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在江南的家資被查抄,現在能給的,應該要減半了。”顧北海說完,李陽煥的神情沒有多大的變化,反而笑道:“你真以為孤王缺你們宋人那點錢財麼?我李朝之富庶,並非你們宋人了解的。”看著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李陽煥,顧北海心沉到了穀底。這個矮子如此驕狂自大,毫無城府,甚至有些蠢,他能打敗楊霖麼...那楊霖在江南平方臘,西南取吐蕃、大理,連幽燕故土都收回大宋,並非無能之輩。李陽煥不管他的想法,笑道:“你們隻需提供江南地圖,並大宋情報,等孤大軍到時,你們找出幾個人來勸降即可。宋人素來軟弱,李朝大軍一到,肯定是望風而降。”這怕不是個傻子吧....顧北海心裡已經絕望了,李朝傳到這一輩,怎麼會出現這等狂傲的太子。當初大宋西有夏賊虎視眈眈,北方契丹隨時準備南下,大宋君臣為了集中力量對付這兩家,一味地縱容交趾人的入侵,養成了他們蔑視宋人的傳統。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西夏已滅,契丹自顧不暇,女真無力南下,那楊霖在西南有重兵,自己這次來交趾請兵,看來從根上就是個錯誤。江南士紳,沒有和楊霖直麵交手過,不知道他的厲害。若是汴梁的那些文官多活幾個,可能會告訴他們,和楊霖對敵一定要注意保密。他手下儘是些無孔不入的暗探,就像是長了千裡眼順風耳一般,稍有不慎就會被他提前得知,緊接著就是一場血腥的屠殺。強如梁師成、蔡京,也不免陰溝裡翻船,很大程度上,就是情報力量的懸殊。大宋立國百年,大家習慣了在汴梁、在彤廷、在廟堂上一爭長短。誰知道出現一個異類楊霖,將自己的所有重心,放到了大家不重視的外圍,一舉掏了汴梁這個老巢,來了一個一鍋端。如今到了這個地步,顧北海已經有些摸到楊霖的可怕之處了,但是自己現在最大的倚仗,眼前的李朝太子,卻是一副張狂自大的模樣。好像在他看來,大宋能活到今日,是因為他忙著內鬥,沒有騰出手來的緣故。以前的時候,交趾在大宋身上,討得了不少的便宜,而且從沒有聽說宋廷有報仇的意思。如今同樣的大宋,到了楊霖的手上,瞬間從一個落平陽的病大蟲,變為加了雙翼的猛虎。六萬蕃兵鎮守大理,楊霖親自來到邊境,交趾人落後的探哨,甚至都不知道這裡已經是大兵壓境。在南屏山脈的叢林中,大軍白天休息,晚上生火避免炊煙被人發現蹤跡。林中的過道上,伸手不見五指,再往外是幾個燃著的火把,照的山路上燈火通明,出現一條長龍似的道路。在火把下都是士兵,手持長矛,肅立兩側。一夥紅袍錦衣的侍衛,縱馬而來,簇擁著中間的楊霖。楊霖左右環視,和身邊的陸謙說道:“夜色太暗,也看不清個地勢,明日再派人探查一番。”“方將軍定然已經繪測,到了大帳叫來一閱便是。”楊霖道:“兵道無小事,我們也派人測繪一番,總歸是小心無大錯。”牽涉到軍務的事,少宰一向是小心翼翼,萬分謹慎。陸謙心裡十分清楚,有時候甚至覺得有些過度小心,但是也逐漸習慣了。這麼久的征戰,楊少宰的小心謹慎,讓他沒有出過大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楊霖縱馬入深山,一片片的營寨,在月光下隻看得清一個棚頂。方七佛迎了出來,剛走到跟前,楊霖指著營寨道:“折一些枝葉,堆在帳篷的頂上。”方七佛點頭稱是,笑著道:“少宰遠到辛苦,營中已經設下酒宴。”“胡鬨,大營之內豈能飲酒,全部撤掉。要喝酒我們等得勝之後,在升龍城痛飲,那個李朝皇後那邊,聯絡的如何了?”方七佛臉色稍微一紅,訕訕地道:“回少宰,蘭英皇後還未鬆口,不過已經是有些猶疑了。如今那李朝太子還在苦苦相逼,一旦他募兵之後,相信蘭英皇後一定會和我們合作。”輕輕點了點頭,楊霖笑道:“不行就給她添把柴,派出使者到升龍城,給李陽煥送些禮物,讓李陽煥更加張狂。”都做了這般準備,竟然還要示敵以弱,方七佛暗暗咋舌。幸虧自己投誠的早,和這樣的人為敵,簡直太可怕了。這等陰毒的手段,謹慎的性子,就如同伺機捕獵的好手,當真是讓人防不勝防。“使團儘量鋪張一些,多帶人馬,夾雜一些哨探,趁機潛伏刺探李朝地形和城池。再加上鋪張一些,搞得虛浮一些,也符合咱們大宋的風格。相信那李陽煥,肯定會隆重招待,來讓我們起輕慢之心,不做防備,他好趁虛而入。”方七佛親自牽著楊霖的馬韁繩,走在前麵帶路,聽了這話回頭笑道:“這就像一窩狐狸聚在一起商議著要獵虎,卻不知道虎已經在他們的窩外了。”楊霖在馬上哈哈一笑,周圍的人也都哄笑起來,叢林中充滿了快活的空氣。大理的這些將士,幾乎都是烏蠻三十六族的土兵,這些人在交趾的層巒疊嶂裡作戰,就如同在平地一樣。對於曆代征繳交趾的中原王朝軍隊來說,地勢永遠是最大的敵人,走出那些煙瘴叢生的叢林,交趾那些兵馬在冷兵器時代的大宋軍隊麵前,哪有一點反抗的餘地。大帳內的酒菜已經撤掉,眾將佐站在帳外,等待楊霖的車駕到來。等到他靠近之後,紛紛抱拳行李,楊霖下馬之後,將馬鞭一扔,陸謙單手穩穩接住。“進帳內敘事!”大理因為統治者是漢人南下,所以一直是大宋周邊漢化最大的國家,烏蠻三十六族,也都是說漢話的。楊霖在帳內站定,環視一周,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些蠻兵將佐,沒有中原廂兵武將的懶散,一個個十分精神。楊霖朗聲道:“諸位想必都清楚,我們的敵手就是交趾李朝,這這一次我會先爭取來強援一個,再入交趾作戰。Μ.Lωxδ9.你們一定要記住,交趾不同其他番國,此國窮山惡水,刁民輩出,看似無害的百姓,極有可能回頭就是一刀。為免無辜傷亡,你們要告誡手下兵馬,抱團行動,絕對不要濫發善心。凡是有背順從逆,敢抗王師者,必蹈其巢穴,老幼不留,男女悉誅。擋路者即為仇寇,拔刀在大軍麵前者格殺勿論。若因婦人之仁,致使手下兵將珣死者,以軍法處置。”眾將紛紛摩拳擦掌,大聲應喝,這些人也都不是善男信女,不用楊霖吩咐,一個個都是凶殘至極。---清晨的山霧逐漸散去,陽光鋪灑在叢林中,站在高崗處俯瞰。一眼望不到頭的黑壓壓的山麓,就是無數英雄折戟沉沙的交趾,這裡堪稱是帝國墳場。楊霖緊了緊腰帶,眼神有些渙散,心中想的已經超過了這場戰事本身。此戰無關乎國運,不過是防患於未然,提早動手的先發製人而已。楊霖發動此戰的目的,也不僅僅是為了收回交趾,甚至有些檢驗大理新政後動員能力和各級衙署的行政能力的意思。既然如此,未慮勝,先慮敗,就成了他的心中所想。這個交趾,萬萬不能成為大宋的泥潭,陷在其中無法脫身的話,將來北邊的決戰將會大大拖累自己這邊的戰力。一旦沒法完成既定目標,該如何從其中果斷抽身,才是站在高崗發呆的楊霖腦子裡所想。一陣笑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方七佛身後跟著兩個將領,慢慢靠近。等看到楊霖之後,快速靠近,抱拳道:“少宰。”楊霖找了一塊石頭坐下,問道:“這麼早找我什麼事?”方七佛輕笑著,低聲道:“少宰,那蘭英皇後派人與我們留在升龍城的人聯絡了,她好像支撐不住了。”“支撐不住是什麼意思,李陽煥招募了多少兵馬?”方七佛歎了口氣,道:“這李朝皇後優柔寡斷,太子悍然募兵,而她沒有任何反製手段。交趾國內人心惶惶,原本效忠於皇帝和皇後的將軍們,紛紛改投太子李陽煥門下。”楊霖撇了撇嘴,罵道:“無知婦人,非得等到這般山窮水儘的時候,才知道前來求助。難道老子千裡迢迢,跋山涉水,就是為了來幫她和李陽煥爭權奪勢的麼。區區交趾,彈丸小國,還沒有這麼大的麵子。如今她孑然一身,對我們有什麼好處?”方七佛勸道:“至少還可以當成一個幌子,給我們發兵的名義。她的背後,就是那還吊著一口氣的老皇帝,有這個旗號在,我們遇到的就不是一個萬眾一心的交趾,或可以減少不小的阻力。”楊霖冷笑一聲,道:“犁庭掃穴,泰山壓頂,這番打下交趾,才讓這群鳥人知道什麼叫認祖歸宗。那雌兒派人聯絡我們,說的是什麼?”“東宮已經是肆無忌憚,前些日子,李陽煥腰中懸劍進到了老皇帝的寢宮。如今的蘭英皇後,日日都擔心被李陽煥殺父弑母,她直接請求我們出兵,入交趾平叛了。”楊霖點頭道:“蠢物,當初手握兵權,不知道先下手為強,那時節和我們聯手,李陽煥還不是手到擒來。現在李陽煥掌握了兵權,又有交趾大批官員擁戴,氣勢已經養成。他為了鞏固地位,很有可能會拿大宋下手,來彰顯自己的武功,震懾國內的政敵。”“那還要不要派遣使團?”“要,怎麼不要,我們親手給這孫子,創造一個使陰謀詭計的機會啊。”---杭州城內,萬人空巷。在杭州城的鬨市口,擠滿了前來圍觀的百姓,今日要斬的,都是杭州城內的風雲人物。曾幾何時,他們跺一跺腳,杭州城都要抖三抖,現在卻被押在斷頭台前,等著問斬。在他們之後,還有一些手腳都帶著鐐銬的犯人,在等著第二批行刑。這些人的地位就低了許多,都是杭州有名的潑皮閒漢,收了黑錢在杭州大鬨三天,聚眾作亂,圍攻衙署。監斬的是都尉府一個乾辦,午時已到,他將手裡的牌子一扔,頓時人頭滾滾,血流如注,陽光下發出炫目的紅色。杭州城內,頓時一片腥膻,圍觀的百姓都嚇得捂住了眼睛,卻又從手指縫裡偷偷看。杭州巡撫衙署的小樓上,張叔夜喟然歎道:“顧南山到底藏到哪裡了,難道還真讓他生了翅膀,從重兵把守的杭州城飛了出去?”“似這等地頭蛇,在杭城內藏一段時間,又有何難。嵇仲兄稍安勿躁,跟我手談此局如何?”“嗨,如今哪有這般閒情逸致,不抓住他,我渾身如芒刺在背。”殷慕鴻輕笑一聲,道:“不管是顧南山,還是顧北海,都無足輕重。既然我們要做的是鏟除蟻穴,那麼一兩隻螞蟻的去向又有什麼要緊。”張叔夜回過身來,坐在他的對麵,橫眉道:“這哪能一樣,顧家分明就是江南民亂的領頭人。”“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江南民亂的始作俑者,是江南士紳,並非一家一戶。我們要為新政鏟除的攔路石,也不是一塊兩塊,你抓住顧南山,也不過多砍一個頭而已,顧家其他的宗人上位,未必不如顧南山難纏。”殷慕鴻歎了口氣,道:“我現在隻求少宰在大理多待些時日,給我們一些時間,不然忒也倉促了些。”張叔夜有些奇怪,問道:“此事既然這般重要,難道就等不得一月半月?變法革新不是小事,為何要這般緊促?”殷慕鴻眼睛一眯,長舒胸氣:“若是嵇仲兄你見過女真韃子就知道了...冰天雪地縱馬如飛,身披重甲舉動靈敏,法令嚴明進退有據,殘忍暴虐嗜殺如命。行軍時有如黑雲壓頂,又似狂潮肆虐,我們有時間慢慢革新,但是這些鳥人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的。”“喂,蕭琰嗎?”“是我,你是誰?”“七年前,艾米麗大酒店裡的那個女孩,你還記得嗎?”蕭琰一聽到“艾米麗大酒店”,呼吸便為之一窒,顫聲問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兒?”七年了!他等這個電話,等了整整七年!!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但那個如曇花一樣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卻讓他始終無法忘懷。“你放心,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也不苛求任何東西。我……我隻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道:“艾米……是你女兒。”“什麼!我女兒?”蕭琰驚呼一聲,心弦瞬間繃緊。“她今年六歲了,很可愛,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後,你能替我好好照顧她。”“她很怕黑,晚上喜歡抱著洋娃娃睡覺……”聽著女子的話,蕭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斷她道:“你彆想不開,有什麼事和我說,我這就過來找你,我來幫你解決。”“沒用的,你鬥不過他們的……”女人苦笑一聲道:“我將艾米送到……”女人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以為你躲得了嗎?”接著便是一聲尖叫,以及砰的一聲巨響。那是手機落地的聲音!蕭琰心中咯噔一聲,仿佛心臟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沒人回答!唯有噪音呲呲地回響著,信號中斷了。“該死!”蕭琰急得差點將手機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過了幾秒鐘,電話中又傳來了那女子的呐喊聲。“放開我,放開我!”“蕭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顧好她!”“你答應我,一定照顧好她!”“你答應我啊!!!”聽著那撕心裂肺的聲音,蕭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對著話筒大喊:“放開她,給我放開她!”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愛閱app最新內容可是他喊了半天,電話那頭都沒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遠,越來越小,也越來越絕望!該死!該死!該死!!蕭琰心急如焚。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熱血換來了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親生女兒卻備受欺淩!不可饒恕!蕭琰前所未有的憤怒,一團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燒,仿佛要將這片天地都燒為灰燼。他恨不得自己長了翅膀,現在就飛過去。就在他幾欲崩潰的時候,手機話筒中傳來了一個男人不屑的聲音:“這個賤人竟然還想找人,嗬嗬……”蕭琰急忙厲聲說道:“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誅你九族!!”“嘖嘖,好大的口氣啊!我好怕怕喲!”“你就是那個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趕快來吧,否則再過幾個小時,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她了。”“至於那個小賤種,下場會更慘,或者會被人打斷手腳,趕到街上去乞討,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為一些變態老男人發泄的對象,嘖嘖,想想都好可憐喲!” 請退出轉碼頁麵,請下載愛閱app 最新章節。 男人的話語中充滿了戲謔、不屑,以及濃濃的挑釁。“你找死!”.ΧqQχs8.℃òm蕭琰紅著眼睛嘶吼道。“等你找到我再說吧,嗬嗬……”話音一落,蕭琰便隻聽見哢擦一聲脆響,電話中斷了。“該死!!!”蕭琰爆喝一聲,渾身粘稠的殺意如潮水一般洶湧而出。刹那間,風雲變色,天地皆驚!想他蕭琰,戎馬十載,殲敵百萬餘眾,年僅二十七歲便以無敵之態問鼎至尊之位,封號鎮國!手握滔天權勢,身懷不世功勳!前無古人,後也難有來者!可如今,連自己的女人和女兒都保護不了,又拿什麼去保護這億萬百姓?正在營地外特訓的三千鐵血戰士,被這恐怖的殺氣震懾,全部單膝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大夏五大戰王聞訊而至。“至尊!”“大哥!”五大戰王齊齊上前,滿臉關心之色。“至尊,發生了什麼事?”漠北王龍戰天顫聲問道,他跟隨蕭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殺意,他也隻見過一次。那是三年前,因為遭遇叛變,數萬漠北軍被困,數千男兒力戰而亡。蕭琰一人一刀,衝進敵軍大本營,於萬人之中斬殺叛徒。那一戰,血流成河、屍骨成山!那一戰,殺得八十萬敵人膽戰心驚,退避三舍!那一戰,讓所有人認識到了什麼叫做至尊一怒,伏屍百萬!!第四百八十九章 藏兵待發免費.https://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