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馨瑤眼裡難得地流露出一絲孩子般的喜愛之情,方揚看了看柳馨瑤,拿起其中一個可愛的小羊造型的糖畫,就準備掏錢買下來,因為方揚知道,柳馨瑤是屬羊的。可是就在這時,步行街口一陣喧嘩聲傳來,那些賣水果、擺地攤的小販們匆匆地收拾東西,四散逃開。正在專心創作的民間藝人也是臉色微微一變,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很快地收拾起東西來。但是他的東西比較多,也比較雜。收拾到一半的時候,一陣尖銳的刹車聲,一輛藍白相間、寫著“城管執法”字樣的皮卡車衝到了攤子前,差一點就碰到了猝不及防的柳馨瑤。方揚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柳馨瑤的手,將她拽開的同時,回身護住了她。雖然沒有被車子撞到,但是方揚的後背還是被執法車的後視鏡頂了一下,感到一陣生疼。一群穿著製服的城管如狼似虎地下車來,呼啦一下就圍住了那個民間藝人的小攤子。方揚的眼中閃過一陣怒色,他緊張地問道:“馨瑤,你沒事兒吧?”柳馨瑤輕輕地抽出了被方揚拉住的手,淡淡地說道:“沒事。”方揚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都拉著柳馨瑤的手,也忙不迭地鬆開來,但指尖依然還殘留著一絲滑膩的感覺。為首的一人大約二十五六歲,一頭長毛染成了黃色,他沒有穿製服,下身套著一條夏威夷風的大短褲,趿拉著一雙人字拖,上身穿著寬大的黑色T恤,脖子上掛著一條大金鏈子。雖然是晚上,但是臉上還戴著一副墨鏡,看上去不像個執法人員,反而更像是街頭的小混混。旁邊一個穿著城管製服的人一下車就拿出攝像機開始取證,其他人則虎視眈眈地圍住了小攤。長毛叼著煙慢悠悠地踱到攤子前,伸手取下香煙,一口煙霧噴到那民間藝人的臉上,帶著一副痞相說道:“這裡不讓擺攤你不知道嗎?”民間藝人顯然是認識這個長毛的,他迭聲說道:“我這就把攤子撤掉,賈隊長,下不為例、下不為例……”“下不為例?”賈隊長的臉上泛起一絲譏諷的笑容,說道,“你這已經是第幾次了?還下不為例?寧文濤,這回我是真幫不了你了,你的行為屬於亂擺亂放,違反了城市管理規定,你的板車和擺攤的工具我們要依法沒收!”寧文濤聞言臉色都白了,情急之下拉住了賈隊長的衣服,苦苦哀求道:“東哥,這可是我吃飯的家什啊!求求你行行好,千萬不要沒收啊!沒了這些東西,我們全家都活不下去了呀!我保證……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出來擺攤了,你就行行好吧……”他一把年紀的人了,居然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東哥”,也是拉下一張老臉來了,他做糖人糖畫的那些工具都是老一輩傳下來的,很多都用了幾十年了,現在即便有錢也買不到,眼看要被城管這些人沒收,寧文濤也顧不得麵子了。賈東一把扯下寧文濤的手,看著他陰陰地笑了笑,說道:“寧叔,我可真不是不給你麵子,您也是看著我長大的,說起來我還要叫你一聲叔。可是我給你麵子了,誰給我麵子啊,是不是?東西呢,肯定是要沒收的了,不過你這些破爛玩意我們拿了也沒用,你要是想要回來呢,就讓阿梅到城管分局找我,讓她好好跟我說說,說不定我心一軟,就還給你們了呢?”寧文濤看了看一臉賤笑的賈東,臉上閃過了一絲驚惶的表情,一聽到他說到自己的女兒阿梅,寧文濤更是下意識地鬆開了死死抓住的板車。賈東眼神一冷,大手一揮撇嘴說道:“都彆愣著啦,搬東西!”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慢著!”方揚一臉慍色走上前來,對賈東說道:“你們剛剛怎麼開車的?差點撞到人知道嗎?”賈東楞了一下,自從在城管當上了個執法隊長之後,每次開著執法車出來,彆人都是避之猶恐不及,他們開車也囂張慣了,沒想到今天居然有人敢出來指責。賈東盯著方揚的眼睛看了半晌,才嗤笑道:“喲!嗑瓜子還嗑出個臭蟲來了!你特麼誰啊?老子撞到你了嗎?啊?你是死了還是殘了呀?”方揚怒極反笑,他想不到居然還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人,開車橫衝直撞不說,差點把人撞了居然也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反而一副很橫的模樣。他冷冷地看了賈東一眼,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這裡行人這麼多,有你們這麼開車的嗎?而且是誰允許你們把車子開到步行街裡麵來的?沒看到路口的禁行標誌嗎?”看到這群城管如同蝗蟲過境一般,經過的地方人仰馬翻,那些小販們紛紛四散奔逃,方揚就知道這夥人平時執法肯定也是非常粗暴,心中對這個打扮得像個小流氓的賈隊長也是充滿了厭惡。賈東一聽方揚的話,暫時放過寧文濤,大搖大擺地走到方揚麵前,冷笑著說道:“喲嗬!你還管得挺寬嘛!是誰家的褲襠沒關緊放出你這麼個東西來了?”說完,賈東臉一板,接著說道:“我警告你啊!不要妨礙我們執法!不然把你給抓起來!”方揚毫不畏懼地迎著賈東的目光,正色說道:“你們這是執法嗎?跟土匪有什麼區彆?現在城管的名聲這麼壞,就是彆你們這些害群之馬給敗壞了的!”賈東陰著臉說道:“你特麼算哪根蔥啊?我們怎麼工作還需要向你彙報?告訴你,少在旁邊嘰嘰哇哇的!慢說剛才沒撞到你,就算撞了你又怎麼樣?你特麼還訛上我了!”這個賈東滿嘴的臟話,方揚也不禁皺起了眉頭,他看了看皮卡車上裝著的一些小販的三輪車煤氣罐之類的東西,又指了指寧文濤的攤子,說道:“是誰給你權力沒收東西的?即便這位大叔的攤子違規擺放了,你們最多隻能勸他搬離!根本沒有權力沒收人家的東西。你們這是知法犯法!”榕城這段時間正在搞城管的“標準式執法”,方揚對他們的規定有過一定的了解。對於違規擺攤的人,城管必須先上前勸離,隻有當對方拒不搬離時,城管才可以強行搬離,即便如此那也不是沒收,最多隻能是暫扣,東西還是攤販的。賈東他們像土匪一般開車衝過來,直接就往車上搬東西,顯然是不符合規定的。而且剛才方揚聽了一耳朵,好像賈東和這個攤主寧文濤還是老相識,還提到了什麼“阿梅”,就更讓方揚心中起疑了,這個賈東顯然是故意衝著寧文濤去的。本來方揚也不想多管閒事,但是他們剛才差點撞到了柳馨瑤,而且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也把方揚心中的火氣給激發出來了。賈東不耐煩地說道:“你少給我胡攪蠻纏啊!我告訴你,你要是再阻撓我們執法,就連你也一起抓了!”民間藝人寧文濤看到賈東凶神惡煞的樣子,在一旁低聲勸道:“小夥子,算了,謝謝你為我們說話,這事兒……你還是彆管了。”賈東冷笑了一聲,手一揮說道:“搬東西!”三四個城管聞言立刻就上前來,抓住寧文濤的板車畫板之類的東西就要往工具車上拖。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都住手!”城管們聞言停下了手回身望去,賈東也朝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眼睛頓時一亮。好漂亮的女孩子啊!一襲淡紫色長裙、盈盈一握的楊柳細腰以及嬌美絕侖仿佛粉雕玉琢般的臉龐,這可比老寧頭家的阿梅要漂亮多了……賈東一邊想著,一邊嬉皮笑臉地看著柳馨瑤問道:“小妹妹,有什麼事嗎?”柳馨瑤用充滿厭惡的眼神瞥了一眼賈東,就迅速將目光移向了遠處,淡淡地說道:“把東西都放下。”賈東和眾城管們都是一愣,同樣的話,從方揚的嘴巴裡說出來,他們一個個都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般,而柳馨瑤說出來,賈東卻是眉開眼笑地問道:“喲,小妹妹,你認識寧文濤啊!”柳馨瑤冷著臉沒有理賈東。這美人兒還挺有性格的嘛!不過我喜歡!賈東想了想接著說道“這個老寧也真是的,早說他認識你這麼漂亮的小妹妹嘛!我又怎麼會跟他為難呢?小妹妹,既然你開口了,那東西我們就不沒收了。那個……我們也該手工了,一起出去玩玩怎麼樣?金鑽夜總會,我請客!”方揚一聽到金鑽夜總會不禁皺了皺眉頭,馬上又聯想到這個流氓隊長也是姓賈,心說不會這麼巧吧!這個人跟賈永軍有什麼關係嗎?就在方揚一愣神的工夫,膽大包天的賈東已經伸出手去拉柳馨瑤了,猝不及防之下柳馨瑤的手被賈東抓住了,她狠狠地一抽,將手抽了回來,對賈東怒目而視。方揚一見柳馨瑤的手居然被賈東給摸到了,也不禁怒從膽邊生,跨步擋在柳馨瑤的麵前,冷冷地盯著賈東說道:“彆找不自在啊!滾開!”滿臉堆笑的賈東一看到方揚,登時收斂了笑容,瞪了方揚一眼,狠聲說道:“孫子!我跟小妹妹說話礙你什麼事兒了,給我滾一邊去!”方揚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說道:“真臭!你該不會一年沒刷牙了吧?”賈東臉色一變,惡狠狠地說道:“草!你這是給臉不要臉啊!”說完,賈東回身喊道:“哥幾個,這個人一再妨礙我們正常執法,把他抓起來帶回局裡好好審一審!”城管們轟然答應,從兩邊圍了上來,早已習慣了仗勢欺人的賈東也冷笑著一手抓向了方揚的衣領。方揚的眼神一冷,自從判斷這個賈東跟賈永軍可能有關係的時候,他就沒打算放過他。賈東的手伸到了方揚的麵前,這時,方揚動了。他的動作快如閃電,賈東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手就已經被方揚抓住了。方揚眼裡露出一絲厲色,重重地往上一掰,隻聽到一聲清晰的“哢嚓”聲,賈東的手腕被生生地折斷了,手掌和手腕之間彎成了一個怪異的角度。沉寂。正在圍上來的城管們看到這一幕,完全驚呆了。賈東的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兩三秒之後,他才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疼得捧著折斷的手腕在地上翻滾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