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中年警察掛著二級警督的警銜，黝黑的臉膛一臉的威嚴，讓人望而生畏。接待室中的警察們都不認識這位二級警督，不過黑臉警督身邊的幾位他們卻是認識的，分彆有安定區公安分局局長白學勇、柳東路派出所所長齊開元，以及安定分局負責分管督查工作的副局長許建華……老劉比較有眼力見，連忙一個立正靠腳，然後敬了一個禮叫道：“局長好！”黑臉警督目光冷冽地環顧了一下在場的警察們，然後迅速找到了方旭，快步走過來，低聲說道：“方少！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一點……”黑臉警督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方旭旁邊的楊小雯卻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頓時吃驚地微微張開了嘴巴。顯然，楊小雯對於方旭的家庭背景、身份地位並沒有一個直觀的認識。“陳局，你看看我朋友的手……”方旭語氣有些冷淡地說道，“現在的警察，工作作風可真是霸道啊！”楊小雯兩個手腕上的青紫色印痕觸目驚心。陳謙一眼就看到了，他心裡也有些直打鼓。也不知道那個女孩和方少是什麼關係，看起來方少是相當的生氣啊！心裡難免惶恐的同時，陳謙看到安定分局和柳東派出所這兩個單位的負責人，也是更加的生氣，自己剛剛上任沒幾天，下麵的這幫人就捅出了這麼大的簍子，這是要給我下馬威嗎？“方少，這件事情我一定徹查到底，無論涉及到誰，都一定會嚴懲不貸！”陳謙也立刻就表決心道。說完之後，陳謙把目光投向了齊開元，冷哼一聲說道：“齊開元同誌！你這個所長是怎麼當的？啊？你們平時執法就都是這麼粗暴的嗎？”“陳局，我一直都有強調文明執法的！”齊開元連忙說道，“因為已經下班回家了，所以今天的事情我確實不知情，我剛才在路上了解了一下，這個案子是我們的一位副所長親自去辦的，今天剛好是他值班……”“那他人呢？”陳謙沒好氣地問道。“這個……”齊開元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方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在電話裡就已經知道，郭副所長和其他三位民警，都被這兩個女孩的朋友給打暈了，可能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呢！可是陳局今天顯然就是過來給這兩個女孩撐腰的，尤其是這位年輕的“方少”，連陳局的態度都這麼謙卑，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又怎麼能說他們襲警呢？齊開元心中那也是一陣的糾結。“吞吞吐吐的乾什麼？”陳謙皺了皺眉頭問道，“有什麼說什麼！”這時，一個年輕的聲音響了起來：“陳局，這個事情還是我來說吧……”大家頓時把目光轉了過去。說話的正是方揚，他臉上由始至終都帶著一絲淡淡的輕鬆笑容。陳謙也望向了方揚，他先是楞了一下，隨即露出了驚喜的神色，緊走了兩步來到方揚的麵前，說道：“原來方總也在啊！今天還真是巧了……”方揚看了看眼前的這位黑臉警督，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麵了。陳謙見狀，連忙自我介紹道：“方總，我之前在公安廳工作的，幾個月前借調到省委政法委幫助工作，在仇書記那邊，我們見過兩次麵的……”“哦……”方揚也想起來了“陳局，想不到幾個月不見，你就已經是市局副局長了！”眼前的這個陳局長曾經以公安廳主任科員的身份借調到省委政法委，主要是為仇東華提供一些文字材料方麵的服務，同時也負責協調公安口子上的工作。那段時間方揚偶爾有到仇東華那裡去拜訪，所以見過一兩次麵。隻是時間有點久了，而且方揚見過的人也太多，如果不是陳謙提醒，方揚肯定是想不起來了。實際上市局層麵的關係，方旭還不如方揚熟悉。畢竟方揚可是請得動榕城政法委書記闞旭飛的。方旭雖然貴為省委方書記的公子，但是方鴻達向來對子女要求嚴格，而且畢竟市裡和省裡還是隔了一層的。也就是這個陳謙剛好最近調到市局來，以前也經常在省委活動，方旭還算認識，否則他也隻好去找省裡麵的熟人了。那就有點興師動眾了。“嗬嗬，那是領導栽培、組織信任！”陳謙笑嗬嗬地說道，接著問道，“方總，你剛才說這個案子的情況你比較了解是嗎？那就麻煩你跟我們說一說吧！”方揚與仇東華的關係，陳謙是清楚的。而他來榕城市公安局工作之後，也免不了要同闞旭飛打交道，有關方揚與關衛平、闞旭飛的鐵杆關係，從上次劉貴權的事情發生之後，在榕城官場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陳謙上任之後自然也有所耳聞。麵對這樣一位和省市兩級政法委書記都有十分密切關係的少爺公子，半輩子都在公安係統發展的陳謙自然不敢擺譜，他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低，甚至語氣比剛才同方旭說話的時候還要謙恭。方揚淡淡一笑，說道：“陳局，郭副所長他們幾個都在樓上審訊室呢！我看這樣吧！我們大家一起到樓上去，我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整個經過都告訴你，可以嗎？”“沒問題！”陳謙說道，“小齊，你前麵帶路，咱們去二樓審訊室……”齊開元愣了一下，他是知道郭副所長等人就暈倒在審訊室呢！方揚這個時候卻提出要到審訊室去，這葫蘆是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啊？不過齊開元也沒有時間遲疑，隻能立刻就點頭答應道：“是！”方揚提醒了一句：“對了，這幾位女士也請跟我們一起上去吧！一會兒我還有點問題要問你們呢！”陳謙一看，立刻就朝齊開元使了一個眼色。齊開元連忙指揮民警把那幾個女人給抓住，這幾個女人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陣仗？看到這麼大的官都對楊小雯的朋友如此客氣，她們早就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了。於是，一行人便走出了接待室，浩浩蕩蕩地走向了二樓審訊室，人群中那幾個陷害楊小雯的女人神情惶恐，如喪考妣。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走廊儘頭的1號審訊室，也是當時郭副所長審訊楊小雯的那個房間。方揚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麵，陳謙等警察都簇擁在方揚周圍，而方旭則同楊小雯一起落在了後麵，正在小聲地安慰著楊小雯。方揚推開審訊室的門走了進去，陳謙也連忙緊緊跟上。一進門，大家自然就看到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郭副所長和那個民警。老劉早就在電話裡跟齊開元彙報過了，所以他是有心理準備的。他隻是有些小心地飛快瞟了陳謙和方揚一眼，心說這位方總再牛，襲警的事實擺在這兒，他總沒辦法狡辯了吧？齊開元雖然心裡七上八下的沒有底。但那主要是處於對市局領導的畏懼。而方揚畢竟是把他所裡的領導、乾警給打了，齊開元雖然畏懼方揚方旭的身份，但心裡對方揚等人自然是不會有絲毫好感的。齊開元還在心裡猜測著，陳謙該如何去化解這個尷尬呢？要知道，這可是方揚親自帶著陳謙來的。就在這時，一聲響亮的呼嚕聲傳入了眾人的耳朵，齊開元也不禁楞了一下，連忙定睛望去。隻見那郭副所長和另外一名乾警，竟然是躺在審訊室地板上呼呼大睡，甚至郭副所長的嘴角都流出了哈喇子，那模樣要多不雅就有多不雅。這……老劉不是說郭副所長被打暈了嗎？難道他剛剛醒過來了？齊開元瞠目結舌。當然，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這個假設——醒過來還不起來，還躺在地板上睡著了，甚至還打了呼嚕，這是多麼不合理啊？除非腦子進水了才會這麼做吧！陳謙冷哼了一聲，快步走到兩人麵前，蹲下之後輕輕地用手推了推兩人，說道：“喂，快醒醒！快醒醒……”“讓開……彆吵我……”郭副所長吧唧了一下嘴巴，皺著眉頭，無意識地揮了揮手。然而，就是這一個揮手，卻好巧不巧地剛剛好打在了陳謙的臉上。是手背打在臉上，而且其實也並不重。但是這對陳謙來說，卻是難以容忍的——下麵派出所的小領導在審訊室裡呼呼大睡，這麼多人進來了居然都沒有察覺，自己甚至還被這家夥“打臉”，這簡直是太誇張了。因此，陳謙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冷哼了一聲，提高了音量叫道：“馬上給我起來！”這當頭棒喝一般的聲音，一下子把郭副所長和那個民警給驚醒了。郭副所長睜開眼睛之後，看到周圍圍著這麼多警察，還有不少領導，他不禁揉了揉眼睛——到現在郭副所長都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陳謙一雙眼睛簡直是要噴火了，咬著牙冷冷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