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塗炭北方大地的時候,千裡之遙以外的長安,卻依舊熱鬨非凡,東西二市車水馬龍,日進鬥金。那些遙遠的地方的刀兵,除了在日常閒談中多幾句唏噓,並不曾太多的影響到底層百姓的生活。而大漢帝國的中心,髹漆畫龍的雙闕依舊莊嚴而肅穆的矗立在未央宮北司馬門前,披著威嚴鎧甲的南軍衛士執戟守護宮城的安全。在很多人不知道的地方,這場戰爭對年輕的大漢帝國的影響,遠遠比表麵看見的多。前元七年秋八月,匈奴入侵的消息傳來,時在林光宮的“天家”怒火攻心,一時氣厥,不能視事。一應國事都由呂太後暫署大權。呂太後果斷的征調巴,蜀郡材官三萬,同時命曲周侯酈商為將,軍細柳營。“皇帝如今到底在哪裡?”長樂宮中,禦史中丞曹窟與中常侍韓長騮跪伏在空曠的大殿之中,聽著當朝呂太後厲聲質問,不敢抬頭,麵色一片慘白。身為東宮太後,這些年來,雖然因為劉盈若有若無的阻攔,呂雉並未如史上那樣攬過大權,裁決國事。但是對整個大漢的掌控觸角也到了令人驚訝的地步。劉盈離開雲陽,不過三五日,遠在長安的呂太後便知曉了。因了鞭長莫及,隻能為兒子遮掩。畢竟,就算對劉盈再不滿,這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一個兒子,她這個做母親的,不幫著善後,還能夠做什麼不成?而此時,她需得極力克製,才能讓人不覷見隱在朱色錦袖之下顫抖的雙手。曹窟肅容再拜,不敢抬起頭來,“此時,臣不敢欺瞞太後娘娘。微臣本與陛下約定。驛馬三日一個來回,通曉消息。隻是辛酉日(秋七月三十)後,往雲中的道路就已經阻絕,臣已經有大半個月不知道陛下的消息了。”呂雉閉了閉眼睛。良久,方有氣無力的道,“你們都下去吧。”“諾。”“做好你們的份內事,若是讓人知道……。”太後的麵色倏然間變的森然,淡淡道,“有什麼後果,你們自己惦著。”香爐中的茅草已經燃掉了大半。呂後心煩意亂的想了一會兒,大聲道,“來人。”“宣左相國王陵入長樂宮晉見。”安國侯王陵如今已經年過古稀,顫巍巍的拜道,“老臣參見太後。”“老哥哥,”呂雉上前一步,扶起他來。“咱們是什麼關係,又何必來這一套?”先帝劉邦在寒微的時候,曾經以兄事王陵,劉王二家有通家之誼。後來,劉邦在死前又命王陵為輔孤大臣,足可見對王陵的信任。而兩位被先帝托孤的相國。左相王陵才能平庸,但心思忠直;右相陳平圓滑但才能卓著。劉盈臨行之前,將事情隱晦的交托給了陳平——陳平更圓滑媚上。在這種不合體統但君王執意堅持的事情上,他更容易順從,甚至幫皇帝將一切首尾做的圓滿;但是到了危急關頭,無論是劉盈還是呂雉,都更信任左相國安國侯王陵。王陵笑一笑。道,“禮不可廢。”呂後沉聲道。“老哥哥,弟婦這是向你求助了。”王陵麵色微變,情知太後呂雉性格剛直,能讓她說出這樣低聲下氣的話,隻怕事情已經到了當真嚴重的地步,沉聲問道,“太後且慢說話,究竟如何了?”呂雉頗有些難以啟齒,躊躇半響,咬牙道,“實話跟你說吧。皇帝此時不在宮中。”王陵麵色變了幾變,最後頹然道,“五月裡,陛下去了林光宮後,老臣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畢竟,今上登基以來,除了最初守孝的兩年,一直勤政愛民,如何會接連大半個月不見群臣。隻是後來秋七月裡,劉盈以雁門都尉張偕的請改募軍製折發群臣,命群臣大議,用了五天的時間,定下章程,在長安設期門衛,雁門設雁門軍,試行年餘,再觀後效。三公九卿先後在林光宮被召見,王陵當時見皇帝麵色雖有些憔悴,但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老懷彌慰,隻覺皇帝終於成長為一代賢君,之前自己不過是自己多疑,卻沒有料到……,沒有料到……。“不知,天家現在去了何處?”長信殿中靜默。“莫非,”王陵心中一緊,反應過來,“竟是去了北地?”呂後默然。王陵的麵色瞬間便似乎蒼老了十歲,斟酌問道,“此事,陳右相是否知情?”呂後唇角勾出一個諷刺的弧度,“陛下走的時候,他是否知情不好說。隻是看近日的模樣,陳右相大概是已經知情的。”情知此時重要的是應付,而不是埋怨。危機之下,王陵的腦中飛速超負荷運轉起來,權衡各方利弊,“大凡一個國家想要立穩,都是先要安內,然後才對外。天家行蹤不明,我大漢內部已經出現不穩隱患,如此,匈奴軍情雖急,倒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關東各諸侯國反而成為重點。太後應嚴命函穀關都尉郭蒙嚴守關禁,不得放關東諸國之人入關,同時緊守未央、長樂宮掖,密切注意關東諸國的動向。”“天家的安全也是最要緊的。好在之前天家有先見之明,調派了潁陰侯灌嬰屯軍上郡,潁陰侯驍勇善戰,還請太後立刻下令潁陰侯迎擊匈奴,同時派出心腹臣子,潛入北地,尋找天家下落,並護衛安全。”呂太後苦笑,“君侯老成謀國。本宮已令曲周侯酈商率巴蜀材官三萬大軍出發,未央長樂二宮,有本宮坐鎮,不會出事,隻是……”“調派全**隊的銅虎符,如今不見蹤跡。”“什麼。”老相國猝然色變。……“韓侍長,”在長信宮下的側殿中,禦史中丞曹窟質問道,“你是陛下身邊最信任的中臣,陛下離開之前。將外事交付我,內事全托給了你。如今匈奴入寇,天子蒙塵,虎符卻不見了下落。調兵之事,太後尚可以以書節調動,若要屯於上郡的大漢精銳軍隊出發對戰匈奴,則必須要虎符才能服眾,那虎符究竟在何處,你到底知不知道?”“曹大人說的哪裡話?”韓長騮怒目而視,“我與大家自小一處長大。如今大家有難,我心裡難道不急?隻是,大家當初成立符節台。將三枚禦璽以及虎符從禦史寺調出,卻隻將皇帝行璽與皇帝信璽存放在了符節台,虎符之事,竟是沒有露過一點口風。韓長騮若有虛言,當遭天打雷劈。”他語調激憤。曹窟頃刻間冷靜下來,“是窟莽撞了。”他誠摯歉言道,“如今正值生死關頭,咱們都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在這個時候,當通力合作才是。陛下既然調派潁陰侯灌嬰屯軍上郡。便一定會留下虎符。不如好好想想,陛下離開之前那陣子,可曾有過什麼不同之處。”“這……”韓長騮沉吟起來。……劉邦初起於草莽之時。毎逢大戰,以一道詔書,一節羽檄調動軍隊,也是常有的事情。後來大漢立國,以青銅做虎符。一剖為半,皇帝與臣子各持其一。待調兵之際,命使臣持璽書、虎符出發,在當地官員的見證下,共同調動軍隊。虎符為兵權憑證,而璽書明確帶兵將領的戰事任務和權限,隻有二者共同存在,調兵才算完全合法。左相國王陵在心中計較:曲周侯酈商與呂氏一直親近,若天子駕崩,呂家倒台,他也不會再有好前程。這才肯在沒有虎符的情況下,僅憑符節便帶領巴蜀材官出戰;潁陰侯灌嬰為人看起來雖然莽撞,卻立場中立,且膽大心細,處事謹慎,若沒有虎符,卻未必肯拚上前程賭在呂氏身上。偏偏之前天子調遣往上郡的軍隊,是大漢最精銳所在,若不出戰,對匈奴就沒有了取勝的把握。而且,最緊要的是:王陵在心中歎了口氣,沒有說出心中憂慮。天家春秋尚盛,不過二十有四,膝下並沒有皇子。若此次真的在北地蒙難,這大漢煌煌萬裡河山,威嚴未央長樂二宮,又該何去何從?思慮之間,他不經意的抬起頭來,與呂後目光在空中一碰,又迅速各自避了開去。希望天家平安無事。畢竟,這大漢,實在經不起又一次長君崩逝的噩運啊。……呂後的麵色重新堅毅起來,“外間明細,本宮自有打算。這朝中諸事,就要拜托老相國了。”“太後萬萬不可,”王陵連忙攔到,承諾道,“這是微臣份內之事。老臣便是拚儘了這把血脈,也會護衛皇家到底。”“那好,”呂後揚起下頷,道,“本宮值此危難之際,暫且以太後之身,暫代國事。”鳳眸微挑,堅韌明亮,帶著說不儘的威嚴,“那麼多年的風浪,本宮都闖過來了。本宮不信,本宮會倒在這裡。”暗夜微垂,長信宮中一片寂靜,茅草在牆角青銅饕餮香爐中吞吐著香氣。呂後重新睜開眼睛,將軟弱褪去,拾起骨子裡的堅韌、剛強,聲音清冷,“蘇摩,將永巷中那對母子帶進來。”“諾。”穿著洗的發白的麻衣的孩子,腳上鞋履破了一個洞,露出腳趾。站在富麗空曠的殿堂之上,怯怯的看著上首華麗威嚴的女子。“怎麼看上去這麼瘦弱?”呂後皺眉問道,“今年幾歲了?”蘇摩忙笑道,“太後可是忘記了。這孩子是今上三年三月的生辰,今年五歲了。”“是麼?”呂後淡淡道,“看起來可憐見的,若不是知道,誰見了都會以為才三四歲吧。過來。”男孩向母親方向瞧了瞧,得不到任何提示,又看了看上首的女子,終於慢慢的走過去。呂後握住他枯瘦的手腕,“你叫什麼名字?”“……阿娘叫我團子,永巷裡的其他人都叫我小山。”男孩雖然害怕,話語卻說的極清晰。“山?”呂後沉吟了一下,“你可知道,你姓什麼?”男孩的麵色猛的暗沉下去,許久。方囁嚅道,“我沒有姓。”呂後唇邊浮起一點冰涼的笑意,拍了拍男孩的腦袋,記得,“你以後姓劉。大漢皇朝的劉姓,就是你的姓氏。”她起身,走到跪伏在下麵瑟瑟發抖的綠衣女子麵前,“你就是那位袁使女?”“……是。”她隻看了一眼,就轉過頭去,“我大漢皇長子的生母。豈能是這樣的懦弱女子。將孩子留下,你自個退下吧。”“太後娘娘,”袁蘿抬起頭來。愕然的看著麵前的尊貴女子,露出一張並不年輕的麵容。永巷這些年來的艱難生活,將她磨礪的太過於粗糙,絲毫不見二十餘歲女子的青春。當此是時,一駕普通的青布牛車正從宣平門駛入了長安城。白衣青年登上亭來。拱手拜道,“侄兒見過叔父。”戚裡一間宅子庭院中的廣亭上,玄衣中年男子回過頭來,笑道,“賢侄來了。”“賢侄剛到長安,”青年朗聲笑道。“還沒有安定下來,便過來拜見叔父。還未多謝叔父遣人相告之恩。”……從廷中高台往下望過去,是長安棋盤密布的民居。再往南。是巍峨的長樂未央二宮。朱紅色的雕欄畫棟,矗立在風雨之中,靜默而沉鬱,宣示著屬於大漢帝國最高的威嚴。“這長安城,”玄衣男子輕輕吐口。“真是山雨欲來啊。”劉邦建漢之後,以同姓諸侯王拱衛漢廷。諸侯王成年就國之後。非皇帝征召不得入京。每一次也隻能在長安駐留一段時間。諸般嚴格限製,便是為了製約諸侯王以行悖逆之事。諸侯王過去臣服安順,不過是因為劉盈以嫡子身份繼位,君臣名分已定,而他這些年來治國頗有章法,沒有可以挑剔的敗德之處。這才彼此相安無事。但此時匈奴犯漢,皇帝卻因病重,大半個月沒有在眾人麵前露麵,年輕的大漢帝國,形勢驟然間變的詭譎起來。“……可是皇叔,太後娘娘那可是殺伐果斷的人物。想當初,淮陰侯那樣的人物,也終究處置在她的手中。”滔天的富貴在眼前,齊王劉襄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激動心情,隻是終究存著對呂雉的忌憚。這樣一個剛強的女子,能夠束手就擒麼?“怕什麼?”劉濞端然笑道,藏住了眼中的蔑然。開解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什麼都不做,隻待在封國之中安安穩穩的等著,皇帝的位置能掉在你頭上?太後再強悍,終究隻是一介女子,若真是個人物,如何能先前在鄉裡容得你大母及先父,後來當了皇後,也隻能讓著戚夫人,直到她兒子登了基,才將一腔怨氣發作出來。淮陰侯,淮陰侯倒也真是個人物,他不是敗在呂雉手裡,而是敗給了蕭何。如今,太後一無兒子做倚仗,二無蕭何曹參做臂助,兩個相國,陳平是個謹慎的,隻會做壁上旁觀。隻餘一個老朽匹夫安國侯王陵,你還拿不下麼?”“皇叔說的是。”劉襄咬了咬牙,定下決心。“齊王侄,”劉濞若有深意道,“你記得,我們不是犯上作亂,而是維護劉氏一脈尊榮,這也是當初先帝分封同姓諸侯王的用意。”“如今劉盈失去了蹤跡,太後手裡唯一能緊緊握著的,便是她藏在長樂宮的皇長子,但是因為她這些年的心思,皇長子在兩宮以及朝廷中名聲都不顯,這是她的手段,也是她致命的軟肋。到時候,我們以這個把柄威脅她,借著天下之勢,將她逼下台去。”“善。”劉襄承諾道,“若襄他日真能登繼大寶,必不會忘了吳王叔的好處。”二人相視而笑。“送齊王回去。”劉濞目送齊王的背影消失在後門之外,唇角帶出一縷譏誚的笑意來。問身邊的黑衣侍從道,“都安排好了麼?”“回王爺的話,上青門的一個城門卒是我們的人,已經安排好了。”“那就好。”劉濞點點頭,“等到皇長子廟見之時,我們就連夜出長安,從武關出關中,直回吳地。”……剛剛建立未滿二十年的年輕的大漢帝國。此時猶如黑夜下的水麵,混沌不清。局勢變的分外詭譎起來。——共4765字,2011年5月13日修***************注:在這裡,簡要介紹一下大漢的符璽製度和調兵製度。秦漢時期,僅皇帝、皇後、太子三種人的印章稱璽。皇帝有璽無數,但具有實用價值的不過六枚。衛宏《漢舊儀》中說,“璽皆白玉螭虎紐,文曰:皇帝之璽、皇帝行璽、皇帝信璽、天子之璽、天子行璽、天子信璽,凡六璽。皇帝行璽,凡封之璽賜諸侯王書;信璽。發兵徵大臣;天子行璽,策拜外國,事天地鬼神。皇帝之璽用於賜諸侯王書。天子之璽用於征召大臣,這倆璽由皇帝自佩。其餘四璽則存符節台保管。但事實上,在漢朝初年的時候,皇帝身邊重要的璽隻有三個,而不是後來發展成熟的六個。顏師古注引《孟康》曰:“漢初有三璽。天子之璽自佩,行璽、信璽在符節台。這就是我在之前第三卷一八二章中,介紹的劉盈出宮之前的安排。在此之前,無論是天子三璽,還是虎符,都是由符璽禦史掌管的(大家可還記得。現在的禦史大夫趙堯,在升職之前,乾的職務就是這個符璽禦史)。劉盈玩了一個手法。就是另立符節台,將禦史寺掌管符璽的職責獨立出來,轉到符節台去,並以心腹舒昇為符節令。但是,在所掌符璽轉移的時候。劉盈隻將皇帝行璽,皇帝信璽交給了符節台。將虎符另托,而天子之璽帶在了身邊(這也是後麵一個情節的伏筆)。那麼,我們再來介紹一下漢朝發兵製度。西漢最初的時候,發兵製度是比較鬆散的。劉邦在四處征戰中,一道詔書,一道羽檄都可以征發軍隊。但是後來立國之後,發兵製度便漸漸嚴格豐富起來。文帝二年,初與郡守為銅虎符,竹使符。調兵用銅虎符,其餘征發用竹使符,各分其半,左與郡守,右在天子。文帝前,惠帝朝的發兵製度,我沒有查到相應資料,這裡也有一定自己揣測,大家不必太當真。虎符最早出現在春秋戰國時代,信陵君竊符救趙,偷的就是這個虎符。並不是文帝時首創。在文帝時候下發到郡守手中,在我猜想,劉邦立國穩定之後,文帝之前,大漢也是有虎符的,隻是數量沒有文帝時候那麼多(一個郡一對虎符的話,大漢一百多個郡,汗,符節台要保管一百多個虎符啊。)在中國曆史博物館中藏有“西漢堂陽侯錯銀銅虎符”一枚,可見,西漢虎符並不是隻有郡守持有。按照最嚴格的漢朝發兵製度,發兵必須是璽書(或詔書)、虎符(或符節)齊全無誤,且有當地主要官員在場的情況下,才算完全合法。虎符是臣屬兵權和調動軍隊所用的憑證,而璽書明確帶兵將領的戰事任務和權限等。其中,以璽書發兵所用之璽,為“皇帝信璽”,即劉盈留在符節台的兩枚禦璽之一。(此璽極為重要,與虎符並用可征調全國兵馬、與竹使符並用可以任免全國官吏)。符節在有些時候也可以調動軍隊,但是權威性遠遜於虎符。軍隊見到璽書虎符必發兵助戰,隻見到符節則沒有必須發兵的強製性。舉例子來講,當初武帝在外的時候,衛太子謀反,以節令軍隊發兵,並不是所有的軍隊都受節出兵,就可以看出來。在之前,“劉盈”病重不能視事的情況下,呂後作為太後暫時出麵掌政,她的命令,在這段時間,可以暫時代替璽書。在沒有虎符的情況下,呂後以璽書及符節調動了巴蜀材官。但是,要調動之前劉盈安排在上郡的潁陰侯灌嬰的軍隊,就必須要虎符,才完全合法。漢元帝時,西域副校尉陳湯擅發西域諸國兵馬擊匈奴郅支單於,光有符節還不夠,仍需“矯製”(偽造或假傳皇帝製書。“製書”就是璽書)。最後,大家可以猜猜,劉盈將虎符放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