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很暖和(1 / 1)

申令禕睡在熱到融化的被窩裡,第一次體驗了一把在炕上睡覺,並且決定,回到京城也要修建一間這樣的臥房。

這場雪斷斷續續地下至了子時,申令禕睡得很香,但總夢到有一百隻蚊蟲在她耳邊嗡嗡來嗡嗡去。

她伸手打了一巴掌,卻聽到了一道清脆的聲音。她撐起眼皮子,看到是謝允的臉,又放心地睡過去了。

因為她那不準時了數月的小日子終於準時了一次。

……

將近晌午,申令禕起床後,謝允給了她一個帷帽和一件簇新的雪貂外氅。

申令禕皺眉:“油膩膩的,誰早上吃這個?”

謝允帶著她去了外麵吃早飯,這是她昨晚答應謝允的。但沒想過,謝允會帶著她來吃這個。

一盆清水煮的羊排,一根排骨有她的小臂般長,看了一眼彆人,都是用手抓起來一頭脫了肉的骨頭,撕著吃。

還有兩大海碗,羊肉清湯。

謝允說:“挺好吃的,若吃不慣,你就吃點瘦的。”

說完,謝允將羊排的肥膘撕掉,用手抓了一塊全瘦不帶肥膘的放進申令禕嘴裡。

申令禕細細嚼著,居然真的很好吃。

申令禕吃完了早飯,那一大海碗羊肉湯還剩一半,謝允一個人吃了一碗半。

街市上也陸陸續續的擺滿了攤子,攤子雖然毫無規律可言,但都井然有序。

不多時,有一隊騎著騾馬的身穿甲胄的士兵來了。

申令禕看著那隊士兵在一個攤子前停了下來,有人拿著一杆秤去校對,攤販臉上恭敬有餘,寫滿了平民百姓對衙吏的“恭敬。”

申令禕問道:“那些人是誰?他們在做什麼?”

謝允說道:“他們在工作。”

申令禕問道:“真的麼?不會是收保護費吧?”

謝允答道:“他們是市署,負責辨彆貨物的真偽,按照立法規定,商家要是膽敢製造銷售偽劣產品,商品通通沒收。還得受六十仗。

“哦哦。”申令禕說道:“那挺好的,省的買到假貨了。”

謝允用帕子擦了擦手,說道:“我吃好了,一起去逛逛嗎?”

申令禕說道:“好呀好呀。”

走到一個賣蟲草的攤子上,說道:“你好,這是蟲草對嗎?”

那攤販熱情地抓起一把蟲草,說道:“客官,您掌眼,這可是我從牧民那收上來的,野生的,藥用價值特彆高,頭開張,您要要的話我給您打八折。”

申令禕說道:“多少錢呀?”

攤販伸出五個指頭,笑道:“五兩銀子,十根,今個頭開張,再多送你兩支。”

“啊?”申令禕訝異了一下。

攤販立馬解釋道:“客官,真的物美價廉,小的不敢漫天要價。”

申令禕心中駭浪滾滾,馮氏這些時日生病,也吃蟲草滋補的,在京城裡藥鋪抓的蟲草,可是二兩銀子一根

謝允說道:“來五十兩的,抱起來。”

說完,他從荷包了拿出一張銀票。

攤販喜笑顏開,接過去連聲對申令禕說道:“客官,您稍等誒,小的給你挑品相好的。”

申令禕點點頭,見那攤販彎腰,對著攤子上堆成小山堆似的蟲草中,一一挑揀了起來。

謝允輕聲說道:“這裡離草原近,運輸成本低,也就賤些。”

申令禕站在那裡,靜靜地等著,

此時有一個身穿一身半新不舊棉衣的老漢,瘦弱的肩上挑著兩擔用乾草蓋著的兩筐東西,走到攤子上站定。

慢悠悠問道:“有沒有xxx。”

攤販說道:“有的,老大爺,你要多少?”

老漢說:“要一兩就是了,兒媳婦剛生了孩子,想喝蟲草花燉老母雞湯。”

攤販迅速地上下掃了一眼老漢,說道:“老大爺,這有一些斷了的蟲草花,價錢嘛,自然也賤些,你可要?”

老漢那一雙老邁的眼睛抬起,望攤販指的哪裡看去,有些猶豫道:“斷了………”

攤販笑著解釋道:“牧民采摘時,運輸過程中的貨損,我可保證,這絕對不影響功效、口感!”

老漢猶有些顧慮,兩張醬紅色的嘴唇上下張了張,問道:“真的?”

攤販說道:“誠信為主,我在這裡雖然隻擺過兩回生意,但是我以後也要來的,你儘管買,若我說謊,天天叫人打我的嘴。”

老漢說道:“好吧,我多要些。”

攤販給他撿了一些,用一葉不乾不濕的葉子包好,絲線一係,遞與老漢,說道:“童叟無欺,收你一兩銀子。”

老漢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條飽經農桑的手接過,又慢慢蹲下身子,放進扁擔裡。

有些忐忑不安地問道:“我這裡四五個南瓜,半擔稻子,二十個雞蛋……”

攤販跺了下腳,說道:“哎呀呀,你看你。”

語氣裡雖有不滿,但還是從攤子裡饒了過去,前去查看老漢的那兩個籮筐。

他用指甲掐了掐那四個老南瓜,又伸進去那個裝著半袋稻穀的布袋裡,抓起一把稻穀,搓開稻皮看了看。

臉上並無異色,便拿一杆竹子粗的稱,去稱重。

申令禕看呆了,一時覺得十分新鮮。

謝允說道:“以物易物,在農產品市場很常見,薊州周圍的百姓,家家皆淨,能充當貨幣的也就隻有這些自家種的蔬菜了。”

“啊,這……”申令禕笑道:“這也可以。”

“嗯。”謝允接著說道:“薊州的稅率低,不限貨幣,商販們自然願意來這裡。”

申令禕一邊往熱鬨的地方走,一麵問道:“那假如我在這裡開一家茶湯鋪子,賣出一碗茶湯,是不是收到的不一定是銅板,有可能是羊肉,有可能是稻穀。”

謝允笑道:“對。”

申令禕忽然想到了什麼,不解道:“這換算起來,很不方便。”

謝允說道:“是這樣,但是也沒辦法,市場交易才剛剛起步,如果起初不因地製宜的話,很難推展下去。”

申令禕問道:“蟲草商人收牧民手裡的草藥來這裡賣,為什麼牧民不自己來賣呢,這樣豈不是多了一層草藥商人經手的利潤。”

謝允曲起指節,敲了一下申令禕的腦袋,說道:“漢人和蒙古人剛剛停戰,再加上他們也不大通官話,所以隻好如此吧。”

申令禕嘖嘖道:“好吧,市場的活躍和繁榮對朝廷的影響有哪些?”

謝允說道:“皇糧國稅,在大明朝的地盤上做生意,增加稅收,充盈國庫。”

……

走到一個賣豬胡夷餅的地方,申令禕看著門匾上的字,輕聲讀道:“豬…胡夷餅。”

謝允抬頭望去,見店鋪門口擺著的矮凳上,坐著好多進城來賣貨的擔夫在哪裡邊吃邊歇腳,皺了皺眉。

申令禕被麵粉的焦香味、豬肉被烤熟的味道吸引,下意思地吞咽下了口水。

謝允問道:“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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