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洛難得沒打擊他,隻道:“那是因為你才調到凶殺組,破案的經驗不夠豐富。而凶殺組裡經驗豐富的警員一般都會首先假定案件為他殺,再一條一條排除這種可能。而在現場或是屍檢找到的每個條線索,都是用來排查的觸發因素。你隻是還不熟悉這種思路。”“終於說了句人話……”閔華嘟嚨著。駱洛聽見了後直翻白眼,忍得很辛苦才沒又把眼光變成毒針去紮他。“最後一件案件。”閔華這一次拿出很多照片,照片上沒有屍體,全都是或美麗或平凡的年輕女孩。陽毅用眼光瀏覽過去,看出照片裡的主角有著重複,一共是六個女孩的照片。“這是一係列的失蹤案,最早一起發生在九月下旬。失蹤的女孩叫做黃小燕,是一名超市的女收銀員。”閔華將照片一張一張的在床上攤開,道:“然後,十月發生兩起,前一個失蹤者叫揚麗,是名女大學生。後一個失蹤者叫郭青菁,也是一名女大學。不過她們兩個並不在同一所學校,一個是藝術學院的,一個是師範學院的。”“十一月,又發生兩起,前一個失蹤者叫李可欣,停學以後在家幫助家裡人做生意,她家有一個規模普通的乾貨攤位,賣些木耳、香料什麼的。後一個失蹤者叫做唐寶兒,全天候的宅女,肚子餓了出門買方便麵就沒再回來。”隨後表情變得非常嚴肅,先前的嬉笑打鬨的味道早已經不再。隻肅容道:“這個月是十二月,今年的最後一個月。就在十號那天晚上,已經有了第六名失蹤者。她叫做劉汀,是一名美容院的美容師。按照已經發生的失蹤案件,如果犯案模式不變的話,這個月的下旬,還會失蹤一名年輕的女孩。”閔華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史誠,雖然不是我們組接手的這個案子。但這個案子實在是太惡劣,六個青春的女孩無緣無故的就消失無蹤。誰都接受不了。所以大家在辦理自己的案件的時候。一有空暇都在研究這個案子,我們組也是。你是警局裡破案鼎鼎有名的破案先鋒,所以我想讓你也看看。”沒有多說一句話,史誠拿起六個女孩的照片逐一看過去。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陽毅也在伸頭瞧著。隻見照片上的女孩們最小不過十六、七歲。最大的也不會超過二十五,她們有的長相平凡,有的青春俏麗。便是那個最宅的唐寶兒,麵對鏡頭的時候也笑露出兩顆白兔似的大門牙,平凡的麵容就多出了幾分可愛來。都是些好女孩,怎麼就失蹤了呢?她們的家人,朋友,不知道會有多焦急,多傷心。陽毅的眼光又停留在楊麗的照片上,那個女大學生穿著簡單大方的無袖衫和牛仔褲,腳下套著一雙登山鞋,麵對著陽光一手背在背後,一手手擋涼棚,做著一個孫悟空的招牌動作,表情活像個調皮的小猴子。這樣活力四射的一個女孩,失蹤了!史誠看著照片和這些女孩的資料,良久沉默不語,正努力試著把她們聯係起來。想到入神處,習慣性的並起食指和中指放到唇上,又驚覺指間無煙,便伸手向閔華,道:“煙。”“病房裡不許抽煙。”陽毅拍了拍史誠的手。史誠縮回手,神情顯得有些焦躁。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抬頭看向閔華:“首先,我不認為這是性質單純的失蹤。”陽毅對史誠口裡的警界術語有些不懂。駱洛見他麵上的表情迷迷蒙蒙的,就輕聲給陽毅解釋:“一般來說,在我們內部為了方便,有一套警員自己用的並不是那麼正式的術語,它不被官方認可,沒有記錄在書麵上。但在私下裡,我們通常把走失、失事、蹺家等等因為自己的主觀原因,或是其它非犯罪因素造成的失蹤稱為單純性質失蹤。”陽毅懂了,低聲接道:“因為犯罪原因造成的失蹤就叫非單純性失蹤?”駱洛接口道:“我們更喜歡叫它為惡性失蹤。”兩人低聲說話的同時,閔華也在和史誠說話:“包括我,大家也認為這不是性質單純失蹤。”史誠點頭:“偶發一件兩件失蹤案還可以定性為單純性質,但一共六起,每個月的上旬和下旬都發生一次,這就不是偶然。我有預感,她們的失蹤是人為!”閔華沉聲道:“我也這麼想。”“這些女孩都有什麼共同點?”史誠問。閔華表情微訝:“連你也看不出來這其中的聯係?”史誠凝著臉承認:“我沒看出來她們有任何的共同點,除了都是年青女孩以外。”閔華煩惱的耙了耙頭發,道:“連你都看不出來,那就麻煩了!每天我們都在研究這六個失蹤的女孩,她們無論長相、年齡、愛好、性格、住處、職業,全都毫無共同點,根本讓人無從著手。最詭異的是,第一名失蹤者從失蹤到現在,足足過去了快四個月,案情毫無進展!”又轉頭看向以妖異著稱,同時也頭腦縝密的驗屍官:“駱洛,你怎麼看?”駱洛臉上露出挫敗的表情,對自己幫不上什麼忙而心生無奈。他用右手無意識的扯著自己身上那件豔麗的深藍色呢子大衣的衣領:“沒有屍體,就不是我熟悉的範疇,我給不出任何建設性的意見。”史誠聽了後神色微動:“沒有屍體?”閔華答道:“這也是讓我們頭痛的地方,隻有報案,沒有屍體。讓我們根本無法確定六個女孩的現狀,她們到底是死了,還是被人囚禁著。什麼都確定不了!”“確實很難確定。”史誠道:“就比如唐寶兒的失蹤,她是出門買方便麵的時候失蹤的。因為肚餓而出去買方便麵,隻能說明整件事是因突發的條件而造成了她的出門。觸發條件是無序的、隨機的,不太可能會有預謀。而她也失蹤了,這代表著她隻是隨機的因為不正確的時間出現在不正確的地點,被罪犯所看到,臨時起意襲擊了她。”摸著自己冒出一圈濃密的胡子茬的下巴,史誠又道:“沒有有跡可尋的犯罪模式可以追查,就很難找到切入點。這種不確定性確實讓人非常棘手!”聽到這裡時,陽毅不禁微微一怔。不確定,不確定,不確定,說了一大通,什麼都不確定,這一連串的不確定,聽到耳裡怎麼就是有一種熟悉感呢?好像自己在什麼時候也從警員嘴裡聽到過這種什麼也不確定的古怪案件——是了!邪惡人形那件案件,最開頭的時候也是這樣!這也不確定,那也不確定,這就是為什麼聽到自己耳裡時會產生一種熟悉感的原因!陽毅臉色微變,又覺得自己說不定是因為最近老在接觸那些陰暗邪惡的超自然力量,恐怕潛移默化之下什麼都會把它往那上麵聯想,把也許簡單的事想複雜了。不過,正因為那個邪惡的人形還沒有被找到,所以陽毅還是抱著寧願是自己多想了的想法問出了口,就當時自己好奇一般:“閔警官,第一起起蹤案你說是九月中旬,具體是哪天?”閔華道:“九月二十一號。”陽毅心中猛然一跳,九月二十一號!而在九月六號,駱洛在市中心警局四樓的解剖室解剖藍佐生的腿,後來發生大戰,人形被自己暴走後擊傷逃脫,其後躲藏得無影無蹤,這兩件事情中間就隻差半個月的時間。兩件事情,會不會真的有聯係?是自己想多了嗎?還是某些邪惡的事情正在眼皮子底下發生?那個逃脫了的詭異拚湊出來的人形人偶究竟躲在哪裡?那樣邪惡可怖的存在,真的重生了以後就安份了老實做人?在經曆在安吉的事件以後,陽毅已經充份認識到那些邪惡的東西有多麼的狡猾多詐,就算是一時的靜伏,它們也是為了以後做更大的事在做準備。而現在,陽毅所能祈禱的就是這一係列失蹤案件最好不要跟那具人形掛上什麼牽扯,那隻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恐怖。但是,要如何驗證兩件事情是不是有聯係呢?假如是人形,或是與人形相關的罪犯襲擊並擄掠了這些女孩,就肯定會有邪惡氣息的殘留。隻有要任何一件證物拿到自己手中,自己一定能判斷得出來。但是,現在在史誠麵前,對麵又有著駱洛這個與特警隊有著牽扯的驗屍官,事情就非常麻煩,假如自己在不謹慎的情況下乾點什麼不是普通人該乾的事,一不小心就會暴露自已。想到這裡,陽毅心中一動,說不得就隻有利用駱法醫了,好歹大家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保護安良,想來自己不會愧疚的……是吧?心中打定主意,陽毅伸手摸了一個自己給史誠買來的蘋果拿起小刀削著,嘴裡似有些戚戚然的抱怨道:“我以前不懂,隻覺得做警察很風光。穿著一身帥氣的警服往那裡一站就是滿身的正氣,凡是宵小見了都要繞道走,簡直是威風八麵。看到你們這樣,現在我才知道當警察很不容易,遇到困難的案件時頭發都比彆人掉得多。給,誠哥,吃蘋果。”將蘋果遞到史誠手裡,又道:“這個工作還很危險,會遇到很多普通人想像不到的事。上次我去警局是九月六號吧……”偏頭想了想,很肯定的道:“對,就是那天,天氣還很熱。我和季連雲還沒呆多久,樓上暴炸了,還失了火,當時危險之極。四樓那裡有什麼啊?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