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今兒拂香院來的貴客是給大姑娘說親的呢!”“是麼?難怪我看到林夫人又過來了,想必是請了媒人過來給大姑娘與林公子議婚的。說起來林公子與大姑娘也真是絕配呢!“門當戶對,兩小無猜,聽說上次在杏兒溝踏青呆了兩天,林公子還是特地邀上的大姑娘,弄得二姑娘都老不自在……”黃氏臉色倏地變白!脫口大喝:“誰在那邊胡說八道!”劉夫人也在原地停步,凝眉往圍牆這邊看來!丁氏也氣得手指發顫,見劉夫人轉頭又凝眉望向了她,連忙道:“想來是新來的不識規矩,夫人屋裡吃茶!”說完趕緊給黃氏遞了個眼色。劉夫人垂頭略忖,提裙進了門,那腳步到底是不如先前來勁了。分明是楊家的媒人,沈家的下人偏生當成是林家來的媒人,還大肆渲染沈歆與林霈的少年情份,這讓人臉上怎麼掛得住?又讓人心裡能怎麼想!何況她還是楊夫人的堂姐!黃氏豈能不知利害?她血往腦頂上衝,直恨不得立時翻牆過去撕了她們的嘴!但當著劉夫人麵,卻又隻能死命忍著,賠笑等她們進了內,才怒衝到林嬤嬤跟前:“還不帶人過去把那嚼舌根的給我拿住!”圍牆那頭已到了西跨院地界。林嬤嬤慌不迭地帶著人從院門出去,又從拂香院那頭出門繞往西跨院。黃氏回想起劉夫人方才那神態,立在樹下禁不住心驚肉跳,連忙地進了房門,果然見劉夫人立在屋內,坐也沒坐,嘴角帶著些看不透的意味,望著攏手垂頭立在繡架麵前的沈歆!人家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會當麵問出來!可她不問,她們卻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丁氏從旁立著,也是已六神無主。“劉夫人快請坐!”黃氏連忙道,“請用茶!”劉夫人將目光從沈歆身上收回來,看看她又看看丁氏,揚唇道:“忽然想起府裡還有點事,就先告辭。”說罷她便甩了袖子出門。黃氏丁氏連忙飛奔追上去!但人家可是武將府裡的夫人,腳步矯健,等追到二門外,早已經登上轎子揚長而去了!“你到底怎麼辦事的!”丁氏急得在門下衝黃氏發飆:“霈兒與歆姐兒清清白白,卻讓你家裡下人編排得有板有眼!家裡幾個奴才都管不好,你還能頂什麼用!”眼看著著到手的鴨子飛了,那劉夫人又是楊夫人的堂姐,這一去哪裡還有會替沈家遮瞞的道理?黃氏也知道這婚事多半黃了!她心裡豈不比她更氣?於是也忍不住怒道:“那下人又不是我屋裡的,我豈會知道她們在外亂嚼舌根?!你到這會兒卻來怪我了!“當初霈哥兒說要帶歆姐兒去踏青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倒如今卻反倒全成了我的錯了!你有什麼臉怪我!”兩個有頭有臉的官夫人堵在門下吵起架來,且還是平日時裡極要好的金蘭姐妹,四麵的人便已全都探出了腦袋來。丁氏又窘又氣,狠瞪了眼黃氏,指了她半天鼻子,怒道:“我看你就活該出不了頭!”說完再也不說二話,拂袖也上了轎子,迅速出了府門。黃氏立在門下咬牙切齒,心裡又是氣怒又是窩囊!沈歆與林霈去杏兒溝又不是單獨去的,同行那麼多人,擱在平時就是當著楊夫人麵說起也沒什麼!偏就在那關鍵當口當著楊夫人的堂姐,被刻意描繪成了曖昧邀約!這事要黃了,那她這大半年可就白呆了!她又是委屈又是氣憤,想起先前在圍牆外頭嚷嚷的那倆下人,當即也不再遲疑,拔腿便往拂香院去!林嬤嬤恰已回來,在門下迎著她:“去的太遲,人已跑了!”黃氏迎麵便賞了她兩巴掌:“沒用的東西!”這裡話音剛落,屋裡又哇地傳出沈歆的大哭聲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接著踢凳子踹椅子的聲音不絕於耳。黃氏血往四肢狂湧,忙不迭地又衝進去,隻見她已搭了床單在梁上,人站上桌子,哭喊著打著結要往脖子上套!“快給我下來!”她急得直拍大腿,丫鬟們湧上去將沈歆抱下來,黃氏也再頂不住了,指著外頭破口道:“去給我查!方才所有到過圍牆後的婆子丫鬟,全都給我揪到拂香院來!”“還查什麼查!肯定是梨香院的人乾的!”沈歆從臂彎裡抬起頭臉來,聲嘶力竭地道:“牆那頭便是西跨院,再往西就是梨香院,先前她們話裡話外全護著那小賤人,若不是她院裡的人,還會有誰?!”牆外的話沈歆並沒有親耳聽著,那會兒她已經進屋拿繡品了,是以劉夫人進屋之後盯著她看時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直到她突然告辭,丁氏黃氏又連忙追出去,她才從下人嘴裡得知了來龍去脈。黃氏聽她說完,也如當頭被打了一棒!可不是這麼回事?不但是梨香院就在那個方向,牆頭那邊傳來的話令人起疑,就是隔著院牆,她們的聲音居然也能清清楚楚傳到院裡來也很可疑!當時她與劉夫人是在說話的,既然外頭的聲音能傳進來,院裡的聲音必然也能傳出去!她們既然知道院裡有人,而且還能聽到她們說話,那麼她們為什麼還要說?可見她們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挑在這個時候來搗亂的!“沈羲!”黃氏咬牙切齒,顫抖著站起來。不過道理都解釋得通,可她究竟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沈歆婚事黃了,於她有什麼好處?“她沒有這膽子吧?”她又不確定地道。這可不是小事,搞不好她可要被逐出去的!“怎麼沒有?!”沈歆跳起來,紅腫的眼眶內閃現著紮人的光,“方才您不是都聽到了嗎?“那丫鬟嘴裡句句說的是我與林霈曖昧!她沈羲看上了林霈,就是嫉恨著我與霈哥哥的情份!“明知道我與他成不了夫妻還故意來抹黑我!這個惡毒的賤人,她就是要害死我!”說罷,她高舉起身邊一隻半人高的大梅瓶,砰啷砸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