沒有吃太大的苦頭。後來嫁了人，那人家裡條件雖然不好，也需要她常常乾活。但是她男人卻是個性子極好的，婆婆妯娌人也都不錯，知道她受了苦長大的，平時生活裡都多讓著她。在三姐妹裡麵她是吃苦最少的，也是還沒太心智成熟的。但是自家妹妹自己還是知根知底的，陸二姐了解陸三妹，她嘴巴得理不饒人，其實心裡頭軟得很，看她坐立不安一臉歉疚的樣子，陸二姐心裡也心疼。可是這個教訓她非吃不可，不然一輩子都這樣。陸大姐小心翼翼地說：“要不我們先走吧，東西都留在門口了，等會弟妹出來看見我們不高興了。”“大姐，你也是的。”陸二姐責怪地看了她一眼，就沒忍心再說彆的話了。隻說：“來了就吃頓飯嘛，我和陸征上城裡買了包子和炸雞架，一會兒一起吃了走。”其實看著大姐，她也沒法說重話。大姐的生活其實沒有比她好在哪裡去，嫁了個懶漢，雖然不打她，但是事事都要大姐自己親力親為，妯娌也心機重，大姐平時除了忙著乾活還要抽出心思對付她那些妯娌。她嫁人嫁得早，明明如今也才二十七，看著卻和四十來歲一樣。五官還是那個五官，但是身形消瘦，皮膚又黃又皺，眉心時常是緊緊地擰在一起，看著心裡跟有什麼鬱結似的。陸二姐心疼大姐三妹歸心疼，但是她也做不到替菁菁原諒她們倆，而且她壓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準備坐下來先問問看。她喝了一杯水：“你們剛剛到底怎麼欺負菁菁的？要是太嚴重了，彆說陸征了，我都要罵你們。”平時菁菁他們幾個照顧得好好的，咋今天一來就那麼傷心了？陸三妹和陸大姐對視一眼，心裡尋思了一下。對啊！她做啥了？好像就是讓她洗菜做飯，也沒罵她也沒為難她啊！做飯哪家媳婦不做啊？想到這裡她忽然有了底氣，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一開始陸三妹還信心十足呢，看著陸二姐的臉色越來越差她的心裡也開始變得忐忑不安。彆是弟妹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避諱的地方，她踩了雷點吧？陸二姐一臉痛心疾首，“三妹，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你就這樣當姑姐的？”“可是，可是做飯不是挺……正常的？”陸三妹被說得都有點不自信了，覺著自己好像真惹事了一樣。陸大姐也疑惑緊張地看著陸二姐，不敢吭聲了。陸二姐問：“陸婉，要是你姑姐這樣讓你做事你做不做？”陸婉是陸三妹的大名，氣急之下，陸二姐就這樣喊了聲。陸三妹聽了自己的名字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她想了想，實話實說：“可是我姑姐不會讓我乾啊。”她在婆家的時候其實也算得上是團寵，除了每天上工掙工分是必須的，家裡不富裕，也沒辦法，隻是彆的家務活很少乾。仔細想想，她好像還真是那個不做飯的媳婦？“那你還讓她乾！”陸二姐白了她一眼。她又看著大姐問：“大姐，要你你乾不？”陸大姐搖搖頭。她的那些妯娌姑姐，一個比一個精明，被差遣乾活也是白乾，等到她有事情了一個比一個能推脫。“那菁菁今天啥也沒說就去乾了，這是不是她人好有耐心？”陸二姐繼續說。這下她的話沒人有異議了。“哎，她不是嬌貴乾不得活，是我和陸征寵她，你們知道菁菁才多大不？十八歲！人現在挺著肚子在廚房給你們做飯，還不是尊重你們，聽話溫順。我是不知道你們從哪聽來的謠言，這樣重傷一個小姑娘，也虧你們狠得下心！你看看後麵的房子，和家裡的樣子，不比你們嫁出去的時候好？人為家裡做了不少貢獻的！你們都不知道，咱們弟妹可是世上最好的弟妹了。”陸二姐難得說這麼多話，她平時話最少，人如其名，安安靜靜的。今天是氣急了，但是又不願意幾個人的矛盾真就結下了，所以對著兩親姐妹一直在開導，隻希望她們一會兒好好道個歉，能得到菁菁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