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孫莉莉楞了一下，隨即問道，“歐陽局長，報案的是我們鷺航的飛行員，我現在代表鷺航銷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方揚譏誚地看了看孫莉莉，說道：“孫總，看來你們公司領導層的法律素質有待加強啊！我給你普及一下最基本的法律常識吧！這件事情涉嫌危害航空器安全，根據《華夏人民共和國民用航空法》的規定，這已經是刑事案件了，隻要警方受理了案子，就必須啟動偵查程序，是不允許銷案的！”接著方揚又瞥了鹿坤傑一眼，說道：“所以剛才這位鹿大主任跟我說，這件事情沒完，我是相當同意的！隻不過恐怕鹿主任要失望了，因為倒黴的那個人不可能是我了……”“你……”鹿坤傑氣得說不出話來。剛才孫莉莉的話提醒了鹿坤傑，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急切說道：“孫總，你趕緊讓你的員工跟公安局的同誌說清楚真實的情況……”“真實的情況就是你將違禁品帶上飛機，還在飛機上吸煙！”方揚冷冷地說道，“打火機和香煙是我親手從你身上搜出來的，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莫非你還想說是我作偽證？”鹿坤傑冷哼了一聲，彆過了頭去。其實這件事情如果他在飛機上態度好一些，然後降落之後主動說明情況，他隻是因為煙癮太大所以才私自藏了一個打火機帶上飛機，並沒有主觀上破壞飛行安全的故意。那麼這種情況一般來說警方也不會過為己甚，很大的可能都隻是罰款而已，並不會引起其他嚴重後果。不過鹿坤傑這種官僚作風極其嚴重的人，在飛機上眾目睽睽之下怎麼可能服軟？正是因為他死要麵子活受罪，硬撐著到了現在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孫莉莉聽了鹿坤傑的話，也一下子回過神來了，她連忙對楊柳依說道：“小楊，你自己的工作失誤還驚動了公安局的同誌，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快向歐陽局長道歉！把事情說清楚，還鹿主任一個清白！”“孫總……”楊柳依為難地看著孫莉莉說道。讓她睜著眼睛說瞎話，而且是自己打自己的臉，楊柳依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在她看來，鹿坤傑錯了就是錯了，身為乘務長她有義務及時發現並且處理安全隱患，自己完全沒有任何錯誤。“柳依姐，你實話實說就好了，該是怎樣就是怎樣。不要受彆人的影響！”方揚淡淡地說道，目光冷冽地投向了孫莉莉。方揚針鋒相對的話讓孫莉莉一陣氣結。她看得出來方揚似乎有點背景，不太好惹。不過楊柳依就是她手下的員工，楊柳依的個人發展前途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她不能拿方揚怎麼樣，但是卻可以輕鬆拿捏楊柳依啊！因此孫莉莉也不理會方揚，臉沉下來望著楊柳依說道：“小楊，你必須認識到自己錯誤的嚴重性！鹿主任這麼大的領導，因為你的錯誤被警方誤會，這耽誤了多少事兒？公司已經決定對你進行撤職處理了，如果你還執迷不悟的話，我們不排除跟你解除勞動合同！”方揚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眼睛裡都快冒出火光來了。這就是**裸的威脅嘛！歐陽鬆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方揚與楊柳依兩人，然後才開口問道：“孫總，你是說你們鷺航已經對此次事件定性了嗎？”孫莉莉聞言連忙說道：“是的是的，歐陽局長，我們承認這都是我鷺航員工的問題，整件事情其實就是一次誤會。我們公司已經決定給予當班乘務長楊柳依撤職處分。所以……還請你們放了鹿主任吧！”歐陽鬆聞言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說道：“是嗎？可是鄭局在電話中明確指示，這次事件機組處置果斷得當，建議我們對整個機組，尤其是當班乘務長提出表揚，並且函告你們鷺航呢！怎麼你們自己反而會得出截然相反的結論呢？這實在是讓我們很為難啊……”孫莉莉聽了之後不禁楞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問道：“鄭局？哪個鄭局？”歐陽鬆冷冷地笑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民航總局還能有第二個鄭局嗎？當然是鄭亦天鄭副局長了！既然孫總已經得出結論了，想必你們應該比鄭局更加清楚情況的，那我就把孫總的意見直接跟鄭局彙報了……”孫莉莉聽了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歐陽鬆一進來就跟方揚提過鄭局，不過她先入為主地認為是公安係統的某個領導，根本沒往民航總局領導身上去想啊！民航總局的副局長，在這些航空公司的眼中，無異於太上皇一般的存在啊！人家如果對某個公司產生了不滿，隻要歪歪嘴巴，稍微在航線資源上收緊那麼一點點，公司也是受不了的呀！鄭局長居然親自過問此事，而且還事先定了調子，自己竟然還傻乎乎地為鹿坤傑說話，真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孫莉莉一下子就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擺手說道：“彆彆彆……歐陽局長！可能是我弄錯了……其實，我們掌握的情況也不全麵，還是麻煩公安的同誌調查清楚再下結論吧！”跟鄭局長比起來，鷺航的申副總簡直連屁都不算。孫莉莉即便腦子再遲鈍，此刻也知道應該怎麼選擇了。即便是得罪了鷺島發改委的曾處長，想必公司領導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後，也應該不至於怪罪自己。歐陽鬆譏誚地望著孫莉莉問道：“孫副總，你剛才不是說公司已經下結論了嗎？連楊乘務長的職務都被撤銷了，還有什麼繼續調查的必要呢？我看就按照你們的意見上報吧！”歐陽鬆剛才看到方揚對楊柳依態度似乎有些不一般，心思活泛的他立刻就想到了，要讓眼前這位大少滿意，不但在鹿坤傑的問題上要往重了處理，而且最好還要儘量討好方揚身邊那位美麗的乘務長。所以一聽孫莉莉說對楊柳依已經撤職處理了，歐陽鬆立刻就拋出了鄭亦天副局長，並且故意開始拿捏了起來。孫莉莉欲哭無淚，楊柳依平時悶聲不響的，誰知道她後台竟然這麼硬啊！上至公司高層，下至她這樣的部門主管，都在想著如何讓曾處長滿意，從來都沒有把楊柳依的感受放在心上。偏偏是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誰都可以欺負的楊柳依，讓整個鷺航公司都陷入了尷尬的境地。“歐陽局長，還是麻煩你們再好好調查一下吧……”孫莉莉的語氣有些哀求，“我認為對楊柳依的處分決定是非常錯誤的，我代表公司即刻撤銷對她的所有處分……”歐陽鬆這才淡淡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好好’調查一下吧！”他特地加重了“好好”兩個字的音調，冷冰冰的眼神掃過鹿坤傑，讓這位不可一世的鹿主任眼中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絕望。孫莉莉幾乎是他最後的指望了，但是現在，這點希望也已經破滅。這個方揚到底是何方神聖啊……鹿坤傑忍不住在心中哀歎，這回是真的踢到鐵板了。“謝謝歐陽局長，謝謝……”孫莉莉連忙說道。歐陽鬆怒了努嘴，兩名警察立刻會意，用力推了一下鹿坤傑，將他帶往審訊室。跟班小黃此時根本連大氣都不敢出了，呆滯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孫莉莉也早已失去了剛進來時的那種矜持，小心地站在一旁，又敬又畏地望著方揚。能讓民航總局副局長親自出麵打招呼的人，是自己需要絕對仰望的了。歐陽鬆望向方揚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得和藹起來，他說道：“方先生，今天飛機上的情況我們需要做個筆錄，為了節省時間，就麻煩你和楊乘務長一起進去吧！我們爭取儘快做完！”方揚含笑點頭說道：“好的，辛苦歐陽局長了！”“您客氣！都是我們本職工作而已……”歐陽鬆笑著說道。歐陽鬆客氣地親自帶路，領著方揚與楊柳依兩人去了自己辦公室。剩下孫莉莉與小黃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孫莉莉思前想後，終於還是決定留下來，必須求得那位可以請動鄭局長的神秘方先生的諒解，否則真是兩頭不是人了……這時，小黃的手機響了起來。“喂，蔡主任……我……我在機場公安局呢！鹿主任出事了！他……他在飛機上抽煙，被機場公安局抓起來了，可能……可能要被拘留啊……”小黃的聲音帶著哭腔，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跟領導出趟差，結果還沒出機場呢！自己服務保障的領導就進了局子，現在的他感覺無所適從。……機場出港廳門口，榕城市駐京辦的蔡同友副主任和駐京辦的一位工作人員麵麵相覷。他們奉命過來接機，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人，榕城過來的這個航班旅客都已經走光了，還是沒看到鹿坤傑兩人的身影。蔡同友忍不住給小黃打了個電話，結果卻是得知這樣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消息。鹿坤傑到京城來是有重要公乾的，否則也不至於駐京辦副主任親自接機了。聽說他有可能要被拘留，蔡同友的頭都大了。這可如何是好啊？那名工作人員看了看蔡同友，猶豫地說道：“蔡主任，這事兒整的……您還是趕緊打電話給關市長彙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