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1(1 / 1)

差不多四年前,顧裡上高三的時候,她就養成了類似美國上流社會的那種生活方式和作息時間,周末的早上,起得和工作日一樣早。對於大部分中國人來說,周末的定義裡一定要包含“睡到自然醒”這樣一條注解,否則就難以稱其為周末。但是,美國那些忙忙碌碌的職業經理人或者上流社會的貴族,往往在周末進行各種聚會或者早餐會。他們在太陽剛剛照耀大地的時候,就談成一個項目,然後起身去化妝間的時候會打電話叫助手準備好合同,趁熱打鐵一錘定音。顧裡這樣的人類我身邊還有很多,比如《m.e》的那一群瘋子。其中以kitty為代表,我總是看見她給我發來的短信和msn上閒聊時的抱怨,比如:“我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北京人周末竟然不工作,這太不可思議了。”在顧裡與我、南湘廝混在一起的高中年代,她和我們一樣,還沒有成為現在這種類似計算器一樣的女人,她那個時候和我們一起揮霍著青蔥歲月,穿著各種蕾絲的裙子、色彩鮮豔的衣服,包包上掛著丁零當啷的各種玩意兒,手拉手一起在街邊擺出各種做作的表情拍大頭貼,錢包裡放著一堆日本美少年的閃光卡片——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書包是lv的帆布挎包(南湘曾經因為灑了一點菜湯在上麵,導致差點被她毆打)。後來我和南湘都恨不得用一個玻璃罩子把她的書包裝在裡麵供奉起來,每次燒香叩拜,免得哪天一不小心玷汙了它,被顧裡滅口。但是當顧裡度過了那一段懵懂的歲月之後,隨著家裡越來越溺愛她,那個帆布的lv包包就沒有在我們眼前出現過。到了高三的時候,她經常走到操場邊上,把一個新的包包往水泥台階上一丟,然後就坐下來,把外賣的咖啡在我和南湘麵前遞來遞去,當咖啡經過那些名牌包包上空的時候,我們都很是驚心動魄。並且,她再也沒有參加過我們發起的任何集體活動,當我和南湘表情激動內心充滿了粉紅色蘑菇雲站在大頭貼機器前的時候,顧裡總是迅速皺著眉頭翻著白眼轉身就走,如同看見穿著長風衣隨時準備敞開懷抱的暴露狂一樣,目光裡充滿了鄙視。並且,她再也沒有崇拜過任何的藝人,她的目光開始轉向索羅斯或者巴菲特這樣的投資巨鱷。當她的口中不斷提起這些操縱著國際經濟的名字時,我和南湘也相當地激動,南湘奮不顧身地撲向她的書包,企圖尋找巴菲特的偶像閃卡……我們都很想知道他們有多帥……在周日早上差不多8點的時候,顧裡就已經起來在浴室裡塗塗抹抹了。當她把最後一道工序(一種50毫升的液體,在久光百貨一樓被標價到1800元的東西)完成後,就穿著hermes柔軟的白色浴袍,坐在她家的客廳裡喝咖啡了。她在餐桌上的筆記本上敲敲打打了一會兒之後,點了“打印”那個按鈕,合上蓋子,把電腦放到一邊,書房的打印機開始吭哧吭哧地打印文件。顧裡的爸爸在看當天的報紙,媽媽在陽台上看風景,一邊看的同時,一邊按摩著自己日漸起了皺紋的額頭,表情極其焦慮,看上去像是在觀望一場火災。顧裡拿過桌子上的時尚雜誌隨便翻閱起來。她很享受這樣的生活——控製力。她需要對自己的生活有百分百精準的控製力。任何超出她控製範圍的事情,都會讓她抓狂。任何所謂的驚喜、意外、突然、臨時、變故、插曲、更改、取消……這一類型的詞語,都是她的死敵。她恨不得在自己的字典裡把這些詞語通通摳下來,丟進火裡燒成灰。同樣的,任何精準的數字,都會瞬間點燃顧裡的激情。到後來我們已經習慣和顧裡約會的時候,都以“下午6點17分”之類的時間作為碰麵的時間。因為類似“6點左右吧”之類的對話,會讓顧裡進一步把我們的生活方式定義為“懶散”和“太過隨意”——當然,私底下,我和南湘都認為顧裡對我們的定義非常精準,那確實是我們的生活方式……我記得高三的時候,那個時候顧源和顧裡剛開始交往,還不了解顧裡。他在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準確地說是2月12號的下午,和簡溪兩個人,鬼鬼祟祟地把我和南湘拉到學校後麵的倉庫。說實話,如果對方不是簡溪和顧源的話,我會覺得我們即將被強暴。當時我腦子裡甚至還格外詩意地閃現出無數《關於莉莉周的一切》的鏡頭,包括那個被按倒在一堆泡沫墊子裡被強奸的女高中生在夕陽的光線下顯得很美。(……)當我和南湘知道顧源在2月14號為顧裡準備了一個驚喜的時候,我倆差不多一口氣說了我們一輩子最多的“不不不不不……”字。說到最後我都懷疑自己的上下嘴唇已經被反複的爆破音給弄腫了,那一瞬間我其實有點想照照鏡子,看自己是否變得和厚嘴唇的舒淇一樣性感。在我們的勸說下,顧源半信半疑地發了消息告訴顧裡,說他給她買了情人節的禮物,一雙三葉草的限量球鞋。很快,顧裡的消息就傳了回來,她說:“嗯。三葉草不錯。如果是白色的話,itwillbegood。”顧源和簡溪對這條消息簡直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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