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嬋一顆心緊繃了這半日,早已經神思恍惚,再對上她這目光,她便就心下一沉,湧起一陣不祥之感!“我想請宋姑娘幫我討要老夫人手上的血玉鐲。”還沒等她回神,沈羲就開了口。她倏地愣住!沈羲又將目光移到宋姣身上,這微微笑的樣子,卻無端讓人覺得寒意森森!“我素祟拜韓老夫人已久,立誌擁有像老夫人那樣高貴的風儀風範,因此自小嚴於律己。“因為敬仰,所以鬥膽求取老夫人這隻血玉鐲,還望韓閣老,宋小姐能夠幫忙成全。”她衝韓頓深施了一個禮,滿場立時又傳來嘩地一聲!沒想到沈家姑娘居然這般風光霽月,屢次被宋姣擠兌逼迫,到最後居然壓根沒想到把她以及韓家往死裡打臉,而是轉而跟他們老太太求取隻鐲子作為戰利品!一個鐲子算什麼?於韓家來說不過是件陪襯物兒,就是於數代寬裕的沈家來說也不算什麼要緊物事!沈姑娘這哪裡是在要戰利品?分明就是見好就收,給韓家以及宋姣留了臉麵!而她同時卻以此向韓家老夫人示了好一個如此出色的晚輩,跟身為長輩的韓老夫人求個鐲子當體麵,這難道會讓韓家臉上無光?難道韓頓會因此不悅?在座裡也有許多家中正還有未曾議婚的子弟的官員官眷,看到這裡暗中便各自皆有了計較。但這話落在溫嬋耳裡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血玉鐲?!她為什麼會單單點名要她的血玉鐲?她要鐲子她不是給不起,跟這個一樣的十個八個她都能給,可是,為什麼偏偏是這隻!她緊繃的心到這會兒才似終於被捅出個洞,有些東西呼之欲出,但又讓人自嘲荒唐!可她又能怪責她什麼?“老太太?”韓凝見台下等了半日也不見她有反應,便不由又輕聲喚起她。她們老太太,今日似乎格外容易出神。,溫嬋回神看了眼她,而後又往向三四丈開外的沈羲他們,片刻道:“這鐲子舊了,換個彆的吧。”丫鬟把話傳下去,韓頓聞言便皺了皺眉。沈羲聞言,隨即也歎了口氣。這口氣落在韓頓耳裡,便顯得格外刺耳!今日這場合不是在韓家,是宮裡,是當著滿朝文武這麼多人的麵!宋姣一再激將人家,而沈羲則一再退讓給他們留臉麵,他們韓家縱然權大勢大,外人心裡到底也還是有數。倘若宋姣今日丟了這麼大個臉,韓家連個鐲子都輸不起,日後街頭巷尾將把他傳成了什麼?!何況這丫頭這麼厲害,既有親近韓家之心,他又豈有把她往外推的道理?事情發生到此刻,他臉色才當真有些難看起來。“沈姑娘要既是血玉鐲,那便隻拿血玉鐲。”他低聲下令,不容半絲抗拒。聽命的丫鬟心頭一凜,隨即將原話告訴給了溫嬋。溫嬋聞言,目光在沈羲臉上停留半晌,便就緩緩將鐲子取了下來。孫子雖是她的孫子,卻也是一朝之首輔,她的風光榮耀都是憑他得來的。倘若在這時候拂了他的臉麵,莫說是她,便是整個韓家都將會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倒是這個沈羲她攥著拳頭,心潮再一次翻滾起來。這鐲子可是當年張盈精心挑給肖氏的壽禮!……鐲子拿回到台上,沈羲接過來,端端正正朝溫嬋施了一禮,然後又與韓頓行禮道:“沈羲今日若有得罪之處,還請韓閣老勿要見怪。“普天之下人沈羲最為祟拜的兩位女子,一位乃是當今太後,另一位便就是老夫人。今日得見太後聖顏,又得老夫人惠賜,可謂榮幸之至。”十五歲的小姑娘認真起來無人敢輕視,但展示起她的柔弱來,也少有人會無故責怪。韓頓聽她說到這裡,卻是忍不住哈哈笑起:“不知沈侍郎何在?!”“下官在!”沈若浦不知何時已到了台下,聞言連忙走上台來。先衝韓頓施禮,然後才道:“羲姐兒淘氣,多有得罪,還望閣老見諒。”“沈大人何必謙虛?”韓頓笑道,“不過是孩子們好玩兒,哪裡就那麼嚴重了?韓某在諸位心目中,該不會就隻有這麼點氣量吧?”沈若浦忙道:“閣老明月入懷,海納百川,我等皆望塵莫及。”這裡吹捧了一番,賀蘭諄也上了台來,笑道:“今日龍誕大宴,不想卻有沈姑娘這樣的才女冒出水麵,這可是喜事一樁!可見天佑我大周,來日定然才俊頻出,盛世萬年!”這馬屁拍的,引得大夥又是一陣猛讚。而在這滿場阿諛聲裡,宋姣已不知退去何處,同時卻又冷不丁地插入另一道清冷嗓音:“時候不早了,晚上還有燈會,沒事就散了吧。”蕭淮挎劍站在麵前,臉色跟雷公似的。這盆冷水潑下來,大夥便又都冷靜了。於是太後皇帝這邊也開始傳旨,著人給沈羲行賞,又賜了“秀魁”之名。沈羲領完旨便在一片喝彩聲離去,一路上竟多了許多慕名而來招呼的官眷小姐。校場這裡一散,風雨便也將來的樣子。沈羲實在已沒有心思在宮裡呆下去,便著人喚上沈嫣她們回府。沈若浦因為她出了這麼大個風頭,早就被官員們拉著應酬去了。而蕭淮他們則又得接著忙碌起夜裡敦頤園的防守布置,校場裡的這番風雲,便就暫且散去。但是之於相關的那些人來說,這風雲卻再也沒有就這麼過去的意思。沈羲這裡邊回到府裡,早有旺兒他們先自往府裡把沈羲打了個漂亮仗的事情給說了。黃氏沈歆並裴姨娘她們俱都幾疑在聽戲,直到珍珠她們又反複述說了幾遍大夥才開始歡呼喝采起來!居然能夠把韓家表姑娘打臉打得如此不留餘地,而且還未曾把韓頓給得罪,這簡直太不容易了!在這相比之下,沈若浦的護駕之功反倒於她們來說還不曾那麼激動。畢竟沈若浦護駕隻因事出偶然,而沈羲能夠在宋姣手下打個漂亮仗回來,可全都憑的是她自己。爭取今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