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直沿著靖江河而走,直到返頭望不見臨央城,才突然轉了個方向,朝遠處的山脈竄去,平原上不利於跟蹤,但也不利於隱藏,隻有山脈中蔥鬱的大樹,才能讓人安心一些。渺無人煙的原始森林中,獨孤雲和雷大強靠背而坐,雖然今日並無大雨,但林中依舊濕潮,但比起那個危機四伏的臨央城,這裡在兩人心中也能算得上人間佳境了。林中潮濕昏暗,枝葉交錯的樹木彼此間遮擋得嚴嚴實實,使得森林中和外界儼然成了毫不相乾的兩個世界!獨孤雲滿心思緒,倒是雷大強出聲道:“這怎麼得了,若是呂大叔是真奸細的話,我們的秘密不全都被他給知道了,這下可怎麼辦?”獨孤雲莞爾道:“希望我撒的那個謊能夠有些作用,讓他們誤以為神殿已經穩住了才好,不然我們還真成罪人了!”雷大強沉下臉,苦悶道:“真是痛苦,我的口怎麼就那麼沒有遮攔呢?”獨孤雲搖頭道:“這不怪你,要是換做是我,我也會毫不保留的說出來,不要自責,呂默承不一定是奸細!”雖然獨孤雲這般說,但雷大強依舊是心神不寧,突然起身不停走動著。獨孤雲苦笑道:“大強,你這樣走來走路,弄得我頭有些暈,你先坐下來休息好麼?”雷大強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腿腳剛彎下一點,又猛然站直身子,心煩意亂道:“不知道曲明賢那小子的嘴穩不穩,我看他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後,分寸就大亂了,要是有心之人隨便耍點手段,從他口中套話不難呢!”獨孤雲拔出浮雲劍,森寒的劍鋒映射出一張稍顯狼狽的臉,略顯疲憊道:“曲明賢那邊還有單大叔在那邊盯著,自然是不用我們擔心,我們倒不如靜下心來,好好休息一會,再做其他打算吧!”“好吧!”雷大強應了一聲,也不顧地麵的潮濕,靠著一個大樹就地睡倒。獨孤雲見此,眼皮也是緩緩閉上,這幾日以來他確實有些累了。突然,雷大強猛然道:“不行,不行,我睡不著,我隻要一閉眼就想到曲明賢那小子將我們給抖出來這事。要不我們兩個都彆睡了,我們來談談仇冰他們最近怎麼樣了,好不?”獨孤雲將手搭在額頭上,無奈道:“大強,臨央城裡邊的情況我們都猜不透,又怎麼會知道仇冰他們的情況呢?”說完閉目,淡淡道:“我先睡一下,兩個時辰後叫我一下!”雷大強還欲要說話,但見獨孤雲麵色確實有些憔悴,也隻好席地而坐,隨手撿起一根枝條,隨處亂劃起來。酒樓內的喧鬨依舊,靠近牆內的一角,單邪端起一杯酒,眼睛卻時不時的飄蕩在忙著招待客人的曲明賢身上。曲明賢依舊忙碌著,臉色掛著職業性的微笑,配上了一張平凡的臉,讓人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一股親近之意。單邪環顧四麵,發現酒樓中人除了端著於中央的呂默承氣質出眾了些,其餘人都是和曲明賢一般,長相平凡而普通,單邪將酒倒入口中,眼光微微閃動,似乎在思索些什麼!臨央城的形勢每刻都在變化,現在獨孤雲他們已經出城,剩下的軟肋就在曲明賢身上了。以單邪的角度看去,呂默承也如他一般,眼光總是隱晦的朝曲明賢身上瞟去,但這怎麼瞞得過單邪的的注視?單邪借著喝酒之際輕歎一口氣,心中頓時有一股惆悵感。他招了招手,示意曲明賢走近身來。曲明賢愕然,但還是報以微笑的走上前來,道:“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麼?”單邪提起桌上的酒壺道:“我這酒已經不多,勞煩再給我添上一些吧!”“好的!”曲明賢手一碰上酒壺,臉便微微變色,酒壺依舊有些沉,那就說明了單邪此次叫他前來彆有深意,但他又不明白,單邪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正欲詢問,但卻突然閉上了嘴巴。隻見單邪雖然眼睛對著他,但視線確是朝呂默承身上看去,深邃的眼睛裡帶有著淡淡的落寞!“原來是利用我來觀察呂大叔的動向,為什麼他們會第一時間懷疑上呂大叔呢?”曲明賢有些不解,但他卻並未反對,就連自己的親叔叔都可能對自己下毒手,這世上又有誰是好人呢?他現在既不相信單邪,也不相信呂默承!“究竟信誰?”曲明賢的眼角突然有了淚,突然間,好像所有人都背離了他,整個天地都沒有了他的容身之地。曲明賢故作無恙道:“你稍等,我這就給你重新拿壺酒來!”單邪依舊端坐,桌上那壺將近滿瓶的酒他已經不再碰觸,既然說是沒有,那就是沒有!突然,呂默承和單邪的眼光對視起來,呂默承不傻,實力也不差,單邪注意著他,他自然也在注意著單邪,所以他自然也知道單邪瓶中的酒根本就沒動多少,刹那間,喧鬨的酒樓仿佛靜止了般,唯一有的就是兩人眼中閃射而出的電光之聲。片刻,呂默承起身,臉色掛著和煦的微笑,但眼睛裡卻帶著陰霾之色,他剛一起身,酒樓內的食客便立時走得一乾二淨,整個酒樓的人似乎都已經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殺氣!呂默承道:“單兄,你這麼看著我究竟是何意?”單邪緩緩起身,淡淡道:“若是我經營酒樓,在營業時,身上必然不會冒出殺氣,更不會在嚇倒客人時,還仍舊無動於衷!”“嘭”酒樓的大門突然被人重重關住,呂默承冷笑一聲,道:“不知道單兄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此時酒樓內的人數十人全部圍將上來,身上冒出了強大的氣勢,使得平凡的臉不再有平凡之色。單邪仿佛當他們不存在一般,淡淡道:“我若是你,相見時就一定會將人一一介紹,但似乎你從來就沒有這種打算!”呂默承冷冷一笑,道:“恐怕是昨夜你們打聽到了一些什麼東西吧?”此話一出,他身邊的人立時朝曲明賢撲去,身手矯健之極,一個人的實力就超出曲明賢許多,更何況是數人同上?轉瞬就將曲明賢製伏在地。“你們要乾嘛?”曲明賢大怒,但怎奈實力有限,除了怒氣衝天外,再也無其他作為。呂默承冷冷道:“虧得我冒死救你性命,但你卻如此狼心狗肺和外人合作來對付我?”“我……”突然麵對這些事情,一時間曲明賢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單邪隻是淡淡朝曲明賢身上望上一眼,道:“呂兄,你過往的修身養性的功夫可不是這麼弱!”呂默承不屑道:“你覺得我是魯莽行事?”話畢,突然仰天狂笑起來,笑聲飄蕩在整個酒樓中,就連桌椅都微微顫動起來!實力不濟的曲明賢臉色蒼白,猩紅的血液自口中流出!呂默承得意道:“單兄,你現在覺得我還是在魯莽麼?”單邪道:“實力進境的速度確實是讓人驚歎,佩服!”呂默承正色道:“單兄,念在我們過往的交情,你隻要肯加入我們,憑你的資質,你的實力何愁不會突飛猛進,甚至是達到你從來都沒有想過的地步,如何?”“哦,你憑什麼可以保證我的實力可以達到那種地步呢?”單邪對視著呂默承的眼睛道。呂默承微笑道:“這個自然,隻要你加入我們,然後幫助我們擒下神殿的那般人,你就自然會看到你想要的事物!”“誰?”單邪故作驚疑道。但心中卻放心不少,看來獨孤雲的謊言,呂默承至少目前還沒有拆穿!呂默承道:“看來你還有所不知啊,獨孤雲那小子背著你去聯係神殿那邊的人準備竊取這邊的消息!”說完他又得意道:“單兄啊,單兄,你推心置腹於他人,卻不曾想他人對你又是如何?”單邪看了曲明賢一眼,道:“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待你,你又是如何待人的呢?”呂默承道:“還有一句話,單兄應該要知道!”單邪道:“什麼?”呂默承道:“寧負天下人,也不願意天下人負我!”單邪點頭道:“這句話確實有理,若是自己做事心安理得,又何必要去在意天下人的眼光呢?”單邪笑了笑,又道:“隻是不知,呂兄你所作的一切,你心中是否又是心安理得呢?”呂默承笑道:“我如何不心安理得?我們這類人一不以家業為重,而不為爭霸天下,一心一意的追究武道,而現在有一個能夠指明你在武道上開辟新路的神物,你說我該不該去爭取呢?”單邪神情黯淡,暗歎道:“黑衝啊,黑衝,你見到的東西究竟是有多麼神奇的力量,為何一個個都為了那種東西而癲狂?”呂默承見單邪不說話,還以為是單邪在思考,良久才道:“單兄,考慮的如何了?”單邪緩緩抬頭道:“若真是如此,我也隻好選擇和你合作了!”呂默承得意的大笑:“好兄弟,闊彆數十年,這回我們終於有機會再次合作了!”說完大步邁向單邪,作勢就欲擁抱!單邪笑了笑,迎了上去,冷然道:“希望你彆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