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國攜夫人到!”侍從高聲報道。李相和大夫人笑容可掬地走進安清王府。施禮坐定後,李相謙遜笑道:“小女玩劣,打擾王府多日,這個,”安清王眼一瞪打斷了他:“親家此言差矣,若不是三年前賊子擄走阿蘿,小兒早已娶過府來,如今平安回到風城,王府就是她的家,客氣什麼!”“是,是是,親家待小女實在親厚,下官感激不儘。”李相見安清王如此態度,放下一塊石頭。劉玨上前一步施禮道:“阿蘿身子柔弱,等她養好些,嶽父再來接回相府,順便籌措婚事可好?”李相笑道:“平南王心意虔誠,正該如此。”“璃親王到!”又一聲唱和。劉玨心道,來得倒真快!心念轉動間,子離閒閒地走了進來:“王叔安好!相爺也在啊?”李相頭皮發麻,嘿嘿乾笑兩聲,見安清王父子氣定神閒,心想,由得你們爭,誰爭贏了是誰的,有老家夥在,我看戲便成。子離轉向李相謙恭一禮,驚得他從椅子上跳起來:“四殿下這可怎生使得!”“本想親上相府提親,既然相爺在此,平南王也在,本王就直說了吧,阿蘿本王要定了!望相爺成全!”“璃親王,你欺人太甚!”劉玨臉上寒氣升騰。“四殿下,你王叔我還沒死呢!你父皇也不曾這般,敢如此藐視於我!你,你氣死我了!”話剛一說完,安清王已脫下靴子對著子離扔了過去。子離偏頭一閃:“王叔!子離從小到大沒了母後,王叔愛惜,瞧著子離長大,現就喜歡上這麼一個女子,你成全了我好不好?”外麵“哎呀”一聲,衝進一個人來,這時侍人才結結巴巴報道:“顧,顧相國到!”“好你個璃親王!娶了我的女兒,不聞不顧就是三年啊?剛一回來就想納妾?天琳那點不好?那點對不住你?我好好一個閨女,你,你氣死老夫了!”顧相耐不住好奇,朝間傳聞璃親王不顧禮儀要搶平南王的未婚妻。今天一早去璃親王府才知道昨晚子離到風城,竟沒回王府見天琳,心頭火氣已是按耐不住,下定決心要來安清王府見見那個迷到兩位王爺的李相之女。還沒進門就聽到子離開口提親,又挨了安清王一靴子。顧相氣得臉色發青,顧不得合不合禮,順手拎起安清王的靴子就往子離身上招呼。子離眉頭一皺,閃身避開,邊躲邊說道:“顧相忘記教導女兒不妒了麼?男人三妻四妾有何不對?我與阿蘿情投意和,天琳應是支持才對!”他口中未呼嶽父,卻是以官職相稱,意在提醒顧相注意身份。顧相跑了兩下,氣血上湧,再聽得此言,竟暈了過去。安清王跳著腳跑過去,急喊:“太醫!快來人!”門外跑進幾個侍從趕緊扶起顧相又是掐人中又是喂茶水。顧相這才悠悠醒轉。長歎一聲,靠在椅子上喘氣。李相看得傻了眼,心道,還好沒把阿蘿許給璃親王,不然,得罪安清王父子不說,與顧相更是結怨深了。劉玨心裡暗笑,心想,就算是做戲,也夠你吃苦頭的。誰叫本王先下定呢。嘴角輕勾起一抹得色。隻又是一聲唱諾:“太子殿下及太子妃娘娘駕到!”劉玨與子離迅速對了一眼,正主兒來了!一陣環佩叮當。太子與王燕回緩緩步入大堂。太子笑道:“王叔,今兒府上熱鬨啊。”眾人紛紛上前見禮。安清王穿回靴子:“太子來得正好,你這個不肖的皇弟,居然和老夫搶兒媳婦來了!豈有此理!”“王叔此言差矣,當年允之與子離在草原已有約定,若是阿蘿不喜歡他,他必不強人所難!難道,平南王要食言反悔?!”說到這句話子離眼光已透出冷意。劉玨怒極大笑:“哈哈!璃親王真真說笑話!本王三書六禮遣人下聘,阿蘿已是我王府之人,你強奪人|妻,你還知不知禮義廉恥!”兩人怒目而視,一個臉色鐵青,一個麵寒如水。突齊齊道:“李相爺,你如何說?!”李相暗暗叫苦,這平南王倒是下了定,可是璃親王要是萬一……可怎生回答是好?他眼角一瞟顧相:“哎喲,這頭,這頭痛的老毛病怎麼又犯了。”大夫人忙扶住他:“老爺,你頭痛得要緊不?這,這兩位王爺還等你回話呢。”王燕回麵帶笑容道:“四皇弟莫惱,平南王莫急,我看先扶兩位相爺回府休息可好?”得了這句話,李相與大夫人趕緊一禮急急說道:“小女就拜托老王爺照顧了!”腳底一抹油,溜了。顧相歎了口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難不成還真能讓璃親王不納妾。身形蕭索地施了一禮離開。劉玨看在眼裡,想起阿蘿所說,心裡一痛,這樣的爹,難怪她這般討厭相府!嘴上卻冷笑道:“小婿定不負嶽父所托!”“哼!有這樣的爹,這婚事倒也作罷,阿蘿必不甘願嫁給你,娶個不喜歡你的女子有何意義!”“四皇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再怎麼也是平南王下聘在前,你這般不是奪人|妻子?!”太子嚴峻地開了口。“皇兄!不是臣弟不遵禮法,實在是他平南王強娶豪奪!我與阿蘿心心相印,他劉玨偏生要橫插一腳,若非如此,阿蘿豈會膽大逃婚!”子離說到此處,想起阿蘿,心裡不由一痛,麵上神情卻非假裝。“你信口雌黃!阿蘿豈是你說的這般朝三暮四之人,她心裡的人是我,否則怎會往臨南城尋我!”劉玨倨傲答道。“那是往邊城一馬平川,她若往邊城而來,沒出風城百裡怕就被你攔回去了!沒想到,你還是擄了她前往臨南城,又假惺惺送回風城,還好意思說她尋你而去!”安清王聽得目瞪口呆,突叫道:“去把相府三小姐請來,這等兒媳婦,我安清王可消受不起!”老臉已氣得通紅。“父王!”劉玨急叫道。“你急什麼急?怕阿蘿揭穿你的謊言?!”子離睥睨著劉玨道。劉玨一怒拔劍:“我已下聘,她注定是我的女人!你說什麼都不管用!”太子忙勸道:“這屋子裡的都是一家人,青蘿也算是我妹妹,都聽她一言可好?”不多時,堂外奔進一條纖細的身影。子離驀然回頭,已是癡了。他早知道,她會美麗的叫他驚歎,卻不知道見著她時,這股子美麗已化作陣陣心痛,三年來每一天的思念,都描不儘她真實的模樣。他知道,他不用演戲給誰看,他的心裡全是她。嬌憨、聰慧、活潑如陽光照散了心裡的陰影。三年多了,她終於出現在他的眼前,不是畫裡,不是夢裡,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她麵帶張惶,眼睛一如夢中,晶瑩閃爍,眉頭微蹙,帶著一絲委曲,就象從前每一次求他教她騎馬,教她駕車,懇求的望著他。子離心裡一痛,手情不自禁伸了出去:“阿蘿,大哥在這兒,莫怕!”阿蘿瞧見子離不知是何滋味。他看她的瞬間,眼中爆發出神彩,略帶著痛楚,隱著一絲憂慮與企盼。他是那個吹簫與她應和的子離,帶她策馬奔馳的子離,寵著她嗬護她的子離。如果可以,她從來都不認得他多好,想起他身著紅衣沒入黑夜的那瞬間,心疼也席卷而來。她隻有負了他,一滴淚綴上睫毛撲閃欲墜,口中輕輕喚道:“大哥!”子離走向前,淚正落下,他伸手一接,灼熱的燙進了心裡,融化了冰封了心,直燙得那處柔軟冒出纏纏繞繞的深情,再也不管不顧堂上眾人,一把將阿蘿抱進了懷裡。王燕回眼神閃爍,心裡一歎,這般神色出現在璃親王臉上,他簫聲裡的那抹愁原來係在李青蘿身上。心思轉動時,眼神已早一步望向了劉玨。劉玨瞧著子離動情地抱了阿蘿入懷,兩人眉目間的神情絕不是在作假,已是氣得額頭青筋暴跳,一聲長嘯,劍便往子離刺去。子離攬住阿蘿一閃,衣衫已被削去一塊。他盯著劉玨一字一句道:“這一次,我絕不放手!”安清王心裡犯疑,這是在演戲給太子看嗎?阿蘿一驚,聽出話中意思,卻又不敢造次,心急眼淚滾落而出:“你們不要打好不好?”“阿蘿,有大哥在,沒人能迫得了你!”子離語氣堅定。緊緊握住阿蘿的手。安清王眼睛一轉:“真真是氣死老子了!這樣的兒媳婦我斷然不要!臭小子,退親!”劉玨俊臉漲得通紅,神情堅定:“父王,恕兒子不肖,劉玨立誓,今生隻娶李青蘿為妻!你,放開阿蘿!”說話時劍尖指向子離,連絲抖動都沒有。“你,你這個臭小子!你,我怎麼生出個你這樣的兒子!”“父王,你對母親不是一樣?”劉玨頭也沒回,狠狠地瞪著子離。太子與王燕回對看一眼。王燕回緩步走過去,拉過阿蘿:“青蘿妹妹,你說,你心中愛慕何人?姐姐與你作主便是!”阿蘿眸光轉動,心下大急,這那象是演戲嘛,頭一低:“我,大哥!”目光避開王燕回,盈盈看向子離。這聲小如蚊蠅,堂上眾人卻聽得分明,子離精神一振,大笑道:“聽到了麼?平南王?還要繼續麼?”劉玨已分不清是演戲還是真實,麵色瞬間變得雪白,那種要失去她的痛楚猛的湧上心頭。眼睛泛起淡淡的紅霧,殺氣自身上透體而出,一聲清嘯,烏衣騎湧上前來,太子怒道:“平南王!你怎麼這般不講道理!”劉玨昂然道:“本王一旦下了聘,就斷無毀親一說,要我生生把自已的女人拱手讓出,辦不到!太子請恕玨失禮了!”他走到王燕回身邊,對阿蘿道:“不管你心裡的人是誰,你生是我的人,死也要做我王府的鬼!”手已鉗住阿蘿胳膊,用力把她拉向身邊。阿蘿覺得胳膊奇痛,驚叫出聲:“痛!”子離身形一動,烏衣騎將他團團圍住。他望向人牆外的阿蘿,仿佛劉玨生生從他身上扯下一塊血肉,痛得他臉上肌肉抽搐,卻已定下心來,淡淡的笑容浮了上來:“阿蘿,你等我,我必接了你走!劉玨!彆說我沒給你機會,三月十五,西城外黃水峽穀一戰,你若敗於我劍下,休得再為難阿蘿!你現在給我放手!你要捏斷她的胳膊麼?”說到後麵,已是咬牙切齒,心痛之色溢於言表。說完子離深深看了一眼阿蘿,對安清王和太子一禮:“這是臣弟與平南王私人糾葛,皇兄不必再勸。”說完甩袖離開。阿蘿哇的一聲哭出來。心裡內疚得要死。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想看子離這麼傷心,子離不是假裝的,他對她的深情,她那會感覺不到。她後悔為什麼要淌這趟混水。子離,那染上痛楚與難過的雙眸,自已還會帶給他多大的傷痛!太子長歎一聲:“妹妹不要過於傷心,若是不想留在這裡,進宮散散心也好。”劉玨已恢複神智,迅速回道:“殿下不必太擔心,我絕不會讓阿蘿出這王府半步,璃親王休想再見她一麵。”王燕回擔憂地說:“你與四皇弟都是血親,何若來呢。”“娘娘此言差矣,璃親王下了戰書,玨必應戰!”太子道:“王叔不必生氣,想當年你不也一樣……”“哼,我安清王的兒子難道搶個女人都搶不過?太子與太子妃關心,本王領了。今兒也折騰累了,早些回宮安歇吧!”安清王尤在吹胡子瞪眼。王燕回溫柔笑道:“妹妹好生保重,我看平南王待你也是一片真心,這情字,終是叫人難解啊!”兩人告辭一走。阿蘿仍忍不住在飲泣。劉玨怒吼:“是戲還是真,我都分不清了,誰出的主意!”安清王一摸頭:“今天人太多,吵暈了,青影啊,扶本王歇會兒,哎呀,頭痛啊!”堂中眾人散去,劉玨氣呼呼地瞧阿蘿還站在那兒傷心異常,一使勁抱了她就往鬆風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