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裡忙成了一團,還沒離開的醫生都圍過來緊張地詢問方揚的感受,早有護士狂奔出去找主刀的陳副院長和他的助手薛主任。方揚其實感覺不錯,根本沒有一點受重傷之後的虛弱。甚至他感覺胸口的傷口似乎也沒有剛才那麼疼了。麵對醫生的詢問,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含糊應對。手術室門口,陳國俊副院長正與打完電話的闞旭飛交談著,這個病人是榕城市政法委書記親自送過來的,而且駐地集團軍的柳軍長親自打電話過問,陳國俊自然也是非常的重視。所以手術完成後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跟闞旭飛和徐清雅等人交待術後的一些注意事項。這時,一名護士一臉慌張地跑了出來,叫道:“陳……陳院長,薛主任,護士長請你們進去看一下……”“怎麼了?”陳國俊眉頭一皺問道。護士看了看徐清雅等人,露出了一絲為難的神色。她以為這些是病人家屬。當著家屬的麵,她自然不能說可能麻醉師出了差錯,導致病人的麻醉劑量用少了。因此她支吾著說道:“我……我也不太清楚,您還是快進去看看吧!”徐清雅頓時緊張了起來,連忙問道:“護士,是不是方揚的傷勢出現什麼變化了?”陳國俊自然看出了護士有難言之隱,見狀連忙安慰道:“不會的,病人的情況我最了解了,根本就沒有傷到重要器官,不會有生命危險的。你們放心,我這就進去看看。”“那就拜托你了陳院長。”徐清雅說道。看著腳步匆匆的陳院長和薛主任,徐清雅等人本來已經放下的心立刻又懸了起來。……手術室中,陳國俊匆匆地走了進來,大聲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護士長連忙迎了上去說道:“院長,病人……病人他提前醒過來了,距離麻醉失效時間至少還有一個小時……”“怎麼會這樣?”陳國俊聞言也是臉色大變,“病人情況怎麼樣?”“院長,一切指標正常!”負責監控方揚生命體征的醫生連忙站起來說道。“小許呢!把小許給我找過來!”陳國俊沉著臉說道。“我已經派人去叫許主任了。”護士長說道。這台手術的麻醉師是由麻醉科的許俊傑主任親自擔任的,這也足以說明總院對方揚這個特殊病人的重視。可是麻醉科主任親自上陣居然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陳國俊的臉色自然是相當難看。“小夥子,你……感覺怎麼樣?”陳國俊快步走到手術台前問道。“感覺不錯啊!陳院長,聽說是你親自主刀的,謝謝了。”方揚微笑著說道。“哦,不客氣不客氣……”陳國俊隨口說道,接著又遲疑地問道,“你……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沒有啊!”方揚笑嗬嗬地說道,完全不像是一個重傷員,“陳院長,你們為什麼一個個都這麼緊張?不會是我的傷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吧?”“哦,沒有沒有!”陳國俊連忙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至少目前來看,方揚似乎並沒有出現什麼不適,陳國俊和薛建國兩人也是微微鬆了一口氣。這時,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院長,這麼著急找我回來,出什麼事兒了嗎?”來人正是麻醉科主任許俊傑,陳俊國聽到聲音,連忙與薛建國一起將許俊傑拉到了門外,低聲問道:“小許,怎麼回事兒啊!這個病人是集團軍柳軍長親自打電話關照的,你怎麼在麻醉環節能出這麼大的紕漏呢?”“什麼?”許俊傑睜大了眼睛問道,“什麼紕漏?院長,我怎麼聽不懂你說什麼呀?”“許主任,剛才那名傷者現在已經清醒了,距離理論麻醉失效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你作為這台手術的麻醉師,我想你應該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吧!”薛建國也語氣有些不滿地說道。同為科室主任,薛建國和許俊傑還是存在競爭關係的,尤其是這台手術這麼重要,陳院長都親自坐鎮,現在許俊傑出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薛建國自然不介意落井下石一番。“你說什麼?”許俊傑聞言大驚失色道,“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病人都已經醒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薛建國冷笑著說道。“我去看看……”許俊傑說完就要往裡麵走。陳國俊擺了擺手說道:“不用看了,我跟薛主任已經查看過病人情況了,還好他沒什麼不適反應,否則你我都難逃追究!”許俊傑腦子裡亂成了一團麻,這種麻醉他已經做過千百次了,從來都沒有犯過錯,怎麼偏偏在院長親自主刀的時候會出現問題呢?如果不是他知道這個病人的重要性,也知道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動手腳,他甚至都要懷疑是不是有人串通了負責準備藥劑的護士,故意陷害他了。“薛主任,你吩咐護士把病人送回病房去吧!這兩天要密切關注他的情況,你親自負責!千萬不要再出現什麼問題了!”陳國俊說道。“是!”薛建國說道,“請院長放心!”“對了,這次麻醉劑量問題,要嚴令大家不許議論,尤其是病人家屬那邊我看就沒必要告訴他們了,反正病人現在也沒什麼問題嘛!”“好,我明白!”薛建國乾脆地回答道。陳俊國又看了許俊傑,沉著臉說道:“許主任,你馬上把這台手術麻醉環節的所有過程寫一個報告交給我,必要的話我會提交給醫療質量管理委員會,請委員會介入調查!”“是……”許俊傑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他打破腦袋也想不通,這種常規的手術麻醉怎麼可能會出現這麼大的問題?病人提前一個小時醒來,這得是劑量差了多少才會有這樣的效果啊?……其實方揚在去病房的路上,就已經在絞儘腦汁想著今天的事情了。陳俊國等人在門口說話的聲音他一字不落地全部都聽見了。其實他們說話很小聲,但方揚就是聽得一清二楚,完全沒有任何理由……方揚知道為自己實施麻醉的是總院麻醉科的主任、資深麻醉師許俊傑的時候,就在懷疑是否真的是麻醉劑量出了問題,這種概率實在是太小了呀!而且他還聽到手術室裡一個小護士嘀咕:“許主任這次要的藥劑跟以前區彆不是很大啊!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正是聽到這句話,方揚才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麻醉用藥的劑量因人而異,但是即便有所差彆也不可能差這麼多,能讓自己提前一個小時醒過來。那麼,既然不是麻醉師的問題,自己能夠提前這麼久醒過來,很有可能原因在自己身上了。再聯想到自己在那麼近距離內被AK47擊中胸口,子彈竟然在即將打爆心臟的前一刻生生地停了下來,這更是讓方揚在心中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猛然間,方揚的腦子裡閃過了一道靈光,他想到了一個東西……回到病房,在醫生護士都離開之後,方揚迫不及待地伸出自己還可以自由活動的右手,摸了摸脖子。那根細繩還在。可是當他輕輕地拉起這根細繩的時候,手上沒有感受到一丁點兒的重量,當全部抽出來的時候,方揚看到,原本穿在這根細繩上的那塊神奇的玉佩已經消失不見了。方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難道說之前自己中彈的時候,一直掛在胸口的這塊玉佩擋了一下子彈,所以自己的傷勢才會這麼輕?可是一塊玉佩能起到什麼阻擋作用呢?在五六十米的距離上,彆說一塊玉佩了,就算是薄鋼板也擋不住AK47射出的子彈啊!這麼短的距離,AK47完全可以穿透較薄的鋼板並且依然把方揚的身體打個對穿。而且即便是玉佩為自己擋了一下子彈,可是自己在手術後提前醒過來的事情又該如何解釋呢?於是看似找到了相對合理解釋的方揚,又陷入了更多的疑問當中。不過不管是被槍擊中,還是在逃跑中遺失,這塊韓老爺子留給自己的玉佩算是徹底消失了,方揚心中也是十分的惋惜。不說這塊玉佩本身價值不菲,而且對一些珍貴的文物會產生感應,單就紀念意義來說,對方揚也是彌足珍貴的。這塊玉佩韓老爺子戴了一輩子,彌留之際留給了自己。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自己就把它給弄沒了……方揚惋惜的同時也是一陣自責。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方揚連忙將那光禿禿的的細繩塞進病號服裡,然後把手放回了被窩,這才揚聲叫道:“請進!”“方揚!”徐清雅推門看到方揚胸口纏著繃帶“虛弱”地躺在那裡,忍不住帶著哭腔喊了一聲,然後一陣小跑來到方揚病床前蹲下,握住方揚的手問道,“你感覺怎麼樣了?”徐清雅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住地往下掉,她眼眶紅紅的,淚眼婆裟地望著方揚,握著方揚的手怎麼也不肯放開。本來一起進入病房的闞旭飛與鄒娟娟見狀,不約而同地後退了一步,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離開了病房,並且還不忘吧病房門給輕輕帶上。現在,病房裡就隻剩下滿腦子疑團尚未解開的方揚和哭成一個淚人的徐清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