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發的消息,文字、語音,她都一一看了、聽了,一個字都不漏。字裡行間都無法掩飾她們的內心,江笑不禁無奈地苦笑,四年的相處,難道她就這麼不值得她們相信嗎?連一句懷疑都不曾有,全是鋪天蓋地的不理解,不接受,原本以為乾涸的眼淚又忽然落了下來,江笑一個人窩在房間的角落,對著手機泣不成聲。這樣也好,斷得乾淨利落,多好。這也是後來江笑不輕易與人交心的緣由,連你認為最好的朋友都不信你,甚至連一句安慰也沒有,還有什麼真正的友誼可言?當然,江笑也明白,怪不得她們,隻怪她自己。誰讓當初她彆無選擇,隻能以那樣惡心的理由分手,都是她活該,活該失去一切。想到過去,再想一想方才在客廳,葉森遠和楊柯劍拔弩張的樣子,江笑驀地覺得一陣澀然。再怎麼說,楊柯也是他的兄弟,他心裡一定很不好受。他在開車,江笑輕輕握住了他的右手,想給他傳遞一些安慰。******兩人心情都不好,回到家,江笑極其自然地換了葉森遠早就為她準備好了的那雙拖鞋,就像進自己家一樣。若是平時,葉森遠一定會調侃一番,逗逗她,不過,此時此刻,他們都沒有這個閒心。“我喝點酒,你介意嗎?”葉森遠忽然問。江笑這才反應來過她現在是在他家裡,顧不得緊張,立刻搖頭,“不介意。”她本來就不介意男人喝酒這回事,不過她潛意識裡一向認為葉森遠是很少喝酒的,畢竟每天都要開車,他應該控製得很好。女人心情不好的發泄方式大抵是逛街血拚、暴飲暴食、折騰頭發,男人心情不好的發泄方式大抵是吸煙、喝酒一類。江笑忽然記起某天夜裡,同樣是為了楊柯和葉芯的事情,她陪著葉森遠去了江邊吹風。那時候,他說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拳擊、擊劍、虐楊柯。她明白,他所說的虐楊柯隻是口頭上占上風,調侃他兩句,可這一次明顯不同了,動了手,語氣又那麼重,是真真實實從身體上和精神上把楊柯虐了個透。江笑還陷入在自己的心思裡,葉森遠早已從廚房拿了幾罐冰啤酒,在客廳喝了起來。一個抬手,喉嚨吞咽,幾分鐘的時間,一罐啤酒便下了肚,空空的啤酒罐被捏扁了扔在一旁,又繼續開下一罐。江笑看了心疼,忙打開客廳的空調,調成製熱模式,又四處尋找常溫的啤酒,但是沒有找到。她徒然地歎了口氣,走到葉森遠身邊。這個時候,除了陪著他,仿佛什麼也做不了,她不禁有些失落。“笑笑,我是不是做錯了?”他聲音晦澀又沙啞。江笑不確定他說的“錯”具體指什麼,是指他打了楊柯、說了重話,還是逼著楊柯做出了再也不糾纏芯芯的承諾。如果是後者,江笑覺得他真的一點錯都沒有,就連她這個外人,都勸芯芯放下了,更何況他是芯芯的親哥哥。他右手執著啤酒罐,左手空落落地放著。江笑挽上他的左臂,慢慢地將她的手放入他的手中,然後,十指相扣。“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葉森遠收緊了手,又仰頭喝了一口啤酒。“我揍了他一拳。”他說。“我、楊柯、蘇航、周霖,我們四個從小就玩在一塊兒。其實,要真說起來,楊柯跟我的關係算是最親近。他小時候,特彆調皮,什麼搗蛋的事兒都乾過。楊家家風很好、家教又嚴,可是出了這麼個混世魔王,誰也管教不了。但特奇怪的是,他很聽我的話,我問過他,他說他對我有種莫名其妙的崇拜,覺得我做什麼都是正確的,所以我說的話,他都聽。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成了他的庇佑神似的存在,隻要他犯個什麼錯,免不了要受楊爺爺一頓打的時候,就會把我推出來,再說上幾句好話就解決了。這麼多年,對於他的感情生活,我們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我不認可他那樣的方式,但是也無可厚非。楊家是做娛樂產業的,他的性格又是那樣,難免的。笑笑,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如果不是涉及到我妹妹,我可能永遠不會去說他一句不是。但是,我今天揍了他一拳,我的手到現在還感覺疼,你說他的臉會怎麼樣?他那麼騷包的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那張臉,鼻青臉腫的樣子,應該會很好笑吧。”說到最後,葉森遠竟然真的笑了起來。這笑聲在偌大的空間中,聽上去竟有幾分淒涼的味道。江笑不知該如何安慰,失去友誼這種事,她也曾經曆過。她和她的三個室友,關係說斷就斷了,彼此再也沒有一點聯係,隻是不再時常去想,記憶也就不那麼深刻和痛苦了。可是,葉森遠和楊柯以後免不了還是要見麵,還是會稱兄道弟的,這種關係甚至比絕交再也不相往來還要尷尬。江笑隻說:“等到他和芯芯都真正放下了,一切就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