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老道讓霍俊中坐下,他柔聲道:“小霍,這幾個月你多次問我為什麼不收你做為弟子,今天,我就告訴你原因,也告訴你我的過去,和修行者的世界真相。.quan_ben.”霍俊中隱隱覺得不對,雖然他好對此蠻好奇的,但是幾乎是本能的脫口而出,“我不要聽。”霍俊中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就是知道,虛老道說過之後,自己就將和他告彆。虛老道微笑道:“傻孩子,你修行三月,進展神,怎麼還是不明白,人生百態,分離相聚,不以物喜,不以神傷。天道無情,人間有愛。所以愛恨情仇,音色權財,是人存在於社會中價值的體現。你要修行得道,就必須了解這些卻又不能被這些**感情所控製。這些情感,就如人的衣裳,隨著環境不同穿上脫下,不可留戀。你所要做的,是保持一顆平靜無波,猶如鏡子般的心。小霍,要記住,修行者,事來如春風拂麵,事去如碧水無波,不可視而不見,亦不可執著。”霍俊中道:“是,是我著相了。虛道爺,請講。”“無妨,我修道多年,也放不下,自古以來,說易行難,你現在的成就,已經很令人驚訝。”誇了霍俊中一句後,虛道爺正色道:“我出身於江南鄉紳之家,父親在理學頗有造詣。我自小被教育要忠君愛國,報效大清。十八歲,我考上秀才,準備進京趕考。卻遇到長毛作亂。”霍俊中下的跳了起來:“長毛,虛道爺,你是說太平天國,這麼說,你真的一百多歲快二百歲了?”“小霍,驚傷膽,修行之人要……”霍俊中知錯笑道:“事來如春風拂麵,事去如碧水無波。我知道的,虛道爺你繼續。”虛道爺道:“我家族數十口,皆死在長毛之手。我棄筆從軍,在曾大人李大人座下征戰多年,戰亂中,我漸漸想,為什麼我天朝會如此衰敗。為什麼,洋人的槍炮會那麼厲害。戰後,李大人提出洋務救國,我因為受傷退出軍旅,變賣財產後前往西洋,想看看能不能了解到洋人為何會如此強大。在西洋,我在倫敦巴黎都學習過,並在五年後在佛羅倫薩遇到了一位當地貴族,那是個賊,從我國偷了很多珍貴的經書。其中有修道的道書,他希望找到人翻譯。那時找到了我,另一個翻譯是青蟾子,他是修行者,入紅塵練心。跟著他,我開始學習道術修行。青蟾子警告過我,一修行,我原本的人生目標就會失去,我在得到長生之時,也會失去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但是我當時卻如耳旁風,一心以為修行和自己的願望並不衝突。直到我後來道法築基完成,在阿爾卑斯山閉關入靜。”說到這裡,虛道爺笑的有些淒苦:“等我修行出來,卻才知道,我已經在山中呆了數十年,我所效忠的朝廷,已經不存在了。忠君愛國,我麵對的是沒有君,混亂不堪受儘淩辱的國。”“黃棠,九陰真經。”霍俊中叫了出來。虛老道奇怪道:“黃棠?他是宋時著名道人,不過九陰真經是什麼?”霍俊中道:“有一本說,黃棠從道經學武,得罪了江湖人,被人殺了全家。他為了複仇,在山中完善武學,創出九陰真經,然後出去複仇,卻現仇人全部都老死了。原來他在山中已經呆了四十年。”“從道書中修煉武學到並不奇怪,道教典籍,多有修身之術。不過從黃棠留下的道經注解來看,此人對武學並無研究。”虛老道對黃棠興趣不大,他沉吟道:“在修道者還被稱作道家,方士,神仙家的時代,那時修行多重外丹。哪怕是普通人,通過服食丹藥,也能白日飛升,長命百歲,化為仙人。所以秦皇漢武甚至不惜以傾國之力,尋找仙人丹藥。不過到春秋戰國之時,煉外丹就很難成功了。一是隨著人們的擴展,材料難尋,二來是天地間靈氣減少,煉丹時難以彙集靈氣。所以秦皇漢武雖然一生追求,卻難尋仙藥。逐漸的,煉外丹之術沒落,修行者主修內丹。漸漸的,修行者展為服氣、煉丹、符籙、修身、這四大流派。又受到宗教影響,加入了頗多形而上學的東西,到最後各家各派修行方法何止千百。但是卻也失去了根本。這之中,大有玄機。是人道本身,對於我等修行者的障礙。你他日回歸紅塵煉心,有件事一定要記著,絕不可違背。”看到虛老道說的嚴肅,霍俊中也嚴肅的答道:“虛道爺,我一定會遵守你的話。你請說,是哪件事?”“日後紅塵中,你如要用道法助人,必須得到該人的邀請。如那人不開口請求你幫助,除非他是你至親之人,否則你絕不可去幫助他。而且,不論何人,你助人後,一定要收取代價。哪怕是一分一文一句承諾,決不可無故助人。”霍俊中愣了一下:“虛道爺,為什麼要這樣?”虛老道抬頭看了一下月色,皺眉道:“現在,我沒時間向你解釋理由,你隻要記著我說的話就行了。”霍俊中認真點頭,他銘記於心。虛道爺看他認真承諾,並無抗拒,心頭稍微放鬆了一點。“小霍,你記得我教你的禁咒嗎?”霍俊中點頭,一月前,虛道爺開始教霍俊中禁咒。禁咒是過去方士神仙家入山中采藥,為了避免虎狼蛇蟲,水中凶獸,而創造的護身道術。隻要目視目標,念出對應禁咒,十丈內,虎豹也會筋骨酸麻而倒,蛇蟲聞聲遠遁,鬼怪魑魅不可近身。“你記著,禁咒不可隨意使用。否則會因體內空虛而被鬼魅所侵,反而對己有害。你身體先天不足,雖然學習了服氣,我也為你用藥物洗骨換髓,但是基礎依然不穩,你在練氣凝結內丹之前,不可破身失去元陽。”交代完之後,虛老道坐了下來。“小霍,你去吧,回去都市紅塵中。”霍俊中知道,今日一去,再也不會見到虛道爺了。他雙膝跪地,用力的在地上叩三次。虛道爺始終不讓他拜師,但是在這最後,霍俊中毅然向他行弟子禮。修道三月,霍俊中心態已經生了很大的變化,並未像普通人那樣哭泣不舍。叩後,轉身離去。直到走出道觀,他淚水才從麵頰滾落。虛道爺不喜歡看到霍俊中流漏強烈的情感。霍俊中在他麵前,一直忍著。道觀中,如金石之音,虛道爺歌道:“身在紅塵混沌世,難逃不減情意劫。日月當空無家國,萬裡烽煙過眼雲。天狼高升北鬥落,百年歲月化一歌。今日應天歸道統,不滅心神不憾身。”歌聲落,晴空一道閃電撕裂天地,滾雷掠過大地,驚起無數飛禽。隨後,萬籟寂靜。整個世界,沉寂無聲。霍俊中緊握雙拳,身體微微顫抖,他用儘了渾身力氣,才沒有回過身去。淡淡的霧氣夾雜著絲絲綠氣,籠罩了道觀。霧氣中,赫然傳來虛道爺的聲音,呼喊他轉過身回到道觀去。山魈魑魅,進行著最後的努力,隻要霍俊中受到迷惑,回過頭去,那意識就會出現破綻,山魈魑魅就會進入他的意識,在內裡紮根。改變他人生的人,走了。保護他的人,走了。廣闊天地,霍俊中卻明確無誤的感覺到,這世界隻有自己一人。霍俊中沒有轉身,而是舉手指天。口中念道:“觀天之道,執天之行,儘矣。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心,施行於天,宇宙在乎手,萬物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殺機,鬥轉星移;地殺機,龍蛇起6;人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萬化定基。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竅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動靜。火生於木,禍必克,奸生於國,時動必潰;知之修練,謂之聖人。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也。三盜既宜,三才既安。故曰:食其時,百骸理;動其機,萬化安。人知其神而神,不知其不神之所以神。日月有數,大小有定,聖功生焉,神明出焉。其盜機也,天下莫不能見,莫不能知。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輕命。瞽者善聽,聾者善視。絕利一源,用師十倍;三反晝夜,用師萬倍。心生於物,死於物,機在目。天之無恩而恩生,迅雷烈風,莫不蠢然。至樂性餘,至靜則廉。天之至私,用之至公。命之製在氣。死者生之根,生者死之根。恩生於害,害於恩。愚人以天地文理聖,我以時物文理哲。隨著霍俊中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霧氣卷動,消散在黑暗之中。霍俊中並不知道,虛老道為何並未最終成道,也許他有割舍不下的東西,最終令他未能脫離生死。但是,他對自己的教導,完全改變了自己的一生。自己這具身體,絕不給他人。不管是誰。以身入法,以心行道,吾當立於天之顛。回到自己的住處,霍俊中並沒有睡覺,也沒有修煉。就是坐在那裡,注視著星辰,直到天光方亮。第二天一早,有人去了道觀,卻隻在庭院中見到了虛道爺的一身臟臟的道袍。霍俊中簡單的告彆了村中所有人,將所有物品都留給了和自己生活了一年多的村中人。並未解釋,僅帶著剩餘的一千多元現金,一些鬆子山藥,拿著粗糙的地圖,步行離開了山村。在山中走了兩天,霍俊中才走出大山,來到了小城。每晚他對月服氣之時,這山中的山魈魑魅就在他身邊盤旋,但是他們製造的幻聽,無法動搖霍俊中的意識,隻能空耗。隨著霍俊中離開山區,人煙漸漸多起來,魑魅也漸漸的消失不見。山下有一條繞過山區的公路,在路邊,霍俊中搭上了一輛前往縣城的公車。車上有著濃厚的味道,隻有三十多個座位的車上,最少擠了五十人。載是山區跑運輸的車輛必然的情況。車上味道很重,霍俊中上車時已經沒有空餘地方坐下,司機給了他一個草墊,讓他坐在動機蓋子旁。坐下後,**下麵熱熱的,很不舒服,霍俊中無奈隻能忍耐。車費是五元,從山區到縣城,要坐差不多一個半小時的車。車搖晃著行駛著,在山道上前進,不時道路邊會出現陡峭的懸崖。車子開的非常小心,度很慢。在這盤山路上,就算是車王來了,也隻能慢慢開。否則,迎接的必然是車毀人亡。每年盤山路上都要出幾起惡性車禍,死傷數十人。霍俊中心頭突然一跳,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在心中升起。他之前從未有這種感覺,那就像是大熱天,猛地一口吃了一大塊病,一道寒意從頭頂如霹靂般貫穿了他的身體,令他身體毛倒立,就像是感覺到了危險的蛇被踩了尾巴的貓。霍俊中還未想明白怎麼回事,車停了,三個青年上了車。看到他們,霍俊中心頭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會產生那種不悅的感覺。這三個青年,上車後,目光不停的掃視著車內的人,表情有些緊張,但是眼神又帶著殘酷的如山中山貓捕食一樣的眼神。他們不是好人!霍俊中心頭下了判斷,卻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霍俊中不知道這三個人想乾什麼,他們肯定帶著惡意。如果為了安全,下車比較好。可下車的話,等於是躲避這三人,虛道爺說修行者入世不可逃避紅塵劫數。如果下車,自己是否算是逃避了?在猶豫之間,三名青年已經觀察完了車上。確定車上沒有危險人物後,三人掏出匕一邊威脅乘客,開始一個個的搶劫乘客身上財物。看著三個車匪搶劫,霍俊中心頭開始有點緊張驚恐。畢竟他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霍俊中這還是一生第一次單獨上路,以前幾乎不離開家門,對於匪徒小偷等犯罪分子,隻在電視中看到過。在現實中親身麵臨犯罪,霍俊中有些不知所措。(全本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