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區，我這不是不放心你們的技術，我這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嘛……”雲非急忙對著區遠山解釋道。見到區遠山氣的不行，雲非可不敢得罪這個自己一手從大師傅上麵提拔起來的車間主任。這個老家夥，可不是當初自己在慶豐機械當的那樣的半灌水大師傅。真正國營企業裡麵的大師傅，那可真是真正牛逼的存在。“有什麼沒有信心的？如果你一開始要搞回轉直徑一米以上，導軌長度五米以上的車床，這個我們鑄造還真有問題。但是你這要搞的是最為普通的回轉直徑400（毫米）的普通車床，床身不過兩三米，鑄件並不大。有什麼問題？”對於雲非的杞人憂天，區遠山真的有點蛋痛了。“我說老區，雖然生產的是普通車床，我這不是把老婆本都押上了嘛，現在還欠著銀行不少的錢呢。要是咱們的不能儘快地生產產品上市，光是銀行的利息，可都夠得我受了……”雲非突然想要找個人吐槽。從打算接受9327廠一來，他沒有哪天晚上睡好過。每天都麵臨著巨大的壓力，再加上，這個年代，可沒有後世那樣人才市場什麼樣的人才都能找到，尤其是獵頭公司的存在，要想從頭開始建立起一家大型公司，隻有資金到位，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人才，真的不難找。可這個年代就不行了，人才國家壟斷，9327廠因為**問題，管理層都被雲非給全部一刀砍掉了。自己幾個兄弟又太年輕，幾個爹媽倒是年齡上去了，可是根本沒有什麼管理經驗，整個工廠如此大的壓力。全部都壓在他這樣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沒有多少管理經驗的**絲身上。連續好幾個月，每天睡覺從來沒有超過四個小時。尤其是銀行那坑爹的利息，百分之十幾的利息，三千萬的貸款每個月光是利息都是好幾十萬。要是九一重工無法在短時間內把產品推到市場裡麵，或者無法得到市場的認可，雲非的夢想什麼的，那可就真的成了夢想了。王慶豐跟雲非兩人合資的滾珠絲杆廠，這會兒還因為等著卡馬特從蘇聯淘磨球機，以及從德國購買螺紋磨床回來。工廠的基礎設施以及建設完成，王慶豐現在正在蓉城跟山城兩個地方跑機械加工業務。在蓉城。星星數控機床配件設備有限公司，可是第一家數控加工業務的公司。不過蓉城的工廠，卻沒有多少需要外協加工的業務，根本就無法填飽從花都調集了二十台數控機床，三班倒生產的產能。山城的工業，遠比蓉城這個巴蜀的省會城市發達的多。尤其是重型工業。雲非同樣調集了好幾個機械跟材料方麵的蘇聯工程師到滾珠絲杆廠裡麵。那裡麵可是有著他一般的股份。“那個是你這個老板的事情，關我們這些工人屁事……”區遠山真的想要睡了。早知道雲非這貨這麼早跑到車間裡麵來，自己昨天晚上就應該回家睡覺！“老區，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工廠是我的不錯。但是也關係到大家的飯碗吧。這工廠就好比一個巨大的鍋，大家手中的技術，就是手中的碗……”雲非開始給自己的車間主任灌輸起他的鍋與碗的理論來。聽到雲非的這說話，區遠山的隨意頓時就沒有了。這話聽起來太新鮮了。以前。在9327廠，他們乾多乾少，都是一樣的。獎金多少的唯一區彆，就是級彆的高低。多也多不到哪裡去。少也少不到哪裡去。現在在雲非這個私人工廠裡麵，他們的工資獎金的差距就明顯起來了。就拿他們來說吧，他這個車間主任。雲非給定的基本年薪可就是一萬二，也就是不管工廠效益好不好，他每個月都能夠拿到平均一千塊錢的工資。這要是在國營工廠，可是不敢想象的事情。當初9327廠總工程師跟廠長，明麵上的工資也才隻有四百多塊錢一個月。而那些普通工人，尤其是雲非在本地招聘進來乾打磨之類的打雜的臨時工，基本工資可是隻有一百塊錢一個月，有活乾，加上獎金，也不過才一百多塊錢。每個人的能力，在工資上麵都會得到明顯的體現。即使那些同樣是從8327廠裡麵出來的人，工資也不都是一樣的。現在大家夥才明白，當初沒有過來的時候，整個工廠所有人都在認真練技術的時候，雲非讓毛英傑等人記錄著他們的表現以及帶班師傅對於所有人的評價，可就是為了給自己這些人定工資級彆。那些當時表現得不好的工人，很多都被定在了最低級彆的工資上麵，也就是一百二十塊錢。也有不少人找到九院的管理委員會鬨過，卻並沒有什麼結果，隻能變得勤奮起來，不然，他們的工資，在扣了房租之後，連基本生活都無法保障。雖然工廠的食堂裡也會提供便宜的工作餐，那也得給錢的，工作餐的錢是工廠每個月發工資的時候單獨發放的補貼。躺在旁邊的幾名工人被雲非給吵醒了，聽到雲非說得新鮮，都裹著大衣圍了過來。“所以說，為什麼現在私人工廠在珠三角發展得快速無比？那是因為充分地調動了工人生產的積極性。大家以前在9327廠裡麵，即使有什麼技術創新，工廠最多發個獎狀，獎勵大家個鍋碗瓢盆水壺什麼的。但是現在你們在九一重工就不一樣了，如果誰改進了工藝，讓提高了咱們的生產效率，或者創新了工藝，讓整個工廠的生產成本下降，我同樣會給大家發獎狀，但是這遠遠不夠，咱們直接發獎金。”外麵的天已經逐漸亮了起來，其他的工人也不知道是被冷醒了還是被吵醒了，都圍到了雲非這邊。“我說小雲呐，雖然你是老板，你彆在這裡給大家夥畫餅。要想讓大家鼓足力氣拚命乾活，創新技術，你得把獎勵標準給拿出來呀！”對於雲非的說話，區遠山不置可否。當官的都是這個樣。為了讓工人拚命乾活，當官的人們經常會給工人們承諾很多東西。“就是，以前那些當官的，給咱們畫的餅比天還大，可是到頭來，甚至連那餅上麵的一粒芝麻，咱們都吃不到嘴裡……”一個工人接著區遠山的話叫了起來。“就是……”所有的工人都附和著。“大家放心吧。雖然工廠是我的，但是工廠要想發展，就不能打擊你們的積極性不是？如果你們沒有了積極性，工廠就不會在技術上麵不斷地創新，這跟9327還有什麼不同？”雲非也理解工人的想法。不僅是這個年代，即使在自己的那個時代裡麵，國營工廠裡麵的技術工人的積極性都不是很高。尤其是雲非所在的那個工廠，當年他跟幾個工人師傅一起合夥搞了一套工裝的設計，以及實驗摸索新產品的生產工藝，辛苦了半年時間，讓原本生產周期半個月的產品，在同樣的設備，同樣技術水平的工人操作下，隻需要短短的四天時間。到頭來，除了工廠給所有人評了一個先進，每人漲五十塊錢的工資，還一次性獎勵了每個人一千五百塊錢！想想吧，好幾個人，利用下班時間搞了大半年，為整個公司每年新增利潤上千萬，工廠那些當官的，卻僅僅給他們沒人獎勵了一千五百塊錢！尤其是後來大家聽說，公司老總就因為這個，被總公司一次性獎勵了十萬！當時那幾個老師傅就辭職了。雲非卻因為習慣了穩定，所以沒有跟著幾個老師傅離開，不過也在為自己辭職做準備。到最後，還沒有辭職，就來到了這個時代。見到所有的工人都疑惑地盯著自己，雲非知道，這會兒已經把這些工人的好奇心給提了出來。他需要在整個工廠還沒有正式投入生產時候，就把這些工人的積極性給調動起來。機床行業，雖然經過上百年的發展，提升很困難，但是每個小地方，小細節的改進，都能夠讓公司增加不少的發展前景。那些有想法的工人，雖然不確信工廠會重重地獎勵，但是總會有人為了驗證老板的信譽而去努力改進各種技術以及工藝的。“具體的獎勵辦法，公司現在還沒有詳細地製定出來。我給大家透個底，如果誰讓公司的利潤增長十萬，工廠至少會獎勵他五百塊錢！春節之後，各種獎勵辦法就會製定出來。”雲非這句話，讓所有的工人都轟動了起來。雖然雲非說的很籠統，但是這些工人明白，隻要這個年輕的老板說的，能夠折半兌現，那樣也有的搞。大家相信這個年輕的老板不會在給自己這些工人畫大餅。要不然，也不會給很多乾活勤快的人漲那麼多的工資。“好了，都安靜下來。現在都快要八點了，大家都去洗把臉，到食堂裡麵吃點東西，然後回來，把鐵錠裝到爐子裡麵，等著點火。”區遠山知道雲非說的是真的，不過現在外麵的天已經亮了，不用看表，都知道，這會兒已經八點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