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珠上來源於阿爾達的龐大神聖力量直襲入體,讓安吉慘聲淒厲的慘叫,燒灼著邪惡靈魂的疼痛讓她這樣以痛苦為享受的惡魔都無法承受,瘋狂在陽毅手底下扭曲顫抖,用最惡毒的話咒罵陽毅:“牧師,你會下地獄的!”“如果能帶著你,我寧願!”陽毅道,將手更加用力的按下去。不夠,不夠,遠遠不夠!自己所擁有的力量不足以克製安吉體內的邪惡東西,在壓製她的力量來自於阿爾達的聖物,而不是自己的力量,所以他不能將之驅逐出去加以消滅。伍德三人也看出陽毅的困境,拿著鏈枷的男人將武器插回腰間,又發現自己並不能夠幫助自己的牧師隊友,隻好沉默的走上來,一手按在陽毅的背心上,似乎通過這種方式就能賜於他力量。事實上他所能起到的作用僅僅是給陽毅以無言的鼓勵。但這種默默的支持鼓勵對陽毅來說很重要!在感覺背後傳來更強大的支撐時——馬爾納和塞吉也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陽毅的肩頭上,無言的支持著他。陽毅便感覺到了另一種信念,來自於隊友的信念!我的隊友,我們永遠支持你!這讓陽毅覺得無論自己做什麼,會犧牲什麼,都是值得的!因此,心中溫暖;因此,信念清晰;因此,力量光湧!我愛的人和事物也在愛著我!在這個時空如是,在另一個時空也如是!兩眼泛潮。心中湧動著莫明的激動,陽毅放聲咆哮:“給我滾出去!”這一聲巨響充滿了力量,安吉的臉色陡然就變了!空中,有悠揚的樂聲響起,金銀交輝的粉塵從不知明的地方湧現,紛紛揚揚的自空中灑落,鼻端滿是一股清新好聞的芬芳氣味。在安吉的眼裡,她看到有一個男子的身形在虛空裡慢慢出現,從透明轉成半透明,再由沒有質感轉變成有形有質。輕盈的漂浮著。他的身體絕大部分都裸露著。隻在腰間裹著潔白的麻布,顯得四肢修長,身形健美,肌膚呈現出一種帶著陽光味道的淺麥色。質地如同大理石。露在外麵的胸膛強壯而不笨拙。腹部完美的腹肌壁壘分明。無論哪一處都隻能用完美來形容。他的臉,更是完美無暇,五官深邃如精雕細琢而成。燦爛得如同黃金一樣的金發垂落至肩頭,英俊得不似真人。如果不是他麵無表情,平板得如同寒冰,那容顏足以讓任何一個人瘋狂。現在,他就在冷漠的看著安吉,湛藍的眼睛似是冰寒的冰珠,眼裡目光像是看著一個死物,背後潔白的羽翼鋪天蓋地的伸展開來,像是支撐起了整個天空!隨後他收起雙翅,輕盈的落到眼前的牧師右肩上,垂下**的雙足將一雙小腿掛在他右胸前,一手曲起靠在牧師的頭上,另一手單手支起自己的下巴,眼裡仍是冰寒冷漠,卻又像是僥有興致一樣的打量她。“an-angel-on-your-shoulder!(天使在你肩膀上!)”安吉震驚得以至於失神,用空洞的眼睛盯著陽毅,驚慌失措大叫:“你是誰?你究竟是誰?!你絕對不是個普通的牧師!”我當然不是個普通的牧師,我真正的內在跟你差不多!隻不過就算是身為惡魔,我卻不做破壞者,而是專門對付你們這樣的東西,守護我要守護的。陽毅心中冷笑,絲毫沒有覺察出來自己肩膀上多出了什麼東西。那樣的存在,陽毅看不到,伍德三人也看不到,唯有安吉能敏感的察覺這種與自己對立的存在。這個存在,還有那無邊無際的神聖力量滾滾直壓過來,讓她真真正正的感覺到了恐懼。“不!不!”她慌亂得渾身抖動,顧不得叫罵,試圖從陽毅手底下逃離。但這已經晚了,那個存在出現以後,安吉不僅僅是被陽毅定住,背上更是像壓上了一座無形的大山,讓她隻能陡勞的劃動著四肢無謂的掙紮。她的掙紮看似蒼白無力,實際上力道奇大無比,地板被她刨得木屑紛飛,縱橫交錯著全是溝槽!陽毅那隻佩戴著阿爾達的橡木念珠的手掌死死按住她,仍自重複著著驅魔命令:“我命令你,退散!”仿是真切的聽到了陽毅這名話的出口,坐在牧師肩上的天使臉色突然變了,從麵無表情轉成了冷酷。不見他的身體有任何動作,背後的翅膀霍然重新張開,又呈現出鋪天蓋地之姿!然後他衝安吉伸出那支支著下巴的手,曲起中指做出一個彈出的動作——就像是彈開桌麵上一顆礙眼的垃圾一樣。一指彈出,便有無形的衝擊波從他指尖波浪一般擴散出去,沿途摧枯拉朽!安吉被襲卷其間,頓時如中雷擊,渾身僵硬著,所有的表情全凝固在臉上!便是惡魔,此刻露出的表情也剩了全然的驚恐!“啊!”她張開嘴,一道濃稠的黑煙從她嘴裡直噴出來,空氣中立即就多出一股硫磺的味道。那道黑煙從安吉嘴裡噴出來,衝至屋頂之後瘋狂的在屋頂盤旋,卻又找不到衝出屋外的通路,隻能急速的湧動旋轉,形成一大圈旋渦狀的煙雲,掩住了下麵安吉的身體看不見。起效了!陽毅精神大振,用帶著念珠的手伸掌展開,比起一個抓握的動作,再往回一收,捏攏。坐在他肩頭的存在偏頭看了陽毅一眼,像是在想著什麼,隨後也做出一個和陽毅一模一樣的動作。空氣瘋狂的想要四散逃逸的黑煙就跟一條毒蛇被捏中了七寸一樣,無力的癱軟在空中。又不甘心的掙紮著。“shealill-urify-makuss-ose-mihoel-phelibou-kasuke!”咒文脫口而出,陽毅緊握著拳,飛快的進行最後一步,淨化。那一道黑煙,就像被寒冷侵襲一樣,掙紮得越來越緩慢,動作越來越無力,直到僵硬在空中。緊接著又像冰塊在陽光的照射下融化一樣,越來越淡,越來越稀薄。被淡淡的。卻力量堅定的神聖光輝所侵染,直至消失。坐在陽毅肩頭的存在側著頭,像是很感興趣一樣一直看著陽毅的一舉一動,被從安吉體內逼出來的東西在他眼裡根本無關緊要。他就這樣一直關注著陽毅。直到那股黑煙消失。他冷淡的眼裡才染上了一絲不舍。探頭用額頭在陽毅額頭上輕輕碰了一下。又無聲的歎了口氣,說了句什麼。然後張開雙翅淩空一躍,就立即融進空氣裡消失無蹤。隻留下一根足有尺長的潔白羽毛飄飄蕩蕩的落下來,又炸開成一團金銀交輝的粉塵,慢慢變淡,最後消失。突然之間陽毅仿佛感覺到了什麼,霍地扭頭去看向那根羽毛飄落的方向,卻是什麼都沒有瞧見,隻感覺到那裡在片刻以前都不是空無著,而是真實的有什麼東西出現過。皺著眉下意識著思索著那裡發生了什麼,還沒來得及多想,便聽伍德的聲音緊張的低聲問:“結束了?最後的那個儀式是牧師施展的淨化吧?”陽毅點點頭,正待說話,馬爾納突然低聲叫道:“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陽毅陡然一呆,仍然閃爍著聖光縛魔界的五角星芒陣中間赫然倒伏著安吉,真正的安吉!失去了邪惡力量的控製,現在的安吉赤果著倒伏在地板上,從她背後看去,除了戰鬥留下的傷痕外,陽毅看到了一個曲線優美,有著淺栗色麻花辮子的姑娘。伍德呆了呆,猶豫著想要上前,又試探著輕聲喚道:“安吉?”赤果的背影抽搐了一下,顫抖著試了幾次想扭轉身過來都沒有成功。陽毅便聽到一個沙啞的女音顫聲問道:“伍德?伍德?波利安?”伍德雙腿發軟,激動的喚:“安吉!是……是……是你嗎?”女音歎了口氣,虛弱的應道:“是我,真正的我。”伍德慌亂的脫下自己的衣服,搶上去蓋在安吉身上將她裹起來,把個子不大的女子抱在懷裡小心翼翼的翻轉過來。陽毅這才看到安吉身體裡的邪惡源頭被驅逐以後,整個身體和麵貌都回複了本來的模樣,卻是一個眼大眉彎,有著高挺鼻子的一個漂亮姑娘。身體上的痛苦讓她的臉容扭曲著,但她仍在努力的衝伍德微笑,道:“謝謝你。”然後又轉過眼光看向陽毅幾人,最後把眼光在陽毅臉上停留了片刻:“謝謝你們,特彆要謝謝你,終於讓我解脫了。”她的聲音微弱得像燒到儘頭的臘燭,隻剩下豆大的火焰在風中顫抖,隨時都會熄滅。伍德輕輕抱著她,聲音裡帶著抑製不住的傷痛:“安吉,彆怕,我在這裡。”安吉眼光裡帶著笑容:“我不怕。特彆是你在我身邊,讓我感覺到很安全。”伍德的眼光沉了下去,看向安吉碎裂凹陷下去的胸骨,又看向她骨折扭曲的四肢,最後用無助的眼光看向陽毅:“請為她做點什麼,雷蒙,求你了。治愈術!對,就是它,雷蒙,趕緊對著安吉施放!”陽毅衝伍德輕輕搖了搖頭,這樣的傷勢,誰也救不了安吉。對著處於這種狀況的她施放治愈術激發不了她的生機,隻會讓她更痛苦,並且死亡得更快。塞吉從後麵搶上來,拿著手裡的回複劑往安吉嘴裡灌。這個舉動引來她的劇痛咳嗽,灌進去的回複劑混和著血液噴嗆出來,噴出來的遠比灌進去的還多。塞吉呆住,拿著回複劑瓶子的手僵在空中,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不用了。我被腐蝕得太厲害,它對於我來說。更像是毒藥。”安吉咳了兩聲,噴著滿嘴的血沫。刹那間,又有更多的血從她身體裡各個傷口處流裡來,就像是她是一個破爛的篩子。“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會有這一天。”安吉淡然淺笑道:“從那天我把這頭惡魔引誘到體內我就知道。”伍德又驚又怒:“你自己引誘它進到身體裡的?!”“嗯。”安吉應了一聲:“它就那麼出現在村子裡,一個人接一個人的被它入侵,連使徒撤譯爾都不能對付它。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村裡我所愛的人一個個的被他吞噬,所以趁它吞食維特的時候我在井邊引誘它進入我的身體。虔誠的光明信徒,再加上純潔的處女,這樣的誘惑它抗拒不了。這是我和撤譯爾商量的結果,用我為餌。用我純潔的身體為牢籠。牢牢的困住它!”“你!”伍德震驚的看著懷裡的少女。“是呢。”安吉惋惜的歎了口氣,道:“我真的用自己困住了它,它哪裡都去不了。接下來隻需把我和它一起放在火堆上燒死,我就能和它同歸於儘。隻是。我和撤譯爾都低估了它的強大。也低估了村民們對我的愛護。他們不肯燒死我。僅是一會兒的猶豫,我就反過來被它所控製……接下來發生什麼,你們都知道了。還好。還好,至少沒讓它逃出去,為害下一個村莊。”聽著這個痛苦得麵目扭曲的少女用平靜的口氣敘述著自己的犧牲,陽毅聽得呆了,腦中勾畫出整個事情的始沒:小小的達庫魯村被邪惡力量侵襲,村民一個接一個的被吞食著。勇敢的少女和虔誠的信徒站了出來,一個提議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牢籠困住那頭惡魔,另一個則用自己被無儘的詛咒為代價,試圖消失這頭惡魔,保護村莊。雖然最後他們都失敗了,但這需要何等的勇氣,又得付出什麼樣的犧牲才能做到這一地步!怔怔的看著伍德懷裡的少女,陽毅本能的平端起自己手中的法杖,彎身向著她鞠躬。在他身後,馬爾納與塞吉皆是單膝跪地,默默的向著這個可敬又可悲的少女獻禮。少女又笑了,低聲很是困難的道:“用不著這樣。我隻是想保護我的村子,我的朋友,隻可惜……最後還是什麼都有剩下。我隻能用我僅有的那點力量將它拘禁在我屋子下麵的洞窟中,讓它沒辦法離開達庫魯村。”陽毅聽罷又是渾身巨震,原來四人能找到它,並最終消失它,都是這個少女的功勞,她一直將它困在這裡!如若不然,傷害早已經擴大到其它地方,四人也尋找不到它。看似一敗塗地,無謂的犧牲了自己的少女竟是這樣的勇敢過人!“彆再說話。”伍德咬著牙,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沒事的,休息一下,你會好起來的。相信我!”少女彎了彎正在迅速青腫起來的眼,笑道:“伍德哥哥你還是跟原來一樣,撤的謊根本騙不了人。我知道的,我就死了。”“胡說!”伍德低喊,眼淚終於滴落出來落在安吉的臉上。陽毅心裡泛直陣陣隱痛,轉過臉去不忍再看。像是被眼淚燙到,安吉怔了怔,臉上掠過一片難言的表情,低聲道:“伍德,把我抱緊一點,我現在感覺不到疼了,隻覺得冷。好冷!”“好的,好的!”伍德收緊雙臂抱緊了她,顫聲道:“嘿,我抱著你呢!好點了嗎?”“真溫暖啊……”安吉幸福的眯起眼,又不安的問道:“引誘惡魔的女人會下地獄,我會不會下地獄?”伍德語無倫次的道:“你不會的,你不會的,像你這樣善良勇敢的姑娘最後歸宿一定是幸福的天堂,你會快樂的生活在那裡。”“是嗎?”安吉道,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低聲叫了起來:“伍德,伍德!”在她的叫聲中,她全身的皮膚迅速崩裂,片刻時間不到就全身上下皮開肉綻。那血,像流水一樣從她身體的各個位置噴流出來。伍德驚慌失措的伸手去按那些傷口,每按到一處,那裡的皮肉就跟豆腐一樣凹陷下去,讓伍德隻能無助的看著安吉的眼睛,反反複複隻會說兩個詞:“不痛,彆怕!”陽毅心中了然,跪到伍德身邊握住了安吉的手。那姑娘猛然反手過來死死握住陽毅,滿臉都是死亡來臨時的驚慌失措。又有大量的血從伍德托住她後腦的手掌裡流出來,無聲無息的趟在地上沾濕了陽毅的膝頭,陽毅心裡一片惻然,輕輕唱起了阿爾達教他的安魂曲。安吉滿臉的恐懼,本能的隨著陽毅的曲調一起斷斷續續的哼唱。唱了兩三句後臉色又平靜下來,嘴裡的曲調跟陽毅一樣,也是安魂曲,內容卻變作了:淡淡的炊煙升起在筆直的煙囪上;我所生活的村莊啊;有成群的牛和羊;每天都有擰著麻花辮的姑娘;唱著歡快的村謠;趕著牛羊行走在村間的小路上;那個姑娘啊……陽毅輕輕哼唱著,仿佛看到一個有著快活背影的姑娘梳著栗色的麻花長辮,手裡揮舞著木杖驅著村裡的牛羊走在田野間的小路上。遠處,平坦的田野遼闊,種著小麥、玉米;近處,木製的木屋上炊煙嫋嫋,鼻端飄著牛肉燴土豆的濃香。風車在轉,小溪在流淌,然後那姑娘一回頭,卻是眼大眉彎,鼻梁高挺,笑得如同田間野地的半開半放的小花。一陣風吹來,風吹散了那個姑娘,她的背影在風中慢慢變淡消失,隻剩下被蹂躪的村莊!陽毅手裡一鬆,安吉的手無力的滑脫下去。仿若心臟被什麼力量捏住了,陽毅猛然抬頭看向安吉的臉,隻瞧見那雙明亮的大眼已經失去了神彩,最後視線怔怔的望著窗外遙遠的地方。“安吉!”伍德叫了一聲,突地放聲嚎哭。聲音就像被砍了一刀的狼,痛苦的唱著那首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