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娥女士已經到了……”迎賓對著眼前這個穿著樸素，卻很漂亮的女人露出自己的八顆牙齒微笑著說道。在這個年代，高檔茶樓也好，酒店也罷，服務水平甚至比後世更高。這個年代的服務人員，遠遠沒有在國家經曆過數十年變革，成為金錢社會時代的人心浮躁。對於每一個工作機會，人們都是非常珍惜的。“前麵帶路吧！”雖然並不認識卿玉娥，但是從給自己轉告消息的人口中她已經知道了，卿玉娥算得上是雲非母親。雲非可是吃人家奶長大的……養兒才知生母恩。這個道理，男人，或許永遠都無法完全理解。如意茶樓裡麵，有著包間跟大廳之分，除非那些來茶館主要是打麻將的人，一般人都會選擇在大廳裡麵被屏風隔成一個又一個私密空間區域的地方。葉悲春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態，要說有那種醜媳婦見公婆的緊張與急切吧，卿玉娥卻又不是雲非的母親；要說像見普通人那樣能夠淡然處之，也不儘然，雲非可是吃人家奶長大的。其實，她主要還是緊張。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雲非這個阿姨找她的目的。或許大罵一頓自己不要臉，或許，沒有或許，除了大罵，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態度。畢竟，對於她們來說，自己才是小三，自己才是外來者。搶了彆人青梅竹馬的男人，雖然，當初是雲非主動追她的，然而，上床，卻是她自己主動的。“麻麻。疼……”直到懷中兒子的痛呼聲，葉悲春才反應過來，因為自己的緊張，把兒子給弄疼了。“對不起，乖乖，是媽媽不好，對不起……”兒子在葉悲春的心中，甚至勝過她自己的生命。一看到懷中的兒子，葉悲春反而淡然了起來。挨罵又能如何？隻要能夠讓自己的兒子不像自己在沒有父親的世界裡麵成長起來，她受多少委屈。又能如何？當初懷著這個孩子的時候，挨的罵，受的侮辱，難道少了？“葉女士，就是這裡……”剛到屏風轉角，還沒有看到人的時候，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的迎賓對著臉色平靜下來的葉悲春微笑著說道。對於這個帶著孩子來茶樓的年輕女孩臉上神態瞬間的轉換，還是讓她非常驚訝的。在這個主要針對高端客戶的茶樓裡麵上班，如果沒有點眼力見兒。根本就不能呆的長久。見得多，自然就能夠猜得準。蓉城雖然無法跟北上廣那樣的城市相比，但是這個城市建成數千年，可有著不少的隱形豪門。這個年代，能夠出現在這樣高端的茶樓裡麵的人，除了那些暴發戶，就隻有那些外表穿著平凡。整天喝茶擺龍門陣的有錢人了。那個卿玉娥雖然僅僅隻是穿著一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洗得發白的工作服，但是骨子裡麵流露出的傲氣，讓人無法直視……“呼……”葉悲春雖然決定淡然麵對。但是在即將見到這個主動邀請自己的女人的時刻，還是深呼吸一口，用來壓製自己狂跳的心臟“雲總，你這樣做，可有點不厚道……”在滬市，東方電視台市場部的貴賓室裡麵，一個中年禿頂胖子對著眼前叼著煙，翹著二郎腿一臉微笑的年輕男人不滿地說道。“鐘台長，咱們在商言商，有什麼不厚道的？我們萬燕給的可是八點檔的廣告費用，你們台卻給我們安排到淩晨十二點，現在還說我們不厚道？或者你們覺得你們是國家行政單位，我們無法起訴你們是不是？”青年臉上原本洋溢的笑容，瞬間消失。雲非沒有想到，萬燕在滬市的客戶經理跟東方電視台簽訂了一個季度的廣告合同，按照合同約定，應該在1994年9月23日開始，東方電視台晚間黃金劇場播放不低於三次由中華龍代言的“好功夫，萬燕VCD”廣告。然而，一直到1994年十月23日東方電視台才開始播放萬燕的廣告，並且還把時間改到了即將停台，並沒有多少觀眾的十二點午夜劇場。公司在花都、首都等大城市的銷售一片大好的形勢下，滬市的銷售卻跟以往沒有多大的差彆，依然一片慘淡。原本公司的銷售目標，在滬市市場拖後腿的情況下，根本就沒有完成。直到一個偶然的機會，萬燕駐滬市銷售部經理巫道明才發現，每個月進百萬的廣告費用，根本就是白給！經過跟東方電視台的交涉，對方同意退他們一個月的廣告費用，但是廣告檔期依然沒有改變。所以，正在肥市躲清閒的公司市場部總經理兼不知道乾什麼的戰略規劃部經理雲非，就親自出馬跟東南台交涉。如果放在市場經濟搞了幾十年的二十一世紀，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對於這樣的事情發生，已經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好幾年的雲非，絲毫都不感到奇怪。東方台，可是除了央視台以及首都台，收視率最高的電視台。人家有資本不把客戶當上帝，中國第一大經濟城市的地方電視台，根本就不缺乏想要等廣告買產品的客戶。如果不是央視有著眾多的台，隻有一個台，廣告收入可沒有半分能跟滬市的地方台相比！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情，雲非不想去追究什麼原因造成，也不會去追究誰的責任。唯一的，直接讓對方陪損失就行了。反正當初巫道明跟東方電視台簽訂的合同，白紙黑字寫著呢！巫道明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區域經理，不會讓東方電視台重視，但是身為掛職總經理的雲非就不同了。僅僅一個萬燕，根本就不夠看。而雲非手中去掌握著發展越來越快的九一重工，掌握著一家越虧損數百萬依然堅持每個航班都照常起飛，掌握著中國第一家通訊設備的小麥手機廠。即使在國際都市的滬市，也找不出幾個比雲非更加具有發展潛力的富豪。“雲總。我們這也是有苦衷的……”對於雲非提出的巨額賠償，鐘易金滿頭的冷汗。現在正在東方電視台領導人換屆的關鍵時刻，如果萬燕公司真的起訴東方電視台，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競爭台長最有力的他，絕度沒有絲毫可能上位！而且，東方電視台，絕對會因為中國第一家被起訴的政府行政機構而名留青史！到時候，電視台絕對會按照體製內最為常見的規則，找個替罪羊。沒有任何人比他這個廣告部的經理更加合適。級彆低了，無法給客戶交代，級彆高了，電視台無法承受。“鐘台長，不要給我說什麼苦衷，我隻看結果，不看過程。你們的過程怎麼樣，不是我關心的，我現在唯一清楚的就是。你們沒有按照合同的約定給我們做宣傳。而且，當初的廣告費用，你們不僅沒有少收，反而增加了不少！”雲非冷冷地說道。自己現在正好憋著一肚子的火沒法發泄。有了東方電視台讓自己瀉火，如何能夠放棄？當然，這些都是建立在東方電視台沒有給自己滿意答複的情況下的。“雲總，這事情。是我們做得不地道，畢竟咱們以後還得長期合作不是？你放心，隻要我當上了台長。絕對會優先安排你們的廣告……”十一月份的天氣，在滬市，本來已經開始冷了，但是鐘易金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涼爽！雲非無語，體製內的人滿嘴跑火車，這還是第一次遇到。“不是我不相信你，咱們第一次合作，就已經這樣了，我這手中還握著小麥手機一年數億的廣告合同，我還敢跟你們合作？到時候錢花了，卻沒有絲毫的效果，我找誰哭去？鐘台長，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這個人從來不對未知結果的事情進行賭博！要不然，我也不會到今天的位置！”不管鐘易金怎麼說，雲非那強硬的語氣，絲毫不會軟下來。這事情，如果處理不好，以後跟任何新聞媒體打交道，都可能不被對方重視。貨賣三家的事情，在這個年代，絕對不少見。在強勢的賣家手中，隻有比賣家更加強勢的買家，才能買到自己中意的貨物。雲非不想被人當猴子耍！況且，身家數億的他，在這個時代，基本上已經站在了金字塔的頂端。要是不表現出強勢的一麵，讓任何人都覺得他很好欺負，到頭來，支撐他的這座金字塔，很有可能就會被體製內的那些家夥隨便一個招，就轟然倒塌。在官本位的中國，無數從金字塔頂端轟然倒下的人就是最好的證明。“……”聽到雲非的話，本來滿頭冷汗的鐘易金，冷汗中冒出了無數的黑線。這小子，擺明了就是不相信他能夠當上台長！而且，這貨手中居然還握著上億小麥手機廠的廣告合同，現在在中國，任何有技術含量的消費產品，第一批上市，都會選擇經濟最為發達的京津塘經濟圈、珠三角經濟圈、長三角經濟圈。而最為重要的，無疑於首都、滬市、花都這幾個國際性的大都市！隻要攻下了這三座城市，這幾個經濟圈，基本上都算是占領了。畢竟，任何東西，都是從這三座城市開始輻射周邊，然後輻射全國！“雲總，您看……”見到鐘易金的表情，一直低著頭不敢吭聲的巫道明擔心因為雲非的強勢，使得以後他在這邊的業務不好做。“我看什麼看？我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麼當上滬市銷售經理的！現在被人騎在頭上拉屎了，都還忍氣吞聲，公司的錢，難道是大風刮來的？”雲非指桑罵槐地對著比自己大了快兩輪的巫道明罵道。或許，這貨吃了東方台回扣也說不清楚，他自己強勢入股萬燕之後，根本就沒有真正理會過萬燕的運作，原來在他看來，萬燕不過是他用來圈錢的工具，根本就搞不了幾年。隨著這些天思考電腦公司的布局，萬燕又有了一條新的出路，以後，很多產品，都可以讓在野心勃勃的肥市市領導半強迫半請求狀態下開始自己生產的萬燕代工！台灣富士集團能夠緊緊憑借代工一年純利潤數十億美元，萬燕不追求那樣的利潤，隻有富士集團三分之一的利潤就夠了。正好，在朝鮮那邊的工業區，自己一直沒有任何眉目，讓花都欣凱興這種有技術含量的公司跑到朝鮮去建立機械廠，這不是生生地提高朝鮮的工人技術水平麼？而且，雲非敢肯定，要是真的讓欣凱興到朝鮮，執掌政權的金二胖絕對會把自己的工廠當成他們培養技術工人的搖籃。朝鮮的技術工人，那水平……“鐘台長，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希望你能夠給我滿意的答複，否則，咱們法院見！”這段時間，雲非發現自己有點蛋痛。什麼事情，冒失都不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有效的解決。在首都是這樣，在滬市同樣是這樣。“雲總，請留步，我在東方明珠旋轉餐廳訂了位置……”雖然雲非絲毫沒有給他留情麵，不管是為了解決眼前的危機，還是為了雲非手中的那份他自己說價值上億的合同，他覺得，都應該坐在一起吃頓飯。或許，幾杯酒一喝，雲非這新崛起的強勢富豪，會對他們的失誤一笑而過呢！更重要的是，能夠借著一頓飯的機會，跟雲非這樣的富豪拉攏關係，對他來說，隻有好處，絕對沒有絲毫的壞處。感情，是在酒桌上培養出來的！業務，也是在酒桌上談成的。君不見，在中國，很多都幾乎都能夠把天捅破的事情，都能夠在酒桌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麼！“鐘台長，你的飯，還是請你們台裡麵的領導去吃吧。記住，三天，你隻有三天的時間！”雲非轉過頭來，對著鐘易金伸出三根手指冷冷地警告之後，就帶著一臉尷尬的巫道明離開了東方電視台！“廠長，你看咱們是不是到蓉城去一趟？”首都一機的廠長辦公室裡麵，朱峰一臉為難地對著劉成說道。當初在雲非拒絕合作之後，整個工廠的龐大技術部門都開始了對加工中心製造方麵的各種技術難題組織攻關，身為數萬人的工廠的總工程，對於工廠的技術能力，還是非常清楚的。在最近幾年，組織了無數次攻關的首都一機，一直都沒有能夠跨入加工中心製造的技術門檻。“他們真的能夠生產加工中心了？”對於九一重工這樣一家成立不到兩年的小型公司能夠生產加工中心這事情，劉成並不是很相信，哪怕國家科學院機械研究院的大拿孫麟以及司徒賀雲都在九一重工，他也不是多相信。“這難道還有假？”朱峰無語。這可是從他好不容易從孫麟口中套出來的情報。“如果他們沒有這方麵的技術，他們何必跟哈爾重工簽訂長達五年的戰略合作提議？而且哈爾重工給九一重工生產的大鑄件，可沒有一件是用於車床的！”這事情，身為廠長劉成比總工程師朱峰更加清楚。“如果雲非那個年輕人不同意，咱們即使去了蓉城，也不會有絲毫的進展！”身為管理者，對於人的心理把握程度，遠遠超過一心搞技術的總工程師。畢竟，九一重工是私人企業，而且還是雲非那個年輕人獨自的私人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