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今晚……今晚什麼,很明顯。周翔再也沒心思休息了,他站了起來,焦躁不安,他覺得自己挺可笑的,為什麼跟個小處男一樣惴惴不安,可他就是抑製不住自己的緊張,因為那是晏明修。不是彆人,是晏明修。“周翔,來試妝!”化妝師在叫他。周翔抹了把臉,深深喘了口氣,走進了化妝間。他剛試完妝出門,迎麵走進來一個人,一下子撞進了他懷裡。周翔魂不守舍的,匆匆說了聲“對不起”,撥開他就想出去,沒想到他的肩膀卻突然被按住了。周翔驚訝地轉頭,卻見一個長得極為俊俏的男孩子正瞪大了眼睛盯著他。周翔努力回想了一下,這個人在電視上見過,是最近竄起的新秀,勢頭很猛,不過忘了叫什麼了。“周翔!”那男孩子脫口而出。這回輪到周翔驚異了,“嗯?你……”那男孩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把他拖了出來。“啊?你乾什麼?”周翔想打開他的手,又怕得罪人,隻能跟著他走到了一邊。那男孩子轉過了臉來,漂亮的臉蛋上有一絲厭惡,“你在這裡做什麼?”周翔愣了愣,“當然是來拍戲。”“你?拍戲?不錯啊翔哥,你終於混出頭了。”那男孩子嗤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以前的事,希望你不要亂說。”周翔呼出口氣,一點一點地掰開了他的手,“兄弟,你可能認識我,但是我不認識你。”那男孩一愣,隨即譏諷地一笑,“有意思啊,新花樣啊,翔哥,彆來這套了,都兩年了,你也該放下了吧。”周翔簡直要翻白眼了,他現在真沒功夫和他攪合,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兩年前我出了意外,這裡撞著了,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估計你也不希望我記得,所以就這樣了。”周翔看也沒看他,轉身就走了。他這人平時對人都是很和氣的,但是這個男孩兒無論是表情還是說出來的話,都夠煩人的,他肯定以前跟這個身體的真正主人有什麼瓜葛,但是那跟他沒關係。男孩兒看著周翔斷然離去的背影,徹底愣住了。62、最新更新周翔隨即知道,剛才跟他說話的就是汪雨冬公司目前砸重金熱捧的新人,叫譚喻軒,怪不得他覺得眼熟,儘管他看電視不多,不過曝光率太高的人,總能不經意讓人記得。譚喻軒這個名字怎麼聽都像藝名,周翔不僅想起了陳英說過的那個譚殷,也就是這個身體原主人認識的人。他下意識覺得這是同一個人,而且,這個身體的原主人跟這個譚殷,恐怕還不僅僅是認識。他以前就有些奇怪,覺得陳英對這個身體以前的經曆遮遮掩掩,尤其是當他用開玩笑的口氣試探著說“我有沒有女朋友”的時候,陳英更是很敷衍的帶過了,前兩天他說從明星朋友哪兒借到錢了,陳英反應又那麼大,再結合剛才譚殷的語氣,一個模糊的想法在周翔腦袋裡成型,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和那個姓譚的,以前有可能是一對兒。做出這個判斷之後,周翔感到一陣頭疼。如果這麼理解,就完全可以解釋為什麼陳英對她以前的很多事都遮遮掩掩不肯告訴她,恐怕對她來說,兒子失去了記憶,甚至把自己是同性戀的事都忘了,是件好事,她永遠都不會理解,同性戀是一種本能。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周翔就要離這個姓譚的遠一點了,幸好,這個譚殷看上去也不想跟他扯太近,畢竟他現在紅了,要嚴格注意形象,所以周翔也並沒有往心裡去,他隻是個鳩占鵲巢的野魂,他沒資格評判原主人的過往。所以當譚殷走過來的時候,周翔神色如常,就好像完全不認識他那樣——事實上確實也不認識——在汪雨冬的介紹下和他握手打招呼,隻不過說到自己名字的時候,特彆含糊地一語帶過,反正周翔和周揚聽上去差不多,汪雨冬恐怕根本早忘了自己叫什麼。而且汪雨冬似乎還沒從剛才晏明修匆忙離去的事情裡回過神來,臉色都不太好看,眼裡幾乎沒有他們。他把倆人交給趙導後,匆匆囑咐譚殷一句“好好表現”,就走了。譚殷對汪雨冬和趙導都很恭敬,但是看著周翔的眼神卻明顯透著敵意。周翔完全不搭理他,隻和趙導保持著溝通,拍他作為配角的第一場戲。他是第一次看到這劇裡為反派BOSS準備的四個下屬完全到齊,竟然個個是非常英俊的青年,大都二十出頭,周翔是這裡年紀最大,也是外形條件最不出眾的那一個。但是論起演戲的功底和對武打動作的演繹,卻沒人比得上他,很快除了譚殷之外,其他兩個人都開始叫他哥,讓他幫他們糾正動作,倒是省去了導演和武指不少麻煩。而譚殷則是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在他的記憶力,周翔絕對沒有這樣一身本事,如果他有,當年怎麼會死活紅不起來,甚至沒有演藝公司願意簽他。收工的時候,那倆人都要請周翔吃飯。如果換做平時,周翔不會拒絕這樣年輕俊朗的男孩子的邀請,儘管他從睜開眼到現在,心情從來沒放在這上麵過,但是他往前的生活都是這麼過的,早已經成了習慣。隻是,收工之後,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他要去見晏明修。一想到晏明修,周翔的心神又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他強壓下那陣悸動,婉拒倆人的飯局,匆匆卸妝換衣服,打算離開。今天收工晚了,他連妝都沒卸完,一邊拿著化妝師給他的濕毛巾擦臉,一邊急衝衝地往外走。“周翔!”周翔心裡一陣不耐煩。周翔這個人不能說很好色,但至少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來說,他對長得漂亮的男性是有天生的好感的,但是打從第一眼見到這個譚殷,他就覺得不舒服,甚至基於靈魂深處的某個不知名的觸動,讓他想避開這個人,也許,這也是身體原主人的意願。可惜譚殷並不讓他如願,幾步已經追上了他,甚至由於被漠視的憤怒,而在抓住周翔的時候,手下一個用力,把人摁到了牆上,“你跑什麼!”譚殷狠狠瞪著周翔。難道這個人真像他所說,已經失去記憶了?否則,以前那個對他一往情深的人,怎麼會無視他到這個地步。可是失憶這麼扯淡的事,現實中真的能碰到?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在裝!周翔不客氣地抓著他的手腕,“譚殷,你到底要乾什麼。”譚殷眼睛一亮,大怒道:“你果然是裝的,你知道我的本名。”“你的本名是你出現在電視上的時候,我媽告訴我的,我再說一遍,我住了兩年的院,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如果是我的朋友,你就先把手放開。”譚殷不甘心地放開了手,認真地打量著周翔,“你……你變得跟以前完全不像了。”以前的那個周翔,是待人接物都非常溫和、甚至有點軟弱的男人,最重要的是,從不曾用這種陌生的眼神看過他。“我跟以前確實是兩個人。”周翔一語雙關地說,他平和了一下語氣,“譚殷,我不知道我們以前是怎樣的交情,我也確實不記得你了,如果以前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也被在意了。咱們倆現在一起拍戲,也是難得的緣分,以後互相照顧吧。”譚殷愣愣地看著他,看著他這個人用他曾經非常熟悉的麵孔,說出跟以前的深情大相徑庭的話來,那種陌生和淡漠,讓譚殷心裡異常不舒服。他在周翔坦然的、沉穩的目光中,竟然不知道怎麼接話。“那就這樣吧,有空一起喝酒。我還有急事,先走了。”周翔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就跑了。留下譚殷看著他的背影,嘴唇微微嚅動著,眉頭鎖在了一起。周翔握著鑰匙,打開了房子的大門。現在已經九點多了,他還沒吃飯,收工完了,他又急著趕回來,腹中空空如也,但是他明顯知道,體內那種發慌的感覺不是因為餓,而僅僅是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晏明修。他一進門,晏明修就從樓上下來了,他穿著浴袍,頭發還是濕的,顯然剛洗過澡。周翔真正見到人的時候,在那種極度恐慌中,反而迅速冷靜了下來。想那麼多做什麼?晏明修出了錢,他隻要聽命就是了。對,什麼都不要想,他是周翔,也不是周翔,至少現在,他跟晏明修沒有關係。晏明修淡淡掃了他一眼,“現在才收工?”“嗯。”周翔用彎腰拖鞋來掩飾自己的情緒。“現在才收工?”這句話,他和晏明修同居時,曾聽過好多次,每次都是因為他回家太晚,晏明修的語氣中會透著一絲不滿,這個時候,周翔心裡都會覺得高興,有人會在意他晚回家,這在以前,是他不敢想的奢望。“吃飯了嗎?”晏明修又問。周翔道:“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