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光路橫巷。方揚在周阿姨家門口敲了敲門,半天才見到她探出頭來。一見是方揚來了,周阿姨頓時一陣緊張,四下張望了一下,才將方揚讓進院子裡。“阿姨,怎麼回事兒啊?昨天咱們不是都談好了嗎?連協議都簽了。怎麼過一晚上您就變卦了?”方揚一進門,就有點生氣地問道。“小方,這事兒是阿姨做得不地道,阿姨向你道歉。”周阿姨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昨天付的定金我現在就還給你……”說完,周阿姨就要進屋去拿錢。方揚連忙將她叫住,說道:“慢著!阿姨,咱們昨天簽的協議上可是寫得清清楚楚,違約金是十萬元。也就是說,你不但要退換我五萬元定金,還要另外賠償我十萬元的。”“啊?”周阿姨大吃一驚,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起來,她喏喏地說道,“小方,阿姨家裡這種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哪兒有錢賠給你啊,你就行行好,就當沒買房這事兒了行嗎?”一聽說要賠償十萬元,周阿姨頓時嚇得手足無措,本來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現在卻讓周阿姨相當的頭疼。方揚卻不再提賠償的事情,緊著問了一句:“阿姨,能告訴我你突然改變主意的原因嗎?”“啊……沒……沒什麼原因,昨晚我想了一晚上,我還是舍不得這老房子,所以就不想賣了。”周阿姨心虛地說道,然後又轉臉望向方揚,眼神裡充滿了祈求的神色,“小方,你就當阿姨是老糊塗了,彆跟我計較了好嗎?”方揚微微一笑,說道:“阿姨,我親自上門來,就是想解決問題的。你什麼都不告訴我,讓我怎麼幫你呢?”方揚自認相人還算是比較準的,通過昨天的接觸,方揚覺得周阿姨不像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而且這房子賣出去等於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相信她和自己一樣都是急於完成交易的。所以方揚知道一定是有了外力的乾擾,才會讓周阿姨臨時改變主意。他現在想做的,就是把這個原因找到,再想辦法解決問題。這是方揚重生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賺錢,他不想輕易放過這機會,也不想交易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無疾而終。“小方……你就彆問了!”周阿姨糾結道,“如果你真想幫阿姨的話,今天就把定金收回去,就當這交易取消行嗎?”“阿姨,這可就不好說了!”方揚佯怒道,“買房子這事兒咱可是簽了協議的,你要反悔也行,咱按協議辦事兒,十萬元違約金,一分也不能少!”“這……小方,阿姨也是為你好,我怕說了反而害了你!”周阿姨緊張地搓著手,顯得有點手足無措。方揚見火候差不多了,語氣就放緩了,和氣地說道:“阿姨,你隻要告訴我是什麼人威脅你就行了。我會去協調關係,如果問題解決了,咱的交易就繼續進行,如果我也解決不了的話,那咱的交易就取消,我也不會向你要那違約金。你看可以嗎?”“唉!”周阿姨長歎了一聲,說道,“小方,既然你非要問,那我就告訴你吧!昨天你走了沒多久,嶽雷就帶著一幫手下上門來了,說我這房子賣給誰都行,就是不能賣給你……”方揚眉頭微蹙,疑惑地問道:“嶽雷是誰?”“他是洪光路這一帶的混混頭子,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他打小就是個不安分的主,巷子裡的街坊鄰居沒少被他禍害。”回想起昨天嶽雷凶神惡煞的樣子,周阿姨忍不住心有餘悸地打了個顫,說道,“小方,我不賣房子給你,也是為了你好。你惹不起嶽雷的,這人光棍一條,橫行霸道慣了,連警察都怕他!你買了房子不是還得在這住嗎?他不想讓你好的話,你彆想住得安生的,這人什麼事情都乾得出來!”方揚的腦子急速轉動,他現在也是一頭霧水,昨天自己是第一次來到這一帶,而嶽雷這個名字還是剛剛聽周阿姨說才知道的,怎麼就會莫名其妙惹上他了呢?想了想,方揚還是決定去探個究竟,於是開口問道:“阿姨,那這個嶽雷……平時都在什麼地方活動?”周阿姨一聽,嚇得連連擺手道:“小方,你不會真的要去找他吧?你可千萬彆去啊,這種混混他是不會跟你講道理的!”“阿姨您放心吧!我連他長啥樣都不知道,怎麼找他呀?”方揚平靜地說道,“我有個朋友也在道上混了好多年,我是想找我那朋友來幫忙調解一下,有什麼誤會說開了就好了嘛!”“真的?”周阿姨將信將疑道,“那好吧!阿姨就告訴你,不過你千萬不要衝動啊!你鬥不過他的!”方揚微笑著點了點頭。周阿姨接著說道:“他經常都在巷口阿彪開的那個台球室裡廝混,不過一般他都是下午或者晚上在,上午很少看到他的。”“好的,謝謝阿姨!”方揚含笑說道,“那我先走了。”說完方揚邁步朝門外走去,周阿姨在背後喊道:“哎!小方!那定金……”方揚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道:“您先收著吧!回頭要是問題真解決不了,我再來找您要!”方揚離開周阿姨家後,便先回了學校,陪蘇荷在圖書館泡了一上午,然後兩人又一起在三食堂吃了頓午飯。將蘇荷送回宿舍後,方揚便開著那輛路虎車向洪光路駛去。寧巧倩一直沒回榕城,阿成兩人自然也都在鷺島,所以這車一直都是方揚在用,隻不過他平時也很少動用就是了。洪光路與橫巷交叉的路口處,有一家食雜店,店門口那塊空地被老板用遮雨布支了一個棚,擺放了幾張台球桌。這個路口人來人往的,台球攤的生意也還真不賴,基本上到了下午就沒有空餘的桌子了。方揚將車停在台球攤旁邊,坐在駕駛室中點燃了一根煙,安靜地等待著。一根煙還沒抽完,方揚就看到一群非主流打扮的小混混簇擁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從巷子中走了出來。巷子裡的路人見了這幫混混,都下意識地往邊上讓了讓,眼裡露出些許畏懼的神色。年輕人穿著白色的緊身背心,粗壯的手臂上儘是麵目猙獰的紋身圖案,胸前掛著一根沉甸甸的金項鏈。年輕人的臉上掛著一絲得意洋洋的笑容,似乎對這種前呼後擁的感覺很是受用。方揚的直覺告訴他,這人就是今天要找的嶽雷。年輕人徑直走向最新的那張台球桌,一男一女一對小情侶正在這張台子打球。女孩兒正俯下身去瞄準的時候,年輕人走到她身後,在她挺翹的臀部上重重地捏了一把。女孩兒尖叫了一聲直起身來,轉頭怒目而視,當她看到年輕人的臉時,眼中的怒火頓時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畏懼,女孩喏喏地喊了一聲:“雷哥……”果然是他!方揚在心裡說道。“小惠,越長越水靈了啊!”嶽雷色眯眯地盯著女孩兒飽滿的胸脯,咽了一口口水。小惠的臉頓時漲紅了,緊張地低下了頭。這時,小惠的男友陪著笑臉上前來說道:“雷哥,我跟小惠有點事兒就先走了,不妨礙您打球了……”說完,他衝小惠使了個眼色。小惠連忙點頭說道:“是啊雷哥,你們好好玩,我們先回去了……”嶽雷將臉湊近了小惠,呼出來的熱氣就吹在小惠的臉上,一股重重的煙味讓她眉毛直皺,可是她又不敢躲開,身子微微顫抖,忐忑不安地看著嶽雷。嶽雷湊到小惠的耳邊,淡淡地說道:“沒有你在,我怎麼可能玩得儘興呢?”小惠的男友見此情景,有心上來為女友解圍,眼裡露出了掙紮的神色,但是礙於嶽雷的淫威,他終究還是沒有邁得動步子。小惠帶著顫音說道:“雷哥,您就彆逗我了,我真的還有事……”嶽雷用貓捉老鼠般的玩味笑容盯著小惠看了一會兒,才大笑著揮了揮手,小惠和男友如蒙大赦,連忙頭也不敢回地快步離開了台球攤。“雷哥,小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標致了,要不……”一個留著板寸頭,戴著碩大耳釘的小弟湊上前來,露出了****的笑容。嶽雷笑著擺了擺手說道:“算啦!都是一條巷子裡長大的,能不用手段就不用手段!”“雷哥真是仁義啊!”板寸頭和眾小弟頓時諛詞如潮。嶽雷話鋒一轉,陰陰地說道:“不過她身邊那個小白臉嘛……找個時間讓他長長記性也不是不可以的。”坐在車裡的方揚聽了這話,不禁感到啼笑皆非,這個嶽雷還真是跋扈,欺男霸女的事情居然說的冠冕堂皇的。“對對對!”板寸頭馬上附和道,“一個外地佬居然敢來咱們橫巷把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雷哥,趁他們還沒走遠,我這就帶幾個兄弟過去教訓教訓他!”“不著急!”嶽雷好整以暇地說道,“哥幾個先玩兒幾把台球,晚上嚴少請客,這可是正事兒!”嚴少?聽到這,方揚不禁心裡一動,推開車門邁步下車,朝著台球攤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