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這麼想?”周欣嚇心中一驚,連忙遮掩。溫景安從小就性格古怪,從不跟她親近,“哪個做媽的不盼著兒女早日開枝散葉?你都二十八了,也該要孩子。”“散不了。”溫景安語氣涼薄冷淡,“彆做夢了,不要去招惹楚瑤,她是我的太太,我們之間的問題我會處理。”散不了?周欣滿腦子都是楚瑤那句話:守著太監過三年,這日子我不過了。溫景安散不了葉,開不了花。她這幾年沒看到溫景安的體檢報告。溫景安掛斷了電話,翻著通訊錄,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到楚瑤的電話號碼上。摁滅煙,撂下手機。離婚和上床,顯然後者成本更低。溫景安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虛虛攏在額頭上,垂下濃密睫毛,眉宇之間滿是厭倦。但他厭惡性。————程又貞確實是看不起楚心,楚心賣的最好的書銷量也就一萬五。程又貞最高印刷量是五十萬冊,這是多麼大的懸殊?楚心敢說她抄襲?那不是找死嗎?程又貞倒打一耙,想一下把楚心按死,沒想過還有後續。這個後續來勢洶洶,程又貞立刻發聲明說推書號被盜,找人撤熱搜。楚瑤出了大價錢,rmb玩家的優勢頓顯。第二個鐵錘放了出來,直接把熱搜買到了第一。程又貞在貼吧放推薦書單,裡麵夾著島中人。豆豆推書號被盜號,貼吧也被盜號了?楚瑤刷著微博走回去坐到沙發上,明瑞放下手機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抬眸看楚瑤,目光多了幾分審視。楚瑤開著三百多萬的車,穿著雖然是小眾品牌,但單列出來全是價格不菲。有養尊處優的矜貴勁兒,就是腿腳似乎不太方便,可能這也是她低調的原因,身體有缺陷。“料是你的人爆的?”“我的律師。”楚瑤喝了一口果汁,抬起清麗的眼,她眼尾一動,明媚清雅的笑,“我的律師是顧煙。”明瑞下巴都要掉了,顧煙在知識產權官司裡非常有名,打過幾場很轟動的官司。就是去年發生了一場意外,她才低調下來。“那這場官司贏的概率很高。”明瑞想加籌碼了,“我之前在朋友圈裡發了事情原委,有不少作家願意下場幫忙。”“第一個熱搜是你買的?”楚瑤鄭重道,“謝謝。”“雖然我很想這麼做,但第一個熱搜真不是我買的。”明瑞是為楚心說話的第一天就跟星辰的**oss鬨翻了,之後他又被程又貞的粉絲罵的上頭。氣急在朋友圈掛了星辰**oss和程又貞的齷齪行為。他做了十年出版,人脈非常廣,不少知名作者來問他發生了什麼事,隨後微博力挺。“誰買的?”“程又貞。”明瑞把群聊天記錄遞給楚瑤看,群內討論的熱火朝天,有一個程又貞工作室的人出來爆料程又貞為了炒作。先買了熱搜,把自己那條澄清微博送上去,沒想到被軍事作家大佬罵了。事情逆轉。楚瑤震驚了,程又貞自己錘自己?“春紀最近在談影視版權,她的團隊就想借此賣慘炒作,讓劇方看到她的人氣熱度好抬價。”結果踢鋼板了,楚心看起來不聲不響是個小透明。可人家有錢啊,砸錢絲毫不手軟。據知情人爆料,程又貞已經第二次出錢壓熱搜了,沒壓下來。“影視多少錢?”“第一次報價是一千三百萬,程又貞想要兩千八百萬。”楚瑤再一次震驚,影視版權這麼值錢?“現在影視這麼高了?那這次鬨大,她應該賣不出去了吧?”三年前有人跟她報價島中人的影視,全版權十萬塊,楚瑤不缺錢就拒絕了。這是膨脹了多少倍?“她的名氣在這裡,賣還是能賣的,可能賣不了兩千八百萬。抄襲官司長久,一兩年不一定能打下來。也這一兩年影視改編備案拍攝許可都可以拿到,遇到動作快一點的,可能韭菜都割完了。書的細節邏輯調整順序,改編作品有獨立版權。資本到位,找幾個名氣大的演員來撐場子,名利雙收。”楚瑤垂下眼把芒果汁喝完,手指摸著冰冷的杯子,手心一片寒。“影視公司不抵觸抄襲?”“有一些影視公司還會特意去買有抄襲爭議的書,有爭議就有熱度,免費廣告。國內版權意識不強,你見過有幾個觀眾抵製抄襲劇?”“抄襲倒打一耙,再加上網絡暴力。換個沒錢的應該已經被她按頭碰瓷罪名成立,輕則筆名自殺江湖不見。重則,自殺也有可能。而她一個抄襲者,名利雙收,聽起來怎麼有些諷刺?”“本來原創圈就很多笑話,抄襲成本很低,而維權太難。”明瑞歎口氣,道,“這也是我之前勸你的原因,見多了,就麻木了,萬事利為先。”楚瑤看起來年紀不大,眼眸清澈,明瑞就想跟她多聊兩句,“我早被磨平了棱角,沒了初心。”“你的初心還在,不然你不會辭職。”三點半,楚瑤和明瑞分開,明瑞說,“我們合作三年了,有默契。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跟你簽長約,我們長期合作。你的才華,爆紅遲早的。”“我再考慮考慮吧。”楚瑤沒有簽約代理公司的意思,明瑞出來單乾,做的就是代理。她自由慣了,不太想受製於任何人。“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跟我聯係。”“謝謝。”明瑞的車先走。楚瑤在旁邊的店買了一盒煙,她已經很久沒抽煙了。自從回家決定做一個淑女,她就斂起了鋒芒,收起棱角,伏低做小乖的像一隻貓。去他的貓。打火機藍色火苗卷上細長的女士煙,楚瑤把打火機撂到車上,拉上安全帶靠在座位上打開微博。程又貞還是沒有回應,楚瑤微博下麵的辱罵還在繼續,也不知道是程又貞的鐵杆粉還是水軍。有人說看了你的書就是抄襲嗎?還有人說,人家一個大神為什麼要抄襲你?邏輯不清啊。你這麼牛逼,為什麼你不火呢?還有人強詞奪理,你沒有抄襲過嗎?你用的所有詞句都是自己造的嗎?天下文章一大抄。不過這次不是一麵倒了,下麵撕的昏天暗地。四點半,顧煙轉發楚瑤的微博,並且附帶一場排的截圖,“我是楚女士的代理律師,對於這兩個月的人身攻擊,我們這邊已經做登記。所有人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大家謹慎發言。”哦豁,口嗨要吃官司了。楚瑤微博下那些下三路罵人的光速消失,跑的比兔子都快。顧煙微博一百多萬粉,她打官司手段之狠,很有震懾力。瞬間安靜。楚瑤回到酒店洗完澡,換上睡裙,黑色長裙襯托的膚色更白。濕漉漉的長發隨意散在身後,她也沒有化妝,素麵朝天。赤腳踩著拖鞋從行李箱裡抽出電腦找到解約合同文件,發給酒店管家讓幫忙打印。楚瑤又點了一支煙,支著一條腿,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上。夾著煙的手指敲擊著鍵盤,打開聊天框,找被她遺忘了八百年的影視編輯。兩千八百萬,確實誘人。楚瑤發信息過去,“現在我的影視價格是多少”很快那邊就回複了,“你是?”“楚心,島中人的作者。”遲遲沒有回應,楚瑤:“老師?”巨大的紅色感歎號,發送失敗。很快下方跳出提示:請先添加好友。一文不值。楚瑤合上電腦扔到桌子上,起身披了一件外套走到露台。煙在風裡肆意燃燒,猩紅妖冶。大學畢業就跟溫景安結婚了,溫景安對她的要求就不要出去工作,保持社交圈的乾淨。一邊是躺在床上的母親,一邊是苦苦哀求的父親,楚瑤就答應了這場喪權辱國的合約。她沒有工作經驗,空白三年再去找本專業的工作很難。讓楚瑤從頭開始,她的自尊心可能會受不了。一支煙抽完,她一轉頭跟隔壁露台上的男人對上視線。那是個很高的男人,穿著黑色毛衣,眉目清雋。指間也夾著煙,不過煙已經滅了。孤零零的一個煙頭,他似乎沒發覺煙已燒完。在春天冷冽的夜風裡,直勾勾看著楚瑤。楚瑤嚇了一跳,變態哦!轉身拉開門快步走回去,反鎖上露台的門,同時把厚重的窗簾拉上。碰的一聲響。卿明宇回神。他抬手把煙放到唇上才發現煙頭已經滅了,咬著冷掉的煙頭抬手掐在腰上。疼。不是做夢。卿明宇心跳飛快到眩暈,他按著太陽穴壓不住手心冒汗,他出來抽煙透氣,竟然看到了仙女。對麵露台上的女人裙角在風裡翻飛,高挑瘦削,翩若驚鴻,仿佛畫上走出來的仙女。豔紅色大外套,露出一截小腿。膚白如雪,她微一偏頭,黑色長發之下,絕美一張側臉顯露出來。紅唇之間,女士香煙嫋嫋的燃燒。漫不經心的性感美豔,繆斯女神。卿明宇的呼吸幾乎停滯。一路踩著心跳走回去,狠狠一拍臉。天哪!她太好看了吧!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女人。房間裡麻將聲入耳,牌桌上坐著幾個年輕男人,身邊都跟著女朋友。隻有正中間白襯衣的溫景安歪靠在椅子上,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冰冷寒氣。薄薄的手套遮住了他白皙的手指,全世界隻有溫景安會打牌戴手套,仿佛變態殺手。薄唇上銜著一支煙,青煙直上,他抬了下眼皮,嗓音一如既往的諷刺,“見鬼了?”“見仙女了。”卿明宇手指交疊,輕輕的在心裡發出喟歎。那樣的女人就叫仙女,他活了二十六歲,第一次這麼鮮明的悸動。他在轟隆隆的心跳聲中,說道,“我出去一趟。”代替卿明宇打牌的女明星呦了一聲,“抽一支煙怎麼還見到了仙女?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卿少,你再不回來,我可把你的錢輸完了。”“都給你。”卿明宇格外大方。旁邊周辰笑著打出一張牌,“真是天上掉下來的?”“住在隔壁,她出來抽煙。”卿明宇一整衣服,深吸氣抬腿走了出去。“一會兒領過來瞧瞧。”周辰瞥了一眼,嘖道,“明宇這母胎solo,今晚是要開葷了?”“我看他是想開瓢。”溫景安不鹹不淡的接了一句。小明星楊清打算往溫景安旁邊坐,溫景安抬手把牌打出去,拿掉煙掐滅,涼颼颼道,“我有老婆。”周辰嗤的笑出聲,“你那個老婆——”溫景安沉邃黑眸落過來,“下周你的那個活動我就不去了。”“彆介啊,開玩笑。”周辰打出一張牌,“聽說她以為你出事,哭倒了醫,十分轟動,鶼鰈情深。”周辰把這件事當玩笑聊,他是看不上楚瑤。家境不好,暴發戶的爹,素質極差。這種暴發戶是入不了他們真豪門的眼,不知道溫景安是怎麼想不開,選擇跟她結婚。楚瑤本人性格也差,木愣愣的沒什麼情趣。美則美矣,就是沒有靈魂。溫景安翻牌杠了周辰,摸牌,杠上開花。周辰輸了個大的,也不在意,懶洋洋翹著長腿,攬著女朋友,喝她手裡的果汁。牌場失意,情場得意,“真不理解你們這些結婚的人,婚姻就是人生的墳墓,結婚就是躺進棺材。”“你這種人就活該死無葬身之地。”溫景安起身抽掉手套扔進垃圾桶,拎起防塵袋裡的外套,長手一伸穿上,他抬起冷冽的下巴,傲然睥睨,“你死了會有人為你難過麼?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