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到南浦縣城之後，是招商辦主任黃榮發接待方揚等人。這次不但周平沒有出麵，甚至連國土資源局局長石文濤也不見蹤影。黃榮發身為招商辦主任，自然是希望方揚等人的這筆投資能落戶南浦。雖然相比全縣的其他項目，這個投資金額並不大，但是卻能夠解決硫鐵礦這個老大難問題，可是一筆響當當的政績啊！硫鐵礦簡直就是個無底洞，每年縣財政都要補貼大量的資金才勉強維持運轉。如果這個項目談成，不但甩掉了一個大包袱，而且還有幾百上千萬元入賬。黃榮發覺得主管副縣長周平和國土資源局局長石文濤是腦子進水了，才會把這個事情談成這樣。而談判僵持到這個程度了，縣裡基本上算是把這兩個揮舞著華夏幣過來投資的年輕人給無視了，他們居然也沒有惱怒離去，這也讓黃榮發嘖嘖稱奇。下午的談判定在三點鐘，依舊是在國土資源局會議室。方揚和楚小白親自出席了這次談判。三點整，方揚和楚小白等人準時來到了國土資源局。國土資源局一個姓饒的辦公室主任接待了他們，說是石局長去開平煤礦視察了，正在趕回來的路上。方揚一聽就火了，雙方約好了三點談合同，作為局長的石文濤這個時候去視察煤礦？這是完全沒把我們哥倆放在眼裡啊！他冷冷地看了看那個辦公室主任，說道：“饒主任，石局長不知道談判安排在下午三點嗎？我記得我們昨天晚上就已經知會貴局了！”饒主任賠笑了一下，說道：“方總、楚總，這次視察是周縣長臨時決定的，石局長隻是陪同，所以這個……他也不好決定領導的行程不是？局長已經在儘快往回趕了！”方揚翻了翻白眼，說道：“儘快？那是有多快啊？”饒主任扯了扯嘴角說道：“這……領導的事情，我們下麵的人怎麼知道呢？不如兩位老總先在會議室裡稍等一會兒好吧？我吩咐人去給你們泡茶！”方揚怒極反笑道：“饒主任，合著依你的意思，你們石局長一天不回來，我們就得跟這等一天唄？那要是他十天半個月不回來，我們是不是還得在你這會議室支個帳篷啊？”饒主任見方揚語氣不善，心裡也有些不快，語氣轉冷道：“方總，局長沒回來我也沒有辦法。如果幾位實在著急的話，我可以代表局裡先跟各位進行談判！”“你誰啊你？有這個資格嗎？”方揚毫不客氣地問道，“我們跟你說得著嗎？”這饒主任說好聽點是個辦公室主任，其實說白了就是一打雜的管家，石文濤自己躲起來，派出個這樣的貨色來跟自己談判，這不是惡心人嗎？“你……”饒主任被方揚一句話嗆得滿臉通紅。一旁的一個小辦事員看到主任受辱，忍不住指著方揚的鼻子叫道：“你怎麼說話呢？投資商了不起啊！就可以出口傷人？”方揚撇了撇嘴說道：“我一直都這麼說話，不爽你咬我啊！麻痹的！給臉不要臉，我們一再忍讓，你們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好心好意給你們收拾爛攤子，搞得好像我們貼上來非要承包那硫鐵礦似的！還給老子拿捏上了，什麼玩意兒！”饒主任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陰陰地看著方揚說道：“方總，你要是沒看上那硫鐵礦，你們驅車幾百公裡過來乾啥呢？俗話說生意不成仁義在，即便大家沒有談攏，你也不用口出惡言吧！”“還我口出惡言？”方揚輕哼了一聲說道，“也不瞧瞧你們辦的這叫什麼事兒？當初的報價是你們給的吧？合作意向書黑紙白字不是我們捏造的吧？好嘛！我們前期考察準備工作都做好了，過來進行合同談判了，你們就開始坐地起價了！還額外附加了那麼多苛刻的條件，有你們這麼辦事兒的嗎？還有你們那個周副縣長身份可真金貴啊！吃個午飯都要讓我們等上半個小時！了不起啊！牛逼啊！官威赫赫啊！我看他比省委書記的譜都大！直逼國家領導人啊！”方揚這倒是實話，方鴻達對他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反而是來了這個東南小縣，周副縣長的官架子讓他大開眼界。本來方揚還想下午再好好談一談，談判桌上能解決問題就是最好，不必采用其他手段了，哪怕作出一些讓步方揚也是可以接受的，畢竟硫鐵礦的利潤空間非常之大。沒想到一到國土資源局，石文濤給他來了這麼一出，方揚這兩天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加上這件事情後麵隱隱還有梁文斌的影子，這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饒主任被方揚一連串的反問氣得臉色有些發白，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努力讓情緒平穩下來，然後才陰陰地開口說道：“方總，你們來投資我們縣裡一直都是非常歡迎的，對於投資商我們也非常尊重，但是即便如此，那也不能強買強賣吧！”饒主任掃了一眼會議室中的眾人，冷冷地說道：“我辦公室還有點事兒，就不陪各位了，如果你們願意等，就在這會議室坐會兒吧，石局長……應該也快回來了！”說完，他看也不看方揚，扭頭拂袖而去。那個辦事員本來還在給鐘教授等人泡茶的，見狀也扔下熱水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就把方揚和楚小白等人晾在這兒了。尊重你妹啊！方揚忍不住在心裡爆了一句粗口。胡曉璐和鐘教授一臉的苦笑，這個方總看上去蠻和藹的一個人，沒想到發起脾氣來比誰都火爆，直接把接待方的辦公室主任給罵跑了，現在那個石局長明顯又躲了起來，這談判還怎麼進行下去啊？楚小白自始至終都笑吟吟地看著，等饒主任走了之後，楚小白才看了看冷清的會議室，對方揚說道：“兄弟，罵出來之後，心裡爽多了吧？”“這幫孫子就是欠罵！”方揚冷哼道。“方總，那咱們現在……”胡曉璐忍不住問道。“人家都不歡迎咱們了，跟這呆著還有啥意思啊！打道回府吧！談判的事兒明天再說吧！”方揚望著饒主任離開的方向說道。楚小白也哈哈笑道：“走！回賓館打牌去！鐘教授，您也不許跑啊！三缺一！對了方揚，明兒可周一了，你學校那邊沒問題吧？”方揚滿不在乎地說道：“沒事兒！我已經讓同學幫我請一天假了，明兒晚上之前趕回榕城就行了！”“一天？”胡曉璐忍不住一愣，看南浦縣這強硬的態度，彆說一天了，估計一個禮拜都搞不定這個合同吧！方揚一邊朝外麵走去，一邊說道：“一天足夠了！”……國土資源局對麵的逸仙茶樓。本來應該在開平煤礦視察的副縣長周平與國土資源局局長石文濤正坐在一個臨街的包廂裡喝茶。與周平的氣定神閒不同，石文濤臉上有一絲猶豫的神色，目光也不時地投向對麵的國土資源局院子，他忍不住問道：“周縣長，差不多就行了吧……萬一把那兩個小子惹急了，到錢縣長那告咱們一狀就不好了……”周平穩如泰山地坐在石文濤對麵，他沒有說話，隻是端起茶盅來輕輕抿了一口，皺了皺眉頭。石文濤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很強的，否則也不會得到周平的青睞了，他一看周平的臉色，立刻招呼服務員過來，說道：“去拿幾泡8888元的大紅袍來，重新給周縣長泡一壺！另外再給我包一斤，一會兒走的時候要帶走！”周平望向石文濤的眼神頓時柔和了許多。如果招商辦主任黃榮發看到的話，肯定會忍不住罵娘，昨天中午周平還煞有介事地敲打他，就因為點了一道一斤來重的龍蝦、幾隻人工養殖的小鮑魚。搞得他是多麼清廉一般，轉臉來到茶樓，喝起天價茶來也是安之若素。周平說道：“文濤，你是國土資源局的局長，有自己的工作很正常，總不能整天圍著兩個投資商轉吧！這個事兒，就是錢縣長也挑不出理來！”“話是這麼說……”石文濤說道，“可是周縣長，我覺得硫鐵礦這個項目，其實他們願意要正好甩給他們，不是皆大歡喜嗎？我們現在這麼做，等於把到手的投資給往外推啊！到時候他們再不要了，咱到哪兒去找這樣的傻帽來接手啊？”雖然周平指哪兒，石文濤就打哪兒，但是他的確也不了解周平這麼做的用意，今天借著這8888天價茶葉的光，就大膽地問了出來。周平高深莫測地笑道：“文濤，你的格局還不夠大……反正你隻要知道，我是不會害你的，這就夠了！另外我也可以跟你透一句：這件事情我是征求過陸書記意見的，他支持我們！”一聽說周平後麵還有陸進的支持，石文濤頓時心中大定，反正硫鐵礦這個項目是公家的，又不是他石文濤的私人產業，硫鐵礦是死是活跟他可沒半毛錢關係。說白了石文濤其實顧忌的是這件事情一旦搞砸了，板子會打到自己頭上。既然周平說陸進都已經表態支持了，那他還有什麼好怕的？石文濤嘿嘿笑道：“這兩個傻帽也真有毅力，咱這麼搞，他們居然都能忍住，還想著跟咱們談判呢……”石文濤的話音剛落，就看到對麵樓裡方揚氣呼呼地走了出來，後麵跟著楚小白等人，他們依次坐進了彆克商務車，直接離開了國土資源局。“喲！剛誇完他們呢！這就受不了氣啦！”石文濤笑嗬嗬地說道。周平瞥了一眼遠去的彆克商務車，淡淡地說道：“最好直接氣得回榕城去，我們也就清靜了！”“哈哈！”石文濤附和著點了點頭。方揚等人離去之後，周平和石文濤也沒有急著走，就在茶樓裡坐著喝茶聊天，周平那副撲克臉在石文濤麵前也是柔和了不少，估計多半還是看在那一斤價值近萬元的茶葉的份上。直到下午五點多鐘，周平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震響了起來，周平一看是縣長錢如風的手機號碼，臉上也露出了重視的神色，站起身來接聽了電話。周平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電話那頭的錢如風縣長就大聲地問道：“周副縣長！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