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高遠才把西瓜收完，其中還包括香瓜地的采摘勞作。這三天裡，他基本沒說什麼廢話，更沒有一句怨言。至於楊凱和程名哥倆，隻乾半天就被嚇跑了，他們大開眼界的同時也大跌眼鏡，更決定以後都要離新來的李教練遠一點。第三天晚上，李望翔把高遠叫到身邊。他滿臉堆歡道：“來來，休息一下，吃塊西瓜。”高遠搖頭道：“算了，西瓜太貴，五毛錢一斤呢。”李望翔乾笑著說道：“嗯，經過這三天的考察，我對你基本滿意，我鄭重宣布，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咱老李正式的弟子啦！”高遠道：“嗬嗬，榮幸之至。”他的臉上，可沒有一點兒榮幸的表情。李望翔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破紙：“拿去瞧瞧，從明天開始，我們都要嚴格按照這上邊的課程執行！”高遠接過來，仔細研究。訓練計劃：周一，八公裡長跑，四十分鐘跳繩，一小時步伐練習，半小時抖繩索練習，一小時重沙袋練習，拳麵俯臥撐、仰臥起坐練習，實戰練習；周二，八公裡長跑，四十分鐘跳繩，一小時空擊練習，深蹲、腿舉、重沙袋練習，負重練習，實戰練習；周三，八公裡長跑，四十分鐘跳繩，一小時手靶練習，頸部肌肉練習，抗擊打練習，打輪胎練習，實戰練習；周四，八公裡長跑，四十分鐘跳繩，一小時梨球練習，拉車練習，腕部肌肉練習，重沙袋練習，固定單車練習，無護具多回合實戰練習；周五……李望翔瞧著高遠欲言又止的模樣，慢條斯理點了根煙道：“看在西瓜的份兒上，你想說啥就說，從今天以後，你再也沒有提問的權利了。”高遠小心道：“那我真說啦？”李望翔道：“嗯。”高遠道：“李老師，您訂的訓練時間，要比其他拳手短很多啊，晚飯後都沒課的！”李望翔道：“沒課歇著多好啊？拳擊是需要勤奮和苦練不假，但如果過量的話，肌肉就會失去彈性和爆發力，那樣反而有害。拳賽之前，每天練六七個小時，休賽期，每天練兩到三個小時，足夠了……”高遠點頭道：“我當然相信您的專業性，您說怎麼訓就怎麼訓。還有個問題……實戰演練很重要，但俱樂部裡其他的夥伴，似乎都不願和我配合……”李望翔嘻嘻道：“廢話，級彆差得太遠，誰想挨揍啊？這你甭擔心，陪練的對象，我們正在物色中，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高遠道：“最後一個問題，周四有一項訓練，叫做‘拉車練習’，我想請問您一下……還是拉西瓜車麼？”李望翔被煙嗆得要死：“胡說！西瓜這事兒翻篇了啊，以後不許再提！所謂的拉車，是徒步拉汽車，增強肌肉耐力和持久力的訓練！”高遠道：“原來如此，都搞明白啦，我沒啥要問的了。”李望翔道：“好，那我們明天拳館見。”高遠道：“哎。”……周二。一般來說，每日早晨的例行八公裡長跑，都是靠拳手們自覺完成的，並沒有教練跟隨，可打今天起，八位拳手的屁股後邊，卻多了一個人！新晉教練，李望翔同誌。他騎著吱嘎亂響的破舊電動車，手裡還拿著一根長長的橡膠棍子！八個人一起跑，必然會有人落在最後麵，而落在最後麵的那一個，就開始倒黴了！“啪！”“哎呀！”“跑快點！”“啪！”“噢！”“早晨沒吃飯啊！”“啪！”“哎呦！”“女人都跑得比你快！廢物點心！”同學們被揍得齜牙咧嘴，卻沒有一個敢開口抗議的。體育項目不比彆的，“棍棒底下出天才”，一直是某些老派教練信奉的天條，李望翔繼承了這種不良傳統，而且態度極端直白粗暴。於是乎，高遠悲劇啦！八名拳手裡，他頻頻落在最後，也當然就頻頻挨揍了！敢問體質逆天的高遠為啥跑不過彆人？咳咳，因為他的背上，負著一個重達四十斤的沙包……這玩意的前主人是誰，相信大家都可以猜到。跑得慢，高遠努力堅持，挨幾棍子，高遠也能忍受，唯一讓他欲哭無淚的是，這沙包被做成了圓形，加之年代久遠，顏色變深，看起來活脫脫就像動畫片裡的烏龜殼，一路上不知遭到多少嘲笑……八公裡完畢，高遠渾身濕透，感覺非常疲倦。空身跑和負重跑，完全是兩回事兒啊！有人拿棍子追在屁股後頭，比狗追著還特麼嚇人，同學們今天的長跑成績，竟比平常提高很多！李望翔盯住高遠，冷著臉道：“如果明天你仍然跑最後一名，我就會把你的沙包再增加十斤！像這樣垃圾的體力，如何能堅持十二個回合的比賽？嗯？”高遠偷偷觀察著他的臉色，暗暗稱奇。訓話時的驕傲不屑、摘瓜時的狡猾市儈、讀書時的恬淡安詳、此時此刻的冷酷沉靜，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的本來麵目？都說人類往往具有雙重性格，可李教練的性格也太多重了吧？簡直就跟精神分裂似的……李望翔大聲道：“說話啊？啞巴了？還是肚子裡有怨氣？”一些脾氣臭的魂淡都不服揍，這小子看似老實，難道也想炸刺？高遠回過神來陪笑道：“教練，我能提個建議麼？”李望翔道：“講！”高遠道：“明天我儘量使勁兒跑，但您揍我的時候，能換個地方，不要一直揍屁股麼？”李望翔道：“可以，下回揍腦袋！”高遠：“呃……”嚴師出高徒，反抗是沒有意義的，當年他在籃球隊裡，照樣被教練收拾。你還彆說，某些出錯的動作，講解糾正一萬遍都不好使，打過兩回自動就改過來了！流程接著繼續。跳繩訓練、器械力量訓練，都在老李同誌嚴密的監視下進行。畢竟前世專業練過多年，高遠的動作和節奏相當到位，堪稱無可挑剔，李教練自然也沒撈著機會說啥，高懸著的棍子更加沒有用武之地，但後邊一旦開始空擊練習，他就眼睛一亮，精神煥發啦！“左臂抬高！”“啪！”“含胸收腹！”“啪！”“下巴壓低！”“啪！”簡簡單單的抱拳移動，被老李批得一無是處！哪裡動作不標準，他的棒子就打到哪裡，砰砰有聲！高遠齜牙咧嘴，一聲不吭！憐憫地瞅著某道倔強沉默的身影，小夥伴們躲出十萬八千裡，生怕觸到黴頭，再也沒有人嫉妒他獨一無二的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