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那麼多震驚和波瀾起伏，來到季董家後，我們在書房麵對麵地坐下，他看著我道：“最近天域股價下跌的事情你知道嗎？”我笑了笑：“您想讓我和季涼川離婚，對嗎？我沒彆的疑問，隻想問您，萊文或者李氏到底有沒有支撐起天域的實力？有些公司並不是潛力股，反而很可能因為一點點的錯誤就導致萎靡不振，到時候季董難道又要繼續用您的兒子當籌碼，用婚姻來挽救公司嗎？”季董根本沒想到我會說出這些話，麵容僵住，尷尬地看了我一眼，而後站起身來走到窗前：“這個你放心，我自有定奪，我會給涼川鋪好最光明的路，即使他會恨我一輩子。”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時，我反而輕鬆了。我沒有掙紮，因為我知道即使掙紮也是沒有用的，就算我用我們的愛情當籌碼，對著季源康說得驚天地泣鬼神，在他的眼裡也根本算不上什麼。而且以現在星海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和天域抗衡，我們沒有股價籌碼，沒有市場籌碼，所以連賭注都沒有下的必要，即使我不做出退讓，季董也會用彆的手段逼我，李紫冉也絕不會善罷甘休。與其這樣拖下去讓天域受星海的連累，不如早早結束一切來得比較痛快。離開書房前，我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季董多保重。”邁開腳步的時候，他叫住了我，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謝謝你能理解我這個當父親的心。”我隻覺得可笑，轉過頭對他說：“我做出退讓不是因為理解你，是因為我愛著你的兒子。”說完，我轉身離開，而且以後再也不會來。我一個人寂寞地在大街上行走，不敢想，不敢回憶，我怕隻要想到一點點關於季涼川的事情，自己就會掉眼淚。明明我們可以活得不那麼累，卻要承擔太多的東西，畢竟生活裡不是隻有愛情。手機在口袋裡振動了起來，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卻實在不知道她找我還想做什麼。“沈小姐，有時間嗎？”李紫冉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怎麼，還有事？多虧了李氏，把利潤大的項目搶得差不多了，星海才一直沒能找到翻盤的機會。”李紫冉隻是淡淡地一笑：“沒什麼，既然你不願意出來見麵就算了，我隻是希望你能看清眼前的事實。如果你真的愛他，就肯定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讓天域垮下去，所以……”“李紫冉，就算我和季涼川離婚，你還是沒辦法得到他。因為，季源康會讓季涼川娶萊文集團的千金。你費了那麼多的心機，到頭來卻什麼都沒得到，我都替你覺得可悲。”“什麼，你說什麼！”李紫冉終於卸下了偽裝，聲色變得凜冽起來。她大概做夢都沒想到季源康雖然知道李氏的勢力，但是為了能讓他的兒子愛情事業雙豐收，在同等條件下，他選擇了萊文。“彆故弄玄虛了，李氏的實力還有我的心思，季源康不可能不知道！”李紫冉已經撕下文靜的偽裝，徹底亂了陣腳。“如果自我安慰能讓你心裡好受一些，那你就這麼想吧，再見。”我放下電話才覺得自己可悲，明明在這場戰爭裡，輸得體無完膚的那個人是我才對。我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行走在街邊，不禁又想起了美依。最近這段時間，我們很少見麵，她總是不斷地搪塞我的邀請，說自己忙，但是我的心裡早就明白了，她是還沒有從過去的感情裡走出來，所以暫時沒有辦法麵對我。這是她向來的作風，害怕彆人警覺，所以選擇自己躲避起來。我不自覺地向著她家的方向走，路過一家藥店的時候，看見一個女孩手裡拿著一個袋子，正低著頭鬱鬱寡歡地向前走，仔細一看，竟然剛好是美依。她生病了？出於好奇，我一直在後麵跟著她走，而她還在低著頭看自己映在路麵上的影子。一路跟著她回了家，急急忙忙地在後麵跟著她上了樓。她無力地打開房門，竟然連門都忘了關，拎著手裡的袋子就往裡麵走。裡麵忽然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沒有開燈，我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摸黑來到她的臥室。房間裡麵亂成一片，地上全部都是廢紙，而她就坐在地板上，雙手抱膝，將頭深深地埋著。我忍住心痛的感覺，悄悄走過去，借著朦朧的月光看向地板，才發現那些根本就不是廢紙，而是以前季涼川和美依在一起時拍下的照片，微笑的、甜蜜的、幸福的，全部都是他們點點難以割舍的回憶。而旁邊那個她從藥店帶回來的袋子裡，原來是一瓶安眠藥……原來一直假裝很堅強的她，離開季涼川的這些年來都是這樣度過的……我的心被她孤獨的背影撕裂，被地上的照片和那瓶安眠藥撕裂。我在她的背後大聲喊著：“美依，是我對不起你，你打我吧，你罵我吧！這一年來你明明過得那麼痛苦，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呢？為什麼啊？”她明顯嚇了一跳，突然怔住，扭過頭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愣了好久才恢複意識，撐著虛弱的身體瘋狂地將地上的照片攬入懷裡，嘴上還在儘力地扯出笑容：“啊，沈檬，你怎麼來了啊！也不打個招呼，亂闖彆人的家，你真是的，哈哈！”我撲過去摟著她，淚水打在她的肩膀上。她有些不知所措了，胡亂地摸著我的頭發：“哎呀，我剛剛在收拾房間，這些舊照片本來都打算扔了的……彆哭……你沒做錯什麼，錯的是我，聽話，不要自責……如果你們不快樂，我會更加難受，知道嗎？”我哭得渾身顫抖，陣痛令我呼吸困難，隻能用手指緊緊抓住她單薄的肩膀：“美依，我覺得自己好討厭！你和薛凱都可以為了朋友舍棄自己的愛情，我卻不可以！我好自私，我真的好自私！”“彆傻了，不是舍不舍棄的問題，是愛不愛的問題，懂嗎？我和涼川的感情已經成為過去了，他現在愛的是你。”“可是……可是……”“好了，不要再想那麼多了，我真的沒事，聽話。”“美依，我今天留下來陪你好不好？”“哈哈，你不怕你老公擔心啊？”“美依，讓我陪陪你吧……”她不再說話，微笑地看著我，隻是那笑容真的好悲傷……我撥通了季涼川的手機，他的聲音依舊那麼溫和，就像一條絲綢一樣淡淡滑過心間：“喂？”“涼川，我今天在……在紅豆家過夜了，她有事和我說。”他在電話的那邊輕笑一聲：“又去給人家添麻煩啊？”聽著他熟悉的聲音，我忽然覺得心裡很痛：“你早點睡吧，晚安。”“嗯，老婆晚安。”聽著這個甜蜜的稱呼，那股巨大的暖流襲遍我的全身後，竟是一身冰冷。季涼川，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初次相遇的那段時間，你喜歡直呼我的姓名，或者叫我沈小姐、沈檬小姐；之後你開始撩撥我，改口叫我寶貝兒；後來我們結婚了，你喊我季太太；再後來我們相愛了，你終於開始喊我檬檬了；而現在的你輕輕地喊我老婆，那種感覺真的很幸福。我明白，當一個人預感要失去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時，總是會加倍地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