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 / 1)

蔓蔓青蘿 樁樁 4367 字 27天前

龍興元年十一月,劉玨大軍渡攏江,占據依龍城。夏國雖小,卻易守難攻。各城池寨樓及王宮均依山勢之險建在高山之上。且氣候濕熱,四季無冬。劉玨大軍入夏國國境後不熟山林作戰夏國又好用毒,寧軍損失不少,便駐紮在邊境一線,不進攻也不退兵,守牢了各要道出口。夏國物資驟然短缺起來。也同樣守住了城池,不肯下山一戰,與寧國對峙著。太子蒼邪領兵一萬退至黑風寨。至今他仍未想明白東西依龍城的天塹寧軍是怎麼過來的。他想著這一問題的時候,劉玨正站在吊橋處。他默然看著腳下的萬丈懸崖,阿蘿曾經對他說起過拋物線的原理。三十丈幾的距離,他不過是算了距離上到山頂支了根木樁遣烏衣騎高手借著長索蕩了過去,在夜色中砍斷了吊橋鐵索,這邊士兵便衝了過去,也就這麼簡單。“王爺!夏軍已退往各山寨,依龍城儘歸我軍手中。”一將領報道。“加固加寬吊橋,砍了鐵索,兩橋合一,以後這裡不分東西兩城了。”劉玨淡淡地下令。他眯縫了眼瞧溫曖的太陽。依龍城兩邊高山色彩更為濃豔。黃綠紅白雜夾點綴山美如畫,真是個美麗的地方啊。劉玨走在陽光下,心卻一直涼。進入夏國的暗夜沒有消息,阿蘿也沒有消息。她消失半年多了,自已竟沒有得到她半點訊息。陳國已滅,她不在南方。劉玨亡陳之後馬不停蹄一鼓作氣又進入夏國邊境。他慢慢在城中走著。依龍城關門閉戶,空蕩蕩的大街上隻有寧軍往來巡邏。玄衣和冥音緊跟著他。劉玨不由自主四處打量著、尋找著。暗夜曾說見過一個“W”型的符號,阿蘿隻要在,就一定會留下記號的。每到一處城池他都習慣了慢慢走在街上四處看,走遍了陳國,還是沒有絲毫發現,如今……劉玨收回了目光,默立在陽光下,每一次都是失望。冥音輕聲道:“主上不必太擔心,很早我烏衣騎就已派遣人手分散到各國,夏國也不例外,總會有消息傳來的。”“嗯,依龍城可有人?”劉玨聲音淡淡的,眉間那股神采飛揚已被連月來的戰事洗涮成了凝重內斂,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分布在夏國最險峻的十座山寨裡,老王爺道越險峻難攻的地方越需要內應。”劉玨沒有作聲,繼續走著。不走完整座城,總是不死心啊!陽光是這麼燦爛,可是阿蘿,你的燦爛的笑容呢?劉玨抬頭看看太陽,覺得眼睛有些酸脹,這陽光真是刺眼之極!他低下眼簾,眼裡閃過幾道曲線。他眨了眨眼,是眼看花了吧?眼睛被陽光曬的久了看到的東西都變了顏色,景物支離破碎地晃動著。他的身體驀然顫抖的厲害,玄衣一驚:“主上!”伸手來扶。這幾個月劉玨幾乎沒有停下過腳步,大軍攻破一座城池迅速進攻下一座城池。不明白他的以為他心狠滅陳,陳國人恨他連絲喘息的機會都不給。隻有烏衣騎知道,主子是心急著在找她,急得不肯多歇息一天。每次破了城劉玨就會走遍全城,查遍全城。然後疲憊,失望,攻破城池的興奮和希望全部化為烏有。他卻不肯放棄,鼓足了勁再去進攻再去尋找。這幾月,希望,失望,高興,悲傷,起起落落就一直伴隨著他。數番大起大落之後,初初征戰時的意氣風發鬥誌昂揚化作無聲的怒無聲的怨……有太多次,玄衣和冥音覺得自已都快受不了了,主子卻又冷聲下令鼓勵著士氣前進!而現在,夏國複雜的山林地形、特有的障氣毒藥延緩了寧軍的腳步,終於可以歇息一會了。長時間勝利帶來的興奮讓將士們疲倦不堪。劉玨終於下令守住夏國各要道出口,把座座山寨封鎖包圍,讓寧軍休整。是一旦停歇的腳步鬆馳了神經,讓他的身體抗不住了麼?玄衣看到顫抖著的主子心疼地想,情不自禁地勸道:“主上,你坐下來休息會兒吧。”劉玨一把打開他的手,幾乎撲倒在一塊山石上。玄衣和冥音嚇了一跳,搶上一步呼道:“主上!”劉玨沒有回答,一遍遍撫摸著山石上幾不可見的淺淺刻痕。想起了山穀裡阿蘿清脆的話語。“我教你英文好不好?我都快忘記了。”“英文是什麼?”“就是,一種密碼,學會了,彆人都瞧不懂,我們倆人能看明白的密碼。”“比如,這個SOS就是救命的意思,太難了你記不住,記點簡單的。”……這是他和她才知道的密碼,這是他的阿蘿在對他說話,這是阿蘿在說要他救他!劉玨怎麼也忍不住蔓延在鼻腔裡的酸澀,徑直讓心痛與回憶衝進了眼眶。半年了,半年了!他終於找著她了。她,還活著,她在這裡,她來過這裡!劉玨激動地站起:“傳令搜遍全城,搜遍每一座房屋!隻要有可疑的字畫線條都不放過!”“是!”軍士迅速執行命令。“玄衣,帶走!”玄衣愣了愣,不知道要帶誰走。冥音瞧了瞧小心地問道:“主上?”劉玨“啊”了一聲,笑著指著那塊山石,“帶回帥營!”兩人對望一眼。這幾個月主上一看到什麼線條,亂七八糟的花紋就來勁,這塊山石……玄衣歪著腦袋看了半天,象是兩根曲線夾著一個圓,是河水?太陽?劉玨猛的敲了下他的腦袋,陰鬱仿佛從來沒有他身上滯留過:“這是阿蘿對我說的話,隻有她和我才看得明白的。”玄衣和冥音臉上顯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長舒一口氣,終於找到了!劉玨曾告訴過他們四個代表不同的方位的符號,這樣的圖形卻從未說過。玄衣嘿嘿一笑:“公主是說想念主上了吧!”劉玨聞言收了笑容,慢慢道:“她,在喊救命!”兩人一愣,低頭不吭聲了。遠遠的跑來一個士兵,喘著氣道:“客棧,客棧裡有好多符號。”劉玨一甩袍子,迅速走向客棧。那間房間已被圍了個密密實實,劉玨推門進去,就看到牆上,地麵墨汁淋出好幾個醒目的“W”型的線條。西方,阿蘿在依龍城的西方!他張著嘴心裡不停地求懇:“天神啊,這次不要再讓我錯過她,求你保佑她,保佑我找到她吧。”玄衣和冥音很自覺地前去盤問客棧老板,回來時滿臉興奮:“主上,她來自黑風寨!蒼邪不是退回了黑風寨?會不會是他帶走了公主?”“那個方向?”劉玨迫切需要證實。“依龍城的西方!”“圍住黑風寨,一隻鳥都不要想飛出來!”“是!”劉玨靜立在屋子裡,覺得感覺手腳發軟,他無力地揮揮手:“本帥就在這裡歇息會兒,關上門出去吧。”門輕輕的掩上。劉玨閉上眼想象阿蘿的行為……她在屋子裡徘徊……走到桌旁坐著發呆……來到窗邊往遠處凝望……她一個人睡在這張床上……她臨走前畫下方位告訴自已要自已去救她……劉玨突然倒在了床上,嘿嘿地笑了,他的阿蘿,他的阿蘿也無時不刻不在想著他!黑風寨易守難攻,山路狹窄處對方隻需兩人,下麵的士兵就上不去了。隻身闖進寨子又恐對方以阿蘿要脅。劉玨煩躁不安,她就在山上,卻上不去!風城子離特使千裡趕來,帶著兩個使命。一是前去王宮勸降,二是詢問有無青蘿公主下落。劉玨安排人手護送特使前去夏王宮,對阿蘿的下落不發一語。終於,他喚來玄衣和冥音:“今晚我要夜探黑風寨。人多反而不好,冥音隨我前去。玄衣你留在城中接應!”“是!”入夜之後,劉玨與冥音換上黑色緊身衣悄悄的上山。山道上隨時會藏著人。劉玨不欲驚動對方,一路上調動內息警覺地察探。繞開寨子布下的處處暗哨,潛行到半山,終於還是被發覺,隻聽一聲鑼響。劉玨道聲不好,一拍冥音,兩人飛速退了回去。望著山頂。他恨得一掌劈裂身邊的山石。黯然道:“回去吧。強行硬闖,我怕他們傷著了她。”回到依龍城,玄衣笑嘻嘻地前來迎接:“主上,成都督回來了。”劉玨一喜,進去一瞧,成思悅玉立在房中,身上的玉色長袍下有些空蕩,他瘦了許多,眼睛一如往常,明亮如星。劉玨一擺手,示意他不用行下屬禮:“讓我抱抱!”成思悅嚇了一跳,身體僵硬,臉上勉強扯出一個笑來:“老王爺告訴你的?”劉玨笑著走前兩步,一把抓成思悅,雙手一摟,頭就靠他肩上了:“他不在,我抱你,阿蘿就在黑風寨,我,又去不了……”成思悅渾身一抖,哭笑不得:“我的元帥,王爺,莫要如此!風城曾遍傳你好男風,我兒子都出世了……知道了,她在黑風寨,就快見到了,嗯?”他突然覺得以往老王爺抱他時感覺到父愛的溫曖,劉玨和他同歲卻讓他有保護他一生一世的衝動。成思悅的眼睛潮濕了,覺得遇著了這父子倆自已何其幸運。現在還有了自已的家,自已的兒子。半響成思悅推開劉玨,正色道:“夏王要降了。”劉玨眉一揚:“為什麼?”成思悅笑了笑道:“老王爺一直覺得攻打夏國會損失慘重,夏王降是最好,所以我從寧國出發時老王爺就交待如去夏國一定要去見見夏王後。我已與夏王後明月夫人取得聯係。她是夏國聖女,在夏國與夏王平起平坐。夏國使用的毒都是經由她手製成,如能消戰禍護住子民,她會同意。變夏國為寧國的諸候封地,變相的征服。”“你已與明月夫人談好?”“是,且已傳書回風城,所以璃王遣使者前去締交合約。”成思悅笑道,隱去了中間種種不提。“夏王願意?”劉玨很懷疑,就衝夏王與王燕回取得聯係,且助清王謀反看不是這麼簡單。成思悅一笑:“夏王自不願意,夏王宮早已吵翻了天,如今勉強同意,但太子蒼邪卻是個難題。”“他是何等人物?我到現在隻聽傳說未見其人。”“見過他真麵目的極少,他總是以麵具遮掩。”劉玨想起了運城城下那個騎白馬的身影,沉思一會兒道:“看來隻能暫時接受夏國表麵的降,以後這裡卻是個隱患,還不如一舉滅了。”“滅國,就算殺了夏王,夏國人卻是個麻煩,不可能全部殺儘。”是啊,夏國崇敬自已的神明,且這裡全是山林,劉玨想了想笑道:“我想璃王也是想的慢慢潛移默化最終消除隱患吧。我隻要阿蘿,天下是璃王的,他願意就這麼定了。”龍興元年十二月初十,夏王降,自稱夏候。並獻上各城寨貴女供寧國挑選。夏國各城寨打開了關閉三個月的大門。劉玨第一時間領兵上了黑風寨,寨門後的空地上跪著幾百夏人。一萬夏國士兵繳了械跪立一旁。劉玨一看沒有蒼邪,沉聲問道:“那個夏國太子呢?”一旁的將士答道:“問過了,說早已秘密下山了。”劉玨慢慢走近跪著的人群裡。眼前突然一亮,兩個少女跪在最前麵,一個嬌小玲瓏,一個身材苗條高出一頭。從側臉看,都是美麗的女孩子,從服飾看應當是寨中貴女。“抬起頭來。”他命令道。兩人慢慢抬頭。個矮的那個眼中淚光閃動,靈氣秀麗,個高的那個嬌怯動人,美若天仙。她,竟不輸給阿蘿的美麗。“主上,公主,沒有公主的下落。”搜過全寨,玄衣不忍心把這個消息說出,聲音壓得極力。卻似驚雷震得劉玨身體一顫。苦苦盼了多久?終於等到這一天寨門大開。戾氣從他身上噴然暴發,劉玨瞪著淺紅的雙眼冷聲問道:“公主人呢?”小泡沫偷偷瞟了一眼旁邊的女子,低下頭不吭聲。劉玨的劍瞬間出梢壓上她的脖子:“你說!”旁邊女子霍的站起,銀玲般的聲音響起:“聽聞平南王是風城五公子之一,待女子溫柔有禮,這算什麼?”劉玨眼中閃過刀鋒般的銳利,轉眼間劍已指向這名女子:“本王再問一次,人呢?”劍尖已觸到女子衣襟。小泡沫大驚失色撲了過來:“王爺不要,公主已被楚南帶走!”楚南,楚南!劉玨似再也壓不住心裡的那股子戾氣。怒聲下令:“女子帶走,男子就地處決!”小泡沫嚇得花容失色,上萬人呢,這裡有上萬條人命呢,她尖聲叫道:“姐姐不會喜歡你這樣的!她會討厭你,會的!”旁邊女子看似特彆著急,伸手就去拉她:“小泡沫!住口!”劉玨一把拽住小泡沫的衣襟:“誰是你姐姐?!”小泡沫脖子被衣襟勒住,臉憋得通紅,手指指脖子上的翡翠鏈子。劉玨一鬆手扯下了鏈子,鏈子眼熟得很,是他送給阿蘿的,那天與楚南比試之後送給阿蘿的。看到這物事,眼睛酸痛起來。物事人非,原來這四個字是這樣的感覺!劉玨捏著那塊翡翠,硌著手心都在疼。重新打量起她來。嬌小玲瓏單純可愛的樣子,阿蘿喜歡她是麼?才讓這丫頭喚她姐姐。她住在這裡是這丫頭照顧了她麼?他良久深吸一口氣道:“夏王獻上各寨貴女,就是你們倆嗎?”小泡沫旁邊的女子輕柔道:“小女子牙耳。她,叫瑪花。王爺,瑪花還小,牙耳懇求王爺留下她在父親麵前儘孝,牙耳隨王爺去便是。”小泡沫“啊!”了一聲,牙耳瞪了她一眼,小泡沫低下了頭,眼淚珍珠般的往下落。“雅爾?恩,漂亮的名字,帶她走!”劉玨目光掃過地上跪著發抖的夏人朗聲道:“如今寧國夏國已成一家,你們以後就是寧國的子民。士兵歸隊由我軍接管,其它人等都散去吧。”廣場上有一人起身離開時看了眼玄衣。玄衣會意跟了過去。不多時低聲回報道:“楚南帶了公主向南而去。”劉玨點點頭。冥音帶著一隊烏衣騎前往追蹤。是夜,依龍城裡最大的青樓集花樓被清空住進了各城貴女。劉玨大擺慶功宴,令各貴女侍酒。寧國將士苦了大半年終於得以放鬆不由得喜出望外。劉玨事前嚴令不得太過粗俗,調笑可以,胡來不行。有將士不滿道:“元帥豈不是讓我等看得著吃不著?這是何意?”成思悅輕笑道:“那些都是夏國貴女,你等粗野不堪豈不嚇壞了嬌滴滴的女兒家?王爺是要你們落個好印象,娶了回家去,真想放肆,這集花樓有的是姑娘。”眾將恍然大悟,直呼元帥想的周到。沒有家眷的將軍們梳洗整齊竟坐得比軍營裡還規矩。劉玨與成思悅對看一眼,轉開頭忍不住笑了。花燈初上,眾貴女小心翼翼步入花廳,膽小的已流出淚來,又不敢哭了出來。挨著席麵坐了,斟酒手也在抖。卻不料這些將軍們個個收了戾氣,看著一個賽一個嬌柔的夏國貴女聲音放輕了數十倍。異國風情另有滋味,在寧國以自已的級彆那能娶得這樣身份的貴女。劉玨申明隻要貴女們自願,便可納入府中,將軍們當然更加小心。席間成了竟比憐香惜玉的場麵。樂聲四起,集花樓的歌妓舞姿翩然。劉玨微微笑了。牙耳坐在他身邊見他一笑便道:“天下女子都難擋元帥一笑。你是我眼中的英雄,原與元帥共飲此杯!”劉玨側過臉,她今晚精心打扮過,肩單薄腰纖細,夏國特有的錦花團繡敞口羅襦露出一抹雪白的胸,長發簡單挽於腦後,耳旁掉下幾絡發絲襯得玉頸細條柔美。臉部膚如凝玉,狹長的鳳眼眼波斜飛似要滴出水來,越發顯得風情萬種。嘴薄而小巧,抹了淡淡的胭脂,一笑之下,那線紅唇綻開時露出珍貝似的牙,誘人前去品嘗。傳聞夏國聖女明月夫人有傾城之姿,看來,夏國出美女也不是假話。就眼前這位雅爾小姐,除了阿蘿,他倒還沒有見過比她更美的。劉玨含笑端過酒,在牙耳羞怯的目光中送到了嘴邊,突又放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雅爾姑娘手很嫩呢。”牙耳臉羞得通紅微微一用力掙了出來,嗔道:“元帥!罰你喝酒!”“哈哈!”劉玨朗聲大笑,聽手抬起她嬌羞的臉,眼中全是戲謔之色:“最難消受美人恩,本帥喝就是了。”端起酒杯正要喝,眼角看著她,目中流露出一種急色:“來,本帥先抱一下。”手一伸攬過雅爾的肩頭,覺得她渾身一僵,不覺輕皺了下眉:“怎麼?不願麼?”臉竟沉了下去。“怎麼會?”牙耳扯出一絲笑,“人家,不習慣麼……”身體已偎了過去。劉玨“撲哧”笑了出來,似帶著醉意眼睛往她露出的雪白的胸頸一掃,攬過她竟要親了下去。另一隻手有意無意往她胸部探去。牙耳出手一擋一推:“元帥,這裡,人,人太多……”聲音已輕如蚊蚋,紅暈布滿麵頰,欲拒還迎時流露萬千風情。劉玨似愣了一愣,嗬嗬笑了,霍地站起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對眾將士道:“本帥先行一步了!”說道一個了字突然把手中的牙耳扔了出去。“啊!”牙耳一聲尖叫。沒等落地突然從門口衝進一個人來接住她。兩人一起摔倒在地。牙耳一看大怒:“小泡沫你!”小泡沫滿臉是淚低聲道:“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你!”牙耳眼中騰起怒火。席間眾人都被個變故驚得呆住。劉玨慢條斯理道:“瑪花小姐是不欲你的王子與本帥風流快活嗎?”牙耳緩緩站起,雙眸冷似寒冰:“平南王原來早已識破!”“牙耳……不就是邪麼?蒼邪王子,很不幸你肖似明月夫人。不巧在下才見過她而已。”成思悅輕笑著。“蒼邪!”小泡沫發出一聲悲呼,眼裡含著期盼與求懇。蒼邪蹲下在她臉上輕輕一吻:“小泡沫,人各有誌!”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回身已抖出把軟劍直指劉玨:“我父王降,蒼邪還在,劉玨受死!”堂上眾女驚得花容失色,眾將看得目瞪口呆。小泡沫眼中暴出神采,喃喃道:“好美!”蒼邪軟劍曲彎如蛇閃著鱗光伴著長袍飄動,他的黑發在空中飛舞,完美的一張臉帶著森森殺氣,邪媚到了極致。劉玨歎了口氣,他實在是美麗。“當”的一聲輕響。兩劍相交,軟劍順利往下遊離,劉玨翻身躍起鬆了手,反手卻是一掌。蒼邪順著掌力飛出化解雙腳輕點躍了過來。劉玨一麵拆招一麵呼道:“殿下何必固執?你父王母後都降了。”“我絕不容許!”蒼邪臉上暈起震怒的紅暈,出手狠毒,一條淡青色的煙霧從指尖直撲劉玨而去。成思悅臉色一變,人如急箭飛來,袖袍一展已將煙霧收進袖中。擋在了劉玨麵前。蒼邪一愣,這毒沾衣即死,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以毒殺人,他的驕傲不允許他用毒取勝。坐在席間幾次想用毒都忍了。眼看被劉玨識破了他的身份,出言道他父王母後降了心裡一氣才使出這毒。而這個成思悅卻籠毒於袖中一點事都沒有!狹長的鳳眼湧起憤怒,蒼邪輕抖軟劍向成思悅刺去。“元帥讓開!”成思悅低喝一聲空手迎上,雙掌結出手印,同樣的飛雪功瞬間使出,身形飄忽,突起一掌拍在蒼邪胸部,他一張嘴噴出血來,人似斷線的風箏跌落在地。咳了兩下,便知心脈被成思悅一掌拍斷了。蒼邪一落地,成思悅似怔了怔,手微微伸出又收回,眼裡神色複雜,似憐憫,似感歎,似難過,說不清道不明。小泡沫連哭帶爬地奔過去:“蒼邪,蒼邪!你怎樣了,你彆嚇我啊!”蒼邪平靜了下來:“小泡沫,我,隻是太驕傲……”“你是該驕傲,你是我夏國最驕傲的王子!”她哭道,花廳裡的貴女們幾乎全哭了出來。這是她們心中最尊貴最美麗的王子。蒼邪嘴邊勉強勾起一抹笑來:“元帥,蒼邪死在這集花樓裡一點不冤。”“殿下,”劉玨深深歎了口氣,“你若是想死在這裡,讓明月夫人及夏候替你報仇,你就不用打這個主意了。我,本不想殺你……”他手一鬆,一張黃綾飄落在蒼邪麵前,上麵赫然寫道:“蒼邪氣傲必不肯降,若苦苦相逼不以蒼生為念,殺之!”正是他母後明月夫人親筆。“哈哈!哈……哈哈!”蒼邪笑得喘不過氣來。麵上滑下的不知是淚是汗。他的母後,夏國的聖女,高高在上凡事都以百姓為重的明月夫人!她連兒子都可以不要!蒼邪黯然,惡毒地看著劉玨:“青蘿公主跟著楚南進了山,這山中毒物障氣遍布,你,”他喘了喘氣道,“你找到的可能已是白骨!”劉玨心膽懼寒,楚南已是心狠手辣恨自已入骨,他都不敢想阿蘿落在他手中楚南還會不會手下留情,更不用想夏國茂密的叢林間那些可怕的東西,若不是要處理這個蒼邪,他早就追了去,劉玨看著地上的蒼邪直後悔成思悅一掌給得太痛快!“哈!”蒼邪笑著又咳出一口血來。眼中恨意更深,楚南竟迷上了那個青蘿公主,拚死不讓他脅以為人質,犧牲了身邊所有的死士獨自帶了公主下山。他們一定逃不出山中的毒物!心口又是一痛,他的目光望向成思悅:“你好,你竟然讓我母後放棄了兒子,你,你竟然不怕我的毒!你倒底是何人!”一口血噴出,片片沾紅了衣襟。成思悅微微一笑:“我不願夏人死於戰禍!蒼邪,我不會讓你傷害元帥!夏可亡國,國人無罪!何苦一定要戰爭?寧國一時滅不了夏,十年二十年,難道還滅不了?”蒼邪目光空洞起來,他轉頭看著淚流不止的瑪花,她的山歌又在耳邊響起,那些日子是多麼美好啊!蒼邪輕輕一笑:“小泡沫,你,永遠都是攏江裡的那朵小泡沫!我,是夏國的蒼邪,不是寧國的……蒼邪……”一語至此,氣絕而亡。“來人,好生送回夏候宮!”劉玨沉聲下令。“元帥,請準我,送蒼邪回去!”小泡沫哭道。“好!這條鏈子是阿蘿送你的,你拿著,日後若不想呆在這裡了,便來風城尋我們。”劉玨把那條翡翠鏈子塞到了小泡沫手裡。看看了花廳裡垂淚的貴女們,長歎一聲:“本帥先行一步,你們繼續吧!”“恭送元帥!”將軍們齊刷刷站了起來。劉玨走後,貴女們也被將軍們遣走。集花樓樂聲再起,笑語歡言,眾將身邊全換上了集花樓裡的姑娘。突有人笑罵道:“這才叫痛快!方才老子手腳都不知道往那裡放才好!”花廳裡眾將哄堂大笑。“在想阿蘿?”成思悅的聲音從劉玨身邊傳來。劉玨沒有回頭:“你回風城去吧,風城傳訊你兒子都三個月大了,還沒見著爹呢。”“我自已的兒子我都不急,你急什麼?我是奉旨找回公主,公主不回我怎麼回去交差?”成思悅輕輕笑道。劉玨回轉身:“喝酒?”成思悅慢吞吞舉手雙手,手裡竟一手拎了隻酒壇:“夏國名產,老王爺肯定喜歡!”夏國再是長年無冬,十二月的夜風也帶著寒意。劉玨與成思悅坐在山崖上灌下酒,熱氣從腹中升騰。“好酒!”劉玨讚道。眼睛斜瞟了眼成思悅,“老頭子說你比我還孝順!”成思悅眼睛晶亮:“你壓根兒就不孝順!我看啊,是老王爺把你當老子供起來才對,他孝順你!”劉玨忍不住嗬嗬笑了:“今日才發現你也是個風趣之至的人物。你說以前咱們並稱風城五公子之時,我咋就沒和你多往來呢?”“誰也不服誰唄!想我成思悅文武雙全,十八歲就高中狀元,你不過是個浪蕩小王爺罷了!”成思悅嘴角故意一扯飄起一絲不屑。“我記得璃王大婚,我還和他總結過五公子,讚他才是五公子之首。這馬屁拍得好啊,他是寧國的王,天下人的皇帝,還好我沒大放厥詞說自已才是!”“你其實是想說,還好沒說是我成思悅吧?”成思悅笑得很賊。劉玨喉嚨裡滑出低低的笑聲:“現在我真想這樣說。都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你知道了?”劉玨眼神從他胸口一掠而過,“天翔說佩服我,我自已都佩服自已,有些東西總是能被我不知不覺就看出來了。現在我也佩服兩個人,一個我家老頭子,另一個就是你。”成思悅目中有抹可疑的水光閃動:“想知道為什麼?”劉玨搖搖頭:“你是我的兄弟,你有自已的理由,不是每一種理由都有必要告訴彆人。”成思悅笑了笑,笑得莫測高深,轉開了話題:“你知道我第一次在桃花宴見著青菲青蘿兩姐妹時的感覺不?”“你也在桃花宴上見著她了?”提起阿蘿劉玨眼睛放光。“她特彆,嗯,說機靈有點,說狡猾也有點,對,是賊!才十二歲吧就已懂得為她姐姐讓出空間獨自走開。不是個小姑娘的感覺。”成思悅回憶道,“太子夜宴是第二次見著她,那手琴,不經曆蒼桑豈能得知曲中真意。她竟似矛盾得很,有時象那個年紀的孩子,有時又似成年大人。”“在臨南城遇著她時,一夜之間成年的感覺更是強烈。那年大雪之日……”劉玨眉頭一皺,“今日可是大雪?”成思悅看他一眼:“想起璃王了?”“是啊,今夜他必不好過吧!”劉玨仰首飲下一口酒,“我到底還是欠了他。”成思悅黯然:“我去邊城和草原送信,兩次他都沒發現我,都因為想著……”兩人不再說話,默默地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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