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床頭燈坐起來點了一根煙。蘇念熙終於舍得分了一眼看他。陳安揚了揚手裡的煙：“要嗎？”“要。”蘇念熙聲音有些啞，但還是擋不住他糟糕的心情從一個字裡麵流露出來。陳安被他難得外露的情緒勾得心癢，故意空出一隻手從身後抱住他，在兩人都沒穿衣服貼在一起的情況下，曖昧地頂了頂蘇念熙的後腰：“你要什麼？”眼看著蘇念熙臉色黑下來，陳安見好就收，把手裡的煙湊到蘇念熙的嘴邊去，蘇念熙就著他的手吸了一口，轉頭慢悠悠吐到陳安臉上：“你下次能悠著點嗎？”陳安被煙熏得迷了眼，咳了兩聲，順手掐了煙就親了上去：“我這次一定注意。”蘇念熙沒忍住，罵了陳安的娘。他倆回學校算回得晚的，傍晚到宿舍的時候，鄭飛宇和陳全已經坐在桌子麵前叨了一兩個小時了，陳安把肩膀上的包放在桌上，又把手裡的行李箱推到蘇念熙的床旁邊去。“你倆怎麼一起來的啊？”陳全從櫃子裡翻出兩盒江南帶回來的禮盒，“我昨天剛從J省回來，給你們帶的土特產。”蘇念熙實在是困，打了個哈欠又揉揉眼睛，正打算往床上坐的時候，陳安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又把他拉起來。“你乾啥啊？”蘇念熙累得皺眉，也就沒什麼好臉色給陳安看。鄭飛宇轉臉看了看陳全，陳全正想開口說點啥，就看著陳安抖開了一張抹布：“你等一下，床上臟。我在你行李箱裡裝了個墊子，我馬上給你找出來，你先坐椅子上歇會兒。”陳全：“……你們倆……”蘇念熙在椅子上坐穩了，瞟了一眼鄭飛宇：“算了，就當我提前練習一下吧。”沒等對麵兩人回過神來，“我跟陳安在一起了。”鄭飛宇臉色變了變，把放在陳全桌上裝在真空袋裡的牛肉遞給了他，然後推門出去了。蘇念熙歎了一聲：“我出去一下。”“你出去乾什麼？”陳安停了鋪床單的手，看起來不是很高興。“我去哄哄。他對這種事接受能力不行。”說完就拿了陳安扔在桌上的圍巾。-------------------------------------------第二十章“我不記得你以前是喜歡同性的。”鄭飛宇站在走廊儘頭，臉上的神色有些惶恐，“我怎麼跟我媽……”“所以你暫時彆講。”蘇念熙抬手打住了他還想往下說的念頭，“我以前不喜歡同性，也沒有喜歡過異性啊。而且飛宇，你和我認識才半年。”他和身邊的人說話一向不愛留情麵，鄭飛宇臉色白了白，才有些勉強地問他：“那你喜歡他什麼？他那種少爺脾氣？”說到這裡，蘇念熙忽然彎了彎嘴角：“陳安他今年來M縣陪我過年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和外公外婆之外的人一起過年了，他覺得今年的新年過得是不同的，起碼屋子裡多了另一個人的人氣，守歲過了還有人和他一起說說話，在熱鬨又寂寞的爆竹聲裡。鄭飛宇靠在牆上，有些茫然地轉了轉眼睛，他本來想問他：隻是因為這個嗎？但他想來自己好像沒有這樣的立場和資格。因為蘇念熙回M縣過年前，他也曾經對市區感到厭煩，想要跟著他到M縣玩兩天，但真正從母親那裡看到以前她去蘇家家訪的照片時，他就生了些退意。鄭飛宇從小就生活在省會城市裡，他並不知道原來蘇念熙這樣舒展的身體能生活在那樣逼仄的空間裡。他覺得自己可能會不適應，所以他在蘇念熙回家的那一天才說自己和朋友約好了，可能時間上錯不開，不能和他一起去M縣了。蘇念熙好像從一開始就並不相信他會和他一起去M縣，所以完全沒有什麼特彆的表情留給他，平靜地背上背包再拖上行李箱，走的時候和他的家人一一告彆，不卑不亢卻又非常孤獨。鄭飛宇覺得自己錯了，他不該留在C市的，或許那個時候他和蘇念熙一起回去，蘇念熙就不會因為一時的慰藉而和陳安在一起。“對不起，是我反應太大了，我先回宿舍去了。牛肉是我媽今天早上才買的，最近天涼，可以多放幾天，但還是記得這周內給吃了。”鄭飛宇沒等蘇念熙再說話，轉身急匆匆下了樓。他的背影有些倉皇，但更多的是一種下定了決心的堅定感，蘇念熙覺得有些不妙，但他並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怎麼？哄完了？那你也來哄哄我唄。”陳安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拍了拍蘇念熙的肩膀，順手又捏了捏他的耳垂。還處在冬天的B市很乾，蘇念熙甚至覺得自己能感覺到陳安指紋的凹凸感，他抬手去把陳安的手打下來：“你湊什麼熱鬨？被子拿出來了嗎？”“拿出來了，我把我們倆的都拿出來了。”陳安也不惱，跟在蘇念熙身後，有些討好地悄悄勾了勾他的手指，“被子也撣過了，被罩床單什麼的我也都給你找出來了。”手指上的觸感癢癢的，蘇念熙有點想笑，抿了抿唇：“你動了我櫃子啊？”“？不行嗎？”陳安倒是沒想到這裡，倏地瞪大了眼，腳步都慢了下來，“我以為……”蘇念熙這時候才真的笑了出來，走進宿舍門的時候和陳全對了眼，他移開眼神又轉向身後慢騰騰跟進來的陳安：“我跟你開玩笑的，你快進來，開著門有風。”---------------------------------------------------第二十一章蘇念熙接到杜老師的電話的時候，陳安正在洗澡。他知道杜老師平時沒事的時候不會給他打電話，所以這時候也隻能敲了敲浴室門跟陳安知會一聲，就出了宿舍。“杜老師？”他其實隱約猜到電話那頭等著他的是什麼了，但他總還是對鄭飛宇抱有一點點期望。“你想過怎麼跟你爸媽交待嗎？”杜老師並沒有和他說什麼無關的話，這讓蘇念熙稍稍覺得輕鬆些，他不喜歡和彆人打來打去打太極，所以開門見山直接說更好。“可能是要難一些，但我覺得他們不會乾涉我。”他說的是實話，因為對於蘇家的父母來說，初中之後的蘇念熙便已經不在他們乾涉的範圍內了。“飛宇今天給我打電話來的時候很難過，也很害怕，他從小被我慣壞了，遇到自己處理不了的事情就總想著向長輩求助，這點是他不對。”杜老師像是早就猜到他會這樣說，很快就轉開了話題，“但是他一直覺得很自責。”蘇念熙看到鄭飛宇惶然的表情的時候就該想到的，但那時候他隻是有些模模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