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實在是太晚了，或者說實在是太早了，因為東方已經露出了一絲魚肚白，所以方揚並沒有回鷺航小區，而是驅車回了閩江印象小區的那套大複式房。寬敞的房子裡就方揚孤零零一個人，他忍不住又想起了與柳馨瑤，還有更早些時候與楊柳依在這套房子裡的甜蜜時光，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他的紅顏知己是真不少，可是楊柳依遠在澳洲，顧若曦則到東北空軍某航校追逐飛行夢想去了，現在馬上柳馨瑤、方喬和徐清雅也要離開榕城回京，而寧巧倩事業相當忙碌，基本上都在鷺島，和方揚也是聚少離多。所以算了一下，竟然就隻剩下蘇荷一個人還在方揚身邊了。估計古往今來，三妻四妾的人當中，就數方揚混得最慘了吧……天馬上就要亮了，方揚也不打算再睡覺，反正對於修真者來說，幾天幾夜不睡覺也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來到了樓頂的露台上，點燃一根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後，舒服地吐出煙霧，然後雙手扶在欄杆上俯瞰著漸漸蘇醒的城市。抽完一根煙之後，方揚也打定了主意——不管怎麼說，還是先聯係一下鐘越再做打算。方揚沒有再猶豫，掏出手機來撥打了一個號碼。這是隱龍組在西京的一個二十四小時值班電話，這個電話的唯一作用就是秦天與外界聯絡的紐帶。秦天平時都與鐘越在玄陽洞府內修煉，可以說是與世隔絕，隻是他的職務還沒有卸下，還是需要履行自己隱龍組組長的職責，所以他會定期到隱龍組在西京市的這個辦事處處理公務，而他的直屬上級以及像方揚這樣最親近的人如果有事情，也可以打這個值班電話，他們自然會記錄下來轉告秦天。當然，如果是十萬火急的事情，方揚就直接飛往西京，然後到玄陽洞府去了。隻是這件事情並不涉及到生死，算起來也不是十分緊急，所以他還是選擇了撥打這個值班電話。雖然現在是淩晨五點，可是方揚知道，秦天留給自己的這個電話，既然說了是二十四小時值班，那就肯定隨時都有人值守，一秒鐘都不會離人的。果然，電話才響了一聲，那邊就立刻接聽了。方揚聽到手機裡傳來一個十分沉穩的聲音：“方先生，你好!”方揚的手機號碼就印在電話單最醒目的位置，壓在值班桌的玻璃下麵，每一名擔負值班任務的組員，都必須對幾個重要電話號碼做到滾瓜爛熟的，所以那邊的值班員一看到來電顯示，就知道是方揚打過來的了。“你好！”方揚淡淡地問道，“秦天上次回市區是什麼時間？預計下一次回來會是什麼時候？”“報告首長，秦組長是十天前回了一趟辦事處，按照過望的規律，應該這一兩天就會回來了。”值班員說道，“不過也不一定，他最長的一次是間隔了一個月才回來一趟的。”值班員自然是不敢把話說死的。方揚卻是知道，秦天十多天回一趟市區是正常的頻率，畢竟雖說修真者對世俗之物消耗少，可還是需要補給的，而且間隔時間太長，萬一工作上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就耽誤了。至於間隔一個月的那次，方揚估計應該是秦天修煉到了一個小關口之類的，臨時閉了一個小關。“嗯，麻煩你記錄一下，等秦天回辦事處的時候，請立刻轉告他，讓他第一時間給我回個電話，就說……我有急事找他。”方揚說道。“是！”值班員連忙說道。……第二天一大早，榕城軍用機場上空萬裡無雲，天空湛藍，僅僅隻有一絲微風，絕對是一個適合飛行的好天氣。停機坪上，一架尾翼上噴塗著火紅的八一軍徽的軍綠色龐巴迪公務機靜靜地停靠著——這是昨晚連夜從京城南苑機場調過來，專門接方老爺子等人回京的專機。機場今天的警戒等級一下子提高了許多，榕城駐軍特戰大隊幾乎全員全裝在機場周圍負責安全保衛任務。一輛淡黃色的考斯特中巴打著雙閃燈，在開道的猛士指揮車的引領下，緩緩駛入了停機坪。方老爺子、徐老爺子、柳老爺子依次邁步下車，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方鴻達夫婦、柳國強夫婦，以及方喬、徐清雅和柳馨瑤三女。最後下車的是方旭，他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振，眼裡也布滿了血絲，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昨晚回去之後，方鴻達和曲婧夫妻倆也是不斷地追問方旭楊小雯到底是誰，方旭左支右擋含糊其辭，也依然沒有能夠打消兩人的疑心。畢竟方揚電話裡說得太明顯了。好在方鴻達夫妻倆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方喬的事情上，見方旭不肯說，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了。隻不過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方旭知道，方喬這一回京，接下來方鴻達就該收拾他了。以一省書記的能量，想要把楊小雯的祖宗十八代的情況都查清楚，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到時候，一個平民女子，一個豪門公子，門不當戶不對，再加上方喬的終身大事已經讓方鴻達和曲婧相當惱火了，方旭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會麵臨怎麼樣的局麵。他想到這些就煩得不行，一整個晚上都輾轉反側，完全沒有合眼，他心裡也不斷抱怨方揚這家夥不講義氣，明明都是他害的，現在卻完全袖手旁觀，也不肯施以援手。不過方旭是真的錯怪方揚了。昨晚方揚之所以會對方旭求助的目光視而不見，一方麵是因為自己的事情都一團亂麻沒有理清楚，另一方麵，也是更重要的原因，則是因為方揚知道現在方鴻達夫婦對他的印象已經差到了極點，他若是站出來為方旭說話，不但幫不了他，有可能反而會害了他。方旭這種粗線條，自然是考慮不到這麼深層次的問題的。直到今天被拉著到機場送機，他還對方揚腹誹不已。徐清雅等三女下了車之後，下意識地四顧張望。雖然她們知道方揚出現在這戒備森嚴的機場內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可仍然忍不住抱著那麼一絲希望。方揚的身影當然是不可能出現在機場內的，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不想激化矛盾——老爺子們自然是不願意見到他的。很快，三女跟在老爺子們身後，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身後，魚貫踏上舷梯進了飛機，最後她們也沒有看到方揚的身影。昨晚的熱吻和纏綿，成了她們離開榕城前最甜蜜的回憶。空軍老大哥永遠是共和國領空的掌控者，包括民航空域都要服從空軍的調配指揮。所以老爺子們的專機在乘客都上齊了之後，直接就關艙門滑向跑道，然後加油門起飛，根本無需任何等待。專機飛行員是在全軍範圍內選拔出來的，每一個都是相當優秀。龐巴迪飛機在跑道上滑跑、加速然後機頭輕輕一抬，飛機以一個十分優雅的姿勢騰空而起，直衝雲霄。無論是飛機上的老爺子們和方喬、徐清雅、柳馨瑤，還是停機坪上仰頭目送飛機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的方鴻達等人，都沒有發現機場上空一片薄薄的雲彩後麵，施展了障眼法的方揚腳踩飛劍，目光複雜地俯視著下麵。他親眼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們臉上那失落的表情，親眼看著下麵跑道上飛機滑跑起飛，然後起落架慢慢收起，朝著天空爬升。他銳利的目光甚至能透過正在爬升的飛機的舷窗，看到機內徐清雅三女那鬱鬱寡歡的臉。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飛機從自己腳下的大地起飛，很快高度就超過了自己，然後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終於變成了一個黑點消失在天際。此時下麵停機坪上送行的人們已經紛紛上車返回了。方揚也長歎了一口氣，操控著飛劍在空中做了一個優雅的大轉彎，然後如閃電般疾射而下，一道微不可查的光芒閃過，方揚已經落在了機場附近的一片小樹林中。……下午，方揚出現在了市電台大樓，他徑直來到了896頻道所在樓層——秦天那邊暫時沒有回電話過來，方揚在家裡呆了半天之後也是無聊得很，乾脆就來896這邊看看了。頻道員工們見到方揚也是紛紛問好。方揚雖然心情不是很好，但也依然微笑著和大家點頭致意——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愛擺架子的人，也不會將自己的不爽發泄在彆人身上。還沒走到辦公室，方揚就遇到了迎麵走來的宋曉雲。宋曉雲顯然也沒有想到方揚會突然出現在896頻道。方揚這個老板實在是太不稱職了，如果換個人擁有這麼一個蒸蒸日上、年廣告營收好幾千萬的電台頻道，那肯定天天都盯在電台，緊張得不得了。方揚倒好，一個月也難得露一次麵，以至於他出現在電台，宋曉雲都會楞個半晌。好像已經適應了方揚當甩手掌櫃，看到他反而有些不習慣了。“曉雲姐！”方揚微笑著主動打招呼。宋曉雲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說道：“方總，您來了……”“嗯，怎麼樣？電台這邊情況都正常吧？”方揚問道。“正好您來了，我這邊正愁著呢！”宋曉雲說道，“我這邊有個文案比較著急，要跟方副總彙報等她拍板的，可是一個上午她手機都打不通，企劃部那邊說她上午也沒來公司，既然您來了，那這個文案您親自把關吧！”雖然宋曉雲和方喬都是公司副總，可是方喬的副總前麵是有“常務”兩個字的，再加上方揚平時那甩手掌櫃的做派，所以鳳凰文化公司實際上的一把手其實是方喬。電台頻道這邊一些重大活動，也是需要跟方喬彙報的。方揚暗暗苦笑，說道：“曉雲姐，我今天過來也正是為了這件事情。喬姐那邊臨時有一些私人事務，她已經回京了，短期內可能都無法回來上班，所以這段時間你辛苦一下，把公司的日常事務負責起來……”“我？”宋曉雲聽了之後也嚇了一跳，然後連連擺手說道，“不行不行！我可不行……”方揚笑了笑說道：“曉雲姐，你怎麼就不行呢？896頻道你不是都管得井井有條嗎？掌管整個公司，也不過多百把號人而已，對你來說有什麼難度嗎？”宋曉雲臉紅了一下說道：“那不一樣……要不……您讓蘇荷去總公司負責吧？”方揚搖了搖頭說道：“在掌控力上蘇荷還差了點兒火候。曉雲姐，現在公司就是這麼個狀況，喬姐有急事回京了，你如果再不幫我把擔子挑起來，那公司真的麵臨無人可用的境地了……”宋曉雲猶豫了半晌，終於勉強地點了點頭說道：“那……那好吧……不過方總，您這段時間可不許離開榕城！我有事情都是要向您請示的！”方揚笑嗬嗬地點頭說道：“沒問題！走吧曉雲姐，到我辦公室坐坐，你剛才不是說有個文案要彙報嗎？”“哦，方總您先過去，我回去把文字材料拿過來，馬上就到！”宋曉雲俏臉微紅地說道。看著風風火火離開的宋曉雲，方揚眼中也是閃過了一陣笑意，他對自己當初的眼光也感到挺自豪的，宋曉雲因為誣告事件的牽連，主動辭去公職之後，就被方揚招攬來擔任896的頻道總監，現在看來，她在黨政機關工作真是屈才了，這絕對是個商場女強人的胚子啊！方揚辦公室，他剛坐下打開電腦，宋曉雲就敲門走了進來，將一疊文字材料放在了方揚麵前的辦公桌上，然後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方揚並沒有急著翻看那些材料，而是一邊從抽屜裡拿出茶葉，一邊用小夾子夾了一點點放進杯子，一邊隨口問道：“曉雲姐，曉磊在美國還好吧？他現在應該不會再給你闖禍了吧？”宋曉雲站起身來，十分自然地拿過方揚那已經放好茶葉的杯子，走到飲水機前，一邊接熱水一邊說道：“他說得都是很好，什麼以後再也不敢了，一定會好好讀書之類的，每次打電話嘴巴也都很甜……可是我們也看不到，誰知道他還會不會出去惹禍啊……”自從上次在大西洋城輸了幾百萬美金之後，宋曉磊在宋曉雲心中的形象也是一落千丈，而且宋曉雲對弟弟也是一點兒信心都沒有了，如果不是方揚出言相勸，當時她就要將宋曉磊直接帶回國內，不讓他繼續留學了。方揚笑嗬嗬地說道：“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我看曉磊的麵相，就知道他這個人本質並不壞，上次的事情完全是上了彆人的當。年輕人嘛！難免社會經驗不足，再加上頭腦發熱，犯錯誤也是情有可原的……”這時，宋曉雲已經為方揚泡好了茶，十分小心地放在方揚右手邊觸手可及的位置。“謝謝！”方揚微笑著說道。“泡杯茶而已，您還跟我客氣啊？”宋曉雲說道，“說起來我才是最該說感謝的，上次的事情如果不是您幫我，曉磊還真不知道會怎麼樣呢……”“不是說了這事兒以後都不提了嗎？怎麼又跟我客氣起來了？”方揚苦笑著說道。他不想宋曉雲一直把謝謝掛在嘴邊，果斷轉移話題，隨手翻了翻那份文案，說道：“曉雲姐，還是說說這文案吧！”“哦……好的！”宋曉雲連忙說道。她對情況十分熟悉，也不需要看稿子，就直接娓娓道來：“方總，這是前幾天您介紹的那家娛樂公司提出的一個合作推廣文案，主要構思是對方提出來的，我感覺對我們還是比較有利……”“等等！曉雲姐，你說的是星城娛樂嗎？”方揚打斷了宋曉雲的話問道。“是的！”聽了宋曉雲的話，方揚微微皺起了眉頭。星城娛樂，就是周妍兒在榕城新開的那家娛樂公司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