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幾個王八羔子怎麼這麼大的氣性,感情是帶了女人啊,哥幾個,用點勁兒啊,讓美女們看看她們看上的人骨頭有多硬撒。”男人嘴邊一抹還沒擦乾淨的血痕,額頭上也破了個洞,他把手放下來後,蘇情才看到那傷口還在流血,這人被打成這樣也不讓人給他包紮,硬是要站在這裡看著打他的人被打殘才高興,蘇情的心沉得更厲害了。這男人說是要讓她們看看鄭煜他們骨頭有多硬,可事實上這時候鄭煜他們都已經被打的不住叫喊了,李雨田和她男朋友正是熱戀時分,看著人被打成這樣雖然怕得很,但也硬著頭皮上去拉架,她是大小姐性子,平常都被人高高地捧著,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儼然已經快要哭了。“你們彆打了,我父親是李氏製藥的董事長,能不能給我個麵子,就這樣了了?”情急之中,李雨田總算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急忙抹了抹眼淚,自報家門。美人哭起來,梨花帶雨的,不是不惹人心疼,可這些男人打架打得熱血上頭,此時就是神仙也彆想從他們手底下把人撈出來,李雨田不知道被誰下了狠勁一推,摔倒在了地上。李雨田這一被推,楊媚首先沉不住氣了,她為人比較熱心腸,平常雖然有些看不慣李雨田的大小姐做派,但多少是有感情的,此時見人被推倒了,混亂間一個男人差點踩上雨田的腰,她急忙跑過去,把人拉了回來。“李氏?李氏也配給爺提鞋?爺們兒打架女人彆管,你們老實在這呆著,爺爺們出夠了氣也就算了,不然,真要了他們的命!”一直攙著那受傷男人的一個人在這時也開口了,他臉上也有些酒暈,看起來喝了不少,但是好像還挺清醒,一雙眼睛陰沉沉地看著蘇情她們,被那雙毒蛇一般的眼睛一掃,楊媚她們不自覺地噤聲了。掃視了一圈,他的目光停留在蘇情身上,顯出幾分疑惑來。蘇情在他說話時就猛然抬頭看了他一眼,等到看清楚了男人的長相,她抓著酒瓶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冤家路窄,這男人叫韓宰,從前給她下過藥,被紅塵打斷了腿,一晃兩年過去,他的腿也接回來了,囂張跋扈的性子還是沒變。瞧見他眼裡的探究意味更濃,蘇情低下頭,裝作被嚇到的樣子,悄悄牽住了楊媚的手,把她往後拉了拉。這些人無法無天的,又喝了酒,根本不會顧忌太多,如果楊媚繼續上去拉架,很可能也被打。“怎麼辦啊?他們快把人打死了!蘇情,該不會出人命吧?”被蘇情溫熱的手牽住,楊媚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緊緊抓住蘇情的手喃喃道。她其實也沒指望蘇情能給出什麼好主意,她們這幾人裡蘇情家境最差,每天破洞牛仔褲、舊襯衫地換,大概這個地方都沒來過,又怎麼可能有對上這群一看就非富即貴的人的勇氣?所以蘇情一直沒有出頭她是理解的。她反倒是覺得自己害了蘇情,早知道不把蘇情帶過來了。剛才她也想報個家底來交涉的,但是她楊家和李家差不多,對方不把李家看在眼裡,便也不可能高看楊家兩分,她隻有把話又咽了回去。這時陳琛和鄭煜已經暈了過去,蘇情本來不想管這事,但是血腥味一直往她鼻子裡鑽,夾雜著骨頭的斷裂聲和慘叫聲,她看到李雨田已經快要崩潰,而楊媚也是一副忍不了的樣子,就在楊媚再次朝前走了一步時,她把人拉了回來,對著那個一直盯著她看的男人說道:“可以了吧,鬨出人命你們也不好收場。陳琛他打了你朋友,可你們也把人打的半死不活了,氣也該出夠了。”說到陳琛,她指了指地上昏迷的那男生,然後又看向被打破相的男人,最後把目光定在韓宰身上,她清楚這裡能管事的是誰。韓宰,是這裡唯一一個能上福運樓七樓的男人。所有人都沒想到蘇情會突然出聲,從跑過來之後,她就一直站在眾人身後,十分不起眼的樣子,但隨著她開口,她身上的氣質好像發生了變化,一下子從以前那個毫不起眼的膽怯女生變成了一個發光體,她說話聲音不大,可是當她開口說話,所有人的目光便都不能從她身上移開。“蘇情。”終於確定了蘇情的身份,韓宰鬆開男人的手走了過來,高大的身影立在蘇情麵前,遮住了投射下來的皎白燈光。也把蘇情罩在了陰影裡。而隨著他這一聲“蘇情”,拐角後正往這邊趕來的一個穿著藍色西裝的年輕人腳步一頓,朝後推了推手,跟著他的保安們便都停了下來。藍西裝在拐角處停留了一會兒,一張俊臉忽明忽暗的,直到他聽到裡麵傳來一個柔美的女聲,一直顯得有些陰沉的眸子完全暗了下去。半晌,他轉頭對後麵吩咐道:“去,拿份鍋燒元蹄來。”“韓宰。”而在拐角背後,蘇情喊著韓宰的名字,十分厭惡的樣子。韓宰忽地笑了,他逼近了一步,蘇情便往後退一步,幾乎完全被他逼到了角落裡,他上下掃視著蘇情,看到她手中的厚重酒瓶時,先是一愣,然後忽然笑起來。“你說的對,我們當然也不想鬨出人命,可是這氣,暫時還沒消完。”他終於找到蘇情了,一年多了,他找了她一年多,可她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裡,謝紅塵已經死了,他一直想不通,是誰還有這樣的手腕,能把蘇情藏得這麼嚴實。他終於找到她了,韓宰再次忍不住笑起來,心中從未有過的暢快。“你想怎麼樣?”蘇情偏著頭看著他,手裡的酒瓶被她一下下地磕在木質牆壁上,發出好聽的叮咚聲。她看起來漫不經心,但是韓宰卻莫名生出一股危機感,他敢肯定,如果自己再往前一步,那隻厚得可以砸死人的酒瓶一定會砸在他的腦袋上。蘇情就是蘇情,這股子屬於蘇情的狠辣也還是這麼迷人。韓宰砸了砸嘴。而楊媚幾人已經被突然的變故驚呆了。也難怪,蘇情沒有再偽裝,深埋於骨子裡的那股妖媚便流淌而出,即使此時還戴著那副仿佛從上個世紀傳下來的老式黑框眼鏡,她也與楊媚她們印象中的很不一樣。她好似肆意了許多,像一株開到最盛的彼岸花,周身流淌著一股惑人的妖冶。“你不是帶了酒來嗎?一口乾掉它,我就放你們走。”韓宰伸手拿掉了她的眼鏡,看著她沒有了掩飾的眼睛,忍不住在心裡歎息。是蘇情,獨一無二的那個蘇情。此話一出,彆說和蘇情一邊的楊媚等人,就是其他人也忍不住倒吸口涼氣,蘇情手上那瓶資江大曲55度,幾個男生一起也隻能乾一瓶,韓宰現在讓人把酒喝了,還是一口乾,這哪裡能做到!即使是陳年的酒鬼也做不到。隻有蘇情輕輕地笑了:“說話算話?”“說話算話。”韓宰幫她把酒瓶打開,後退了兩步。蘇情身上再次落滿了燈光,細鑽一般,卻無法奪去她本身的光彩。她把著瓶口,乾脆地把酒瓶湊到唇前,稍微仰起了頭,露出了一小截潔白如玉的脖頸,隨著她的吞咽,女孩兒平坦的喉頭上下滾動,莫名讓人覺得有顆珍珠在裡麵滑落了,她仰著頭,一直遮著臉的發絲便從臉頰旁滑落,露出那張曾經把謝紅塵深深迷住,現在又把秦長青蠱惑了的絕色容顏。她不是美人,那麼誰還是美人呢?那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在心裡這樣歎道。一瓶烈酒,一分鐘,儘入她喉,沒有一滴遺落。很久不這麼喝了,酒意一下子上頭,蘇情晃了晃腦袋,就是這麼平常的動作,卻因她那張容顏而變得賞心悅目起來,她手上仍舊拎著厚重的酒瓶,一晃一晃的,玉般的手指好像比玻璃的酒瓶還要晶瑩。“說話算話。”她看向韓宰。韓宰點點頭:“說話算話。”來日方長,知道了蘇情現在的圈子,他不愁找不到人。他示意那些人停手,並且讓出一條道路來。楊媚急忙過來扶住了蘇情,看向蘇情的眼神複雜極了,好幾次張開口,又閉上嘴。她們將要離開的時候,拐角處走來幾個人,為首的那個年輕人看起來比韓宰還要高挑一些,他把蘇情攔在了那裡。蘇情抬頭看她一眼,懶懶笑了。今晚上這是怎麼了,老熟人接二連三地撞上來,這是紅塵的三哥,謝麟玉。“我們蘇情,也有被人欺負到這個地步的時候?”謝麟玉抱著雙臂看著蘇情,好像已經知道了發生的一切。而他一出現,蘇情也就明白了為什麼保安來的這麼慢,謝紅塵的幾個哥哥都恨不得把她殺了,如果知道是她有了麻煩,會拖遝一些也不奇怪了。今晚她已經夠委曲求全了,一個女人,大庭廣眾之下屈辱地接受一個男人隨口提出的條件,這已經十分屈辱,換做從前的蘇情,韓宰的腦袋早就破了,可現在好像還有人嫌她麵子下的不夠,還要來踩上一腳。蘇情麵上是慵懶的笑意,眼底卻一片冷漠。“我想想,上個在席上勸你喝酒的人最後怎麼樣了?唔,被打斷了腿是嗎?韓大少,斷腿的滋味怎麼樣啊?”謝麟玉又轉頭和韓宰打了個招呼。“很不錯,這不,還想再嘗嘗。”韓宰話裡有話。“嗯,看起來還真是還想再嘗嘗,唔,我家紅塵是死了,不過還輪不到你肖想她的女人,我記得上次你斷的是左腿,今天給你來個全套吧。你們幾個,聽到了嗎?去,給我卸他一條腿!”謝麟玉也是個心黑的,剛才還笑著,轉眼就能麵不改色地吩咐人上去乾,看樣子,還真是想給蘇情討個公道。這裡是謝家的館子,謝家少東在這裡公然打人必定造成十分惡劣的影響,想到他和紅塵的關係,蘇情還是開口了:“彆了吧,我們都解決了。”謝麟玉瞟她一眼:“你們之間的事情解決了,可他和紅塵之間的事情卻還沒解決,我做哥哥的,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還有,記住了,我要做什麼,我愛做什麼,你沒資格插手。”蘇情一噎,卻沒看到韓宰的臉色也是一黑。“她怎麼沒有資格?”一道十分溫柔的聲音傳來,但聽在人耳裡,卻好像含著塊寒冰一樣冷。蘇情心中一跳。是秦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