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目前咱們開發出來的五軸加工中心完全已經達到了上市的條件，分度精度0.05°，重複定位精度0.02，加工精度0.03，跟國外向咱們出口的低端五軸的技術性能也相差不多……”九一研究院的五軸已經搞了這麼多年，投入的資金也不少，孫麟自己都覺得都點過不去了。雲非現在到九一研究院的時間越來越少，任何的研究項目，是否進行投產，都得雲非這個老板點頭拍板，這次雲非已經有差不多半年沒有見到人，一見到，孫麟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見——讓剛剛完成研究的五軸加工中心投入生產然後推向市場。沒想到，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前來觀看進度的雲非給打斷了。“孫老，在一開始咱們不是就已經說好了，從咱們九一研究院走出去的加工中心，必須是精品，而不是這些隻能進行粗加工的一些低精度機床！”對於這種關係到九一重工這塊在國內數控機床行業中含金量越來越重的招牌的事情，雲非絲毫都不會含糊。要麼就不投向市場，投向市場的，就必須是精品！這就是雲非的理念。“你小子說話就是難聽，什麼叫低端機床？咱們國內目前有幾家搞出來了？”對於雲非的話，鄧蘭青就不高興了。怎麼說，九一研究院也是國內第一個搞出五軸聯動的數控加工中心的研究院所，目前就連國內國家科學院以及華清大學首都大學這樣頂級的機械研究院所都還在啃四軸的技術呢！鄧蘭青覺得，這是一件完全可以自豪的事情。“五軸加工中心，主要的功能就是對各種高難度機械零部件的精密加工，這個精度，如何能夠加工出來合格個零件？尤其是這玩意兒最大的用戶就是航空航天，以及模具產業，鄧姐。你覺得這樣的精度，能夠用到航空航天的那些零件的精密加工？”雲非白了鄧蘭青一眼。要是把這種精度的五軸加工中心提供給132廠，黃喬鬆那老貨非得跟他拚了自己的老命不可。航空航天的一般精密的零件的公差都是在0.02左右，九一研究院目前開發出來的五軸加工中心的重複定位精度才兩絲，加工精度也無法保證他們零件加工的精度範圍，這樣的產品，推向市場隻能砸掉自己的招牌。“這個效率至少比普通三軸加工中心的效率高了一倍吧！”鄧蘭青對於這個很是不服氣。“孫老，這個事情不急，咱們要乾，就得一炮而紅。不能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如果我們現在就把我們的五軸聯動推到市場上，到了最後，國外的那些機床廠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出口更高精度的五軸聯動，雖然對咱們國家的國防工業有好處，但是咱們絕對會被訛上不少的錢。這些精度的提升，最多也就一兩年的事情。”雲非看到孫麟還想要勸說他，直接那話把他給堵死了。九一研究院的這些設備，對整個中國數控機床行業有著一個無可比擬的作用——促使國外同類產品大幅度地降價。三軸加工中心的價格因為九一重工的異軍突起，從上百萬一直降低到現在的五六十萬。他們如何能夠不恨九一重工？一旦九一研究院宣布五軸聯動研究成功，國內五軸加工中心降價那肯定是必然，大型的木工機都是上千萬，這中間有多少利潤。誰能夠不知道？國外不是中國。他們向中國放開的市場一般都是最為低端，精度等級最差的五軸聯動，甚至，絕大部分的都是五軸三聯動或者五軸四聯動。五軸五聯動的從去年開始，中國一直在跟日本談判，但是目前依然沒有拿到貨。要是現在把這個推向市場。就成了田忌賽馬，國外的機床廠用低端機床來跟九一重工打價格戰，然後他們把高精度機床投向中國市場，用來賺取低端市場損失的利益。到頭來，九一重工花費巨資砸出來的五軸沒有獲得多大的利潤，國外機床廠卻依然用他們的高精度機床賺取大規模的利潤，吃虧的依然還是九一集團。“現在主要是控製係統的控製精度有點差，機械部分呢，咱們的電主軸技術一直都不是很成熟，這些問題，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解決的……”孫麟很想告訴雲非，一兩年的估計，有點樂觀。“孫老，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兩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五年。咱們耗得起！”雲非斬釘截鐵地說道。孫麟這是擔心自己因為長時間無法見到效益，而對這個失去信心，反正即使賣三軸跟四軸，也足夠九一重工賺取足夠的利益了。中國的企業，這個年代，很少有願意大手筆地投入資金搞研發的，尤其是各個私人老板。就連花都數控這個國內第一的數控係統生產商，現在連一套真正意義上的四軸控製係統都沒有搞出來，反而把研究方向向著市場用戶需求最為龐大的簡易數控係統上麵投入。與數控係統配套的滾軸絲杆、交流伺服電機這些的研究也沒有取得多大的市場進展，因為他們的傳動大部分都是采用步進電機！“關鍵是這個研究經費的問題……”鄧蘭青如何不知道孫麟是怎麼想的！“我難道少過研究院的研究經費？”雲非頓時無語。這不是抹黑自己嗎？“上次蔣總把研究經費降低，後來說是要恢複，然而到了現在這個季度都馬上要過去了，還有數千萬的研究經費沒有到位。如果不是靠著小麥廠跟星夢公司的技術使用費，很多的研究都會陷入停頓……”鄧蘭青可不怕雲非說她挪用經費。反正這些錢她們也沒有亂花。“那兩個公司的錢不是都是入了總公司的賬戶？怎麼就到了研究院裡麵？”雲非現在對錢最為敏感，尤其是挪用的事情。“借用的！現在已經開始預支了下個季度的錢了，如果繼續這樣，到時候咱們的研究經費估計得欠上好幾年的……”鄧蘭青撇著嘴說道。看到雲非皺起了眉頭，頓時眉頭一彎：“要不，咱們把柔性製造係統的研究停一下？全力搞出五軸等項目之後再搞這個？還有機器人的項目都停一停……”“得了吧，激將法對我沒有用。以後這樣的事情最好是少乾。搞研究的，踏踏實實地搞研究就行了，財務上麵不要去動，不然到後麵出了事情都不好交代……”雖然知道鄧蘭青這樣的女漢紙不會像王炳坤那樣挪用研究經費為自己謀私，但是雲非覺得，還是應該敲打敲打這妞。他無法容忍彆人隨便從他的錢袋子裡麵拿錢，即使那個是花在他身上，他也是沒法容忍的。雲非同學的奶酪是絕對不允許彆人動的。誰動了，他就跟誰急！“你要不要到實驗車間去看看？”孫麟感覺到雲非的話有點重，萬一他惹著了鄧蘭青。這丫頭尥蹶子，機械研究所這邊的很多項目都是得趴窩的。“肯定要去看看，這段時間我也不會出去，被禁足了。正好在研究院來混時間……”雲非對著狠狠瞪著他的鄧蘭青眨了眨眼。試驗車間的變化並沒有多大，唯一不同的是，用玻璃隔起來的區域越來越多。這麼多年，九一研究院的機械技術研究的成果都在這個車間裡麵的各個被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區域裡麵了。“給三峽配套的那個車銑複合加工中心的進展怎麼樣了？”雲非在車間裡麵溜達了一圈兒，並沒有看到那個項目的區域，不由有些愕然。這個項目他可是生生地從五漢重機手中給搶了過來。到時候要是完成不了任務，影響三峽大壩的首台機組發電，絕對會被收拾的。“你居然還能夠想起這個項目，不得了……”鄧蘭青撇了撇嘴。白了雲非一眼。雲非這家夥就是這樣，很多時候花費巨大的精力搞到手的項目，轉頭一丟，然後很長時間都不會過問。“我要是想不起。會問這個？”雲非很是無語。這女人現在怎麼就越來越喜歡跟自己抬杠了？難道是……這簡直讓雲非不敢想象。上次鄧蘭青拉著他要跟他XXOO一番，找他借種，搞的雲非那是落荒而逃。今天來之前，怎麼就把這一茬給忘掉了？這可是要命的事情！必須得跟這個女人保持距離，必須要勒緊自己的褲腰帶，要不然，這個後果真的是他無法承受的！“現在已經開始進行裝配調試了，要是等你來親自過問，估計黃花菜都凉了……”鄧蘭青突然發現，對雲非這家夥翻白眼是一件讓人身心愉快的事情。“沒有在咱們的車間？”雲非頓時有點愕然。九一研究院才是這次項目的總包吧！“咱們這車間地盤雖然那時足夠，不過這樣的大家夥，從蓉城運出去可不容易，火車的車廂根本就裝不下，經過我們跟哈爾重工以及北方重工的人討論，就把裝配給放到了哈爾重工，水輪機的轉輪在東北加工，這樣還節省上百萬的運輸費用……”孫麟對著雲非解釋道。要是讓鄧蘭青這樣跟雲非扯淡，一天時間也不會說道正題上。“這樣一來，如果有什麼需要協調地，不是很麻煩？”九一研究院負責控製係統，哈爾重工負責提供重型車床的技術，北方重工負責銑床技術，最後由九一研究院進行總成。“咱們三家都抽掉了精乾的力量到哈爾重工，咱們這邊是由司徒親自負責，另外老曹那邊也專門設計出一套控製係統，再加上有國家機械研究院的一些老家夥們輔助，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難怪沒有見到他！”雲非這才明白。現在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個老板當的有點不儘責。這可是他們集團公司的大事情，但是又是跟大領導賭氣，又是跟二領導拍桌子的才把這個項目給搶到手，從那以後，他居然都沒有過問過這個事情。也是有著蔣建興以及孫麟這些人，要不然估計早就被二領導給召到他辦公室裡麵很是一通好訓了！“咱們這五軸加工中心的刀庫設計了多少把刀？”五軸木工機，雲非都懶得看。那玩意兒並不是主流。要搞就要搞重型五軸！當然。本著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則，九一研究院在木工機的研究進展上跟重型五軸聯動機床都是齊頭並進的。尤其三峽配套的那個車銑複合加工中心研究成功，並且交付使用之後，對他們在這上麵絕對有著非常大的好處的。尤其是重型多軸聯動的數控機床的設計製造上麵，要不然雲非也不會冒著得罪大領導二領導的風險跟他們拍桌子砸板凳地搶掉五漢重機的肥肉。麵對眼前這台工作區域2000×1200的雙主軸五軸立式/臥式兩用的重型數控加工中心的半成品，雲非皺著眉頭問道。這玩意兒，是他執意要求這樣設計的，不管是國內市場還是國際市場上，都沒有這樣的設計。孫麟一開始也是非常反對雲非要這樣乾，但是人家是老板。老板的話，就必須得執行不是？於是乎，就有這樣一個顛覆傳統設計的玩意兒出現。這是雲非自己以前乾技術員的時候聽到那些老師傅在乾一些重型零件的時候議論的而謀生的想法。以前他沒有機會來驗證他的這種想法，但是現在，有了機會，肯定就得讓人搞出來試試。就是他這個想法，就是他眼前這麼個玩意兒，已經耗費了三千多萬的成本！這是把一台臥式加工中心跟一台立式的龍門加工中心給糅合到了一起，看起來肯定就有點怪異。有點彆扭了。而那個龍門式的立式加工中心，也就是上麵的主軸能夠前後移動，而立柱不能左右移動，左右移動主要還是靠著工作台。而兩個主軸係統都是使用同一個鏈條式刀庫。這樣就使得設計難度更大。這一直都搞了兩年多的時間，廢了不少的零部件才有現在這樣的進度。“一百二十把刀，不過你要求的兩個主軸頭能夠同時加工的這個，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實現，加工工程中，很容易就產生乾涉。如果咱們的控製技術沒有突破性的進展，你這個也就比國外那種可進行立式/臥式轉換的加工中心強不到哪裡去，或許還會因為這種設計太累贅而遭到用戶的鄙視……”對於這個，鄧蘭青都覺得雲非這是有點異想天開了。這是顛覆了傳統的設計，但是也因為這種設計，使得整個設備的體積比同類型的大了三分之一。如果能夠成功實現雙主軸同時加工呢，這個設計就能夠稱之為天才的設計，要是不能夠，這完全是畫蛇添足的設計。體積大了三分之一，但是製造成本與製造難度卻高了一倍不止。“鄙視不鄙視，這得等到研究成功推向市場，才會知道，彆這麼早下結論！”孫麟對於自己這個關門弟子不滿地說道。搞研究的最怕的就是還沒有結果的時候就靠著自己的判斷下了結果。“雙主軸沒法同時加工，是因為什麼？加工時候相互乾涉，還是控製信號的延遲？”雲非對於這些玩意兒，還是懂那麼一點點的。這種兩個主軸同時加工兩個不同的麵的設計，主要的難度就是在他提出的這兩個方麵上。乾涉的問題還是容易解決，主要就是兩主軸無法同步進行。上麵那個主軸加工要往一個方向移動，而臥式主軸卻要往另外一個方麵移動，這樣就使得加工過程中控製的難度非常大，搞不好就得出現撞刀現象。“主要還是控製信號延遲以及大量數據處理。目前這台設備上麵用了四百多塊三十二位的工控芯片，這就使得控製信號要跳轉太多次……”孫麟苦笑著說道。老板動動嘴，手下跑斷腿……“塔娜莉婭那變得六十四位芯片還沒有搞出來？”雲非皺著眉頭問道。這個芯片都已經搞了多久的時間了？“出來了，但是目前的性能很是不穩定，即使搞出來了，要是咱們的控製係統跟不上，也是白搭，個老曹好些次說要找你拚命呢……”鄧蘭青笑著對雲非說道。雲非怎麼把曹之江給忽悠來的。她還是很清楚的，結果一來九一研究院，就麵臨得同時開發好幾款的控製係統的問題。這就讓這個老頭子腦袋都大了。雲非能夠搞的，也就是三軸係統抄襲彆人的設計。事實上證明，他自己抄襲好幾種係統而搞出來數控係統，根本就沒有什麼發展潛力，甚至連繼續擴展都不行……花都數控進展緩慢，這麼多年都沒有推出他們自己的高檔數控係統或者基於龍數控係統的設計而改進的四軸甚至五軸聯動控製係統。花數被雲非這個半吊子設計師給坑了！“……”雲非無語。“這個慢慢搞吧，即使搞出來了，估計市場前景也不會太大。這玩意兒太高端了……”雲非自我安慰地說道。“你這個技術高端談不上，但是搞出來之後，那個價格絕對是高端的……”對於雲非這個想法，鄧蘭青反正看著他一次，就笑話他一次。“放心吧，真的搞出來了，絕對會有用戶的，要是實在賣不出去，就往老王的欣凱興裡麵扔幾台。然後再往132廠丟幾台，東汽什麼的，一家讓他們搞一兩台回去，這個成本就出來了……”雲非不以為然地說道。這樣的設計。其實最為主要的用戶就是高精度重型零件的加工生產上麵。雲非在一開始遭到孫麟反對的時候，甚至就沒有想過能否賣得出去的事情，這是他的一個夢想！隻有在設計理念上麵超過國外那些巨頭，才有可能在技術上麵跟他們火拚。“小雲。彆聽小鄧的，前幾天132的老黃帶著一幫子人來咱們這邊看五軸的進度，對於這種類型的重型機床很是感興趣。不過就是嫌咱們這個加工範圍有點小……”孫麟也知道，這些頂級機床，國營單位才是主要的市場用戶。而國營單位，敢購買這樣的設備的，隻會在乎加工精度以及各性能，價格問題，那是很少考慮的。這種加工中心，對於箱體類的零件以及大型模具加工，效率將會是普通機床的一倍以上！而且刀具兩個主軸可以相互調用，對於一些複雜的零件加工，絕對是神器。“哦？哪個廠的領導這樣有眼光？”對於這樣的事情，雲非還真的覺得有點意外。“好像是山城那邊的一家齒輪箱廠，還有一家汽車發動機廠……”雲非點了點頭，這樣的潛在客戶，一定要搞好關係。其他的五軸加工中心弄出來，他也不愁賣，但是這台，可是他雲大老板自己的設計理念，這個要是能夠賣上三五十台，絕對會讓他比其他的五軸加工中心賣上三五百台都還高興。試驗車間的其他好幾種型號的五軸加工中心，基本上就已經定型了，現在需要的就是不斷地提高精度以及進行各種試驗，都是一些技術上的難題，要解決，已經不是他這個半吊子的老板能夠解決得了的事情。從四軸加工中心開始，九一研究院基本上就在開始用錢來砸技術了。研究人員不夠用？那就讓陳潔帶著錢去砸，隻要是真有技術的人，要多少給多少，當然，那得搞出成果來才行！研究經費不夠？讓張翠從我的私人賬號往研究院轉嘛，咱大陸第一富豪，能卻這點錢？技術不夠？這個就沒有辦法了……“對了，雲小子，建地下研究車間的事情你考慮好了沒有？”見到雲非準備往柔性製造的試驗車間去，孫麟叫住了雲非。“你們怎麼考慮的？究竟的利用九院基地的山體內部車間改造，還是就在這地下搞一個車間出來？”雲非愕然，這事情他還真的沒有考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