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打包?餘兮兮當即怔愣,眼瞧著那中年老板手腳麻利地打包飯菜,遞給秦崢,終於後知後覺回過味兒——這男人說的請他吃飯,就真的是幫他給頓飯錢而已。還有這樣的人?餘兮兮覺得哭笑不得,轉頭看秦崢,街燈冷黃,他剛健身軀裹在一層黑t底下,不是緊身樣式,卻依稀可見布料底下的緊碩肌群,寬肩高大,站姿挺拔;麵容極英俊,沒有表情,顯得冷峻沉穩。她眼波流轉,發覺這人不苟言笑的樣子,冷歸冷,但,無可否認的好看。琢磨著,餘兮兮摸出張一百的遞過去,老板收錢之後笑盈盈地找零,一張五十的,一張十塊的,還有五個鋼g兒。她掂了掂,當當脆響。秦崢:“謝了。”“不客氣。”餘兮兮應著,側目掃一眼他手上的食品袋,又問:“怎麼忽然想吃這個?”他淡聲道,“老蔣說這家店不錯。”老蔣名為蔣成業,在雲城軍區工作,跟秦崢是軍校同窗。畢業後,兩人服從分配各奔西東,但一直都有聯係。聞言,餘兮兮略點頭,對那個老蔣什麼的不大好奇。又不自然地扯扯唇,難得衝他半開玩笑地說:“這麼便宜的客我還第一次請。”嘀咕:“長這麼壯,看不出來挺好養活的哈。”她嗓音細軟,說話時嬌嬌柔柔,隻是往日麵對他時太拘謹,總顯得生硬。也許夜色能磨平人棱角,又也許黑暗能給人勇氣,她這話說出來,竟帶三分自己都未覺察的撒嬌。秦崢眯了下眼,“你說什麼?”“……”餘兮兮咳嗽一聲,若無其事地摸了下腦門兒,“哦,我說著這家店應該很好吃。”他一哂,不和她計較,“那你不吃?”她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剛剛才吃過。”“那你打算看著我吃?”“嗯?”她心生疑惑,什麼意思?他盯著她,“請人吃飯,東道主不作陪麼。”“……”餘兮兮哽了下。細琢磨,好像又的確是這麼個理兒,既然是答謝,請客吃飯她自然要作陪,隻是吃的飯是打包,陪他上哪兒吃?大晚上的,他家麼?餘兮兮心頭突的一跳。秦崢什麼人物,偵察能力萬裡挑一的特種軍官,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眉一挑,“你緊張什麼?”餘兮兮清了下嗓子,故作鎮定地笑笑,“嗬,我緊張什麼?”他微貼近,嗓音在她頭頂壓低,有點啞:“那隻有你自己知道。”男人的氣息鑽進她鼻腔裡,和古龍水的考究香味不同,濃烈的,硬朗的,乾淨爽利。餘兮兮一慌,頭皮都緊了下,退半步,不妨後邊是台階,整個人竟重心不穩地往後仰。她嚇壞了,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忽然後腰橫過一隻手臂,摟住她,快而穩當,輕鬆將她帶了回去。慣性使然,她往前踉蹌三步,直接撞進秦崢懷裡。餘兮兮耳根發熱,這副胸膛寬闊而堅硬,她頭頂剛到他下巴,鼻子碰上胸肌,頓時疼得眼淚都出來了。秦崢低頭看她,淡淡道:“站得穩麼?”問話的同時,箍她腰的鐵臂卻沒有鬆。“……”餘兮兮有點生氣,不答話,邊揉鼻子邊躲出去。她想她和他一定八字犯衝,每次見麵都像彗星撞地球,沒好事。秦崢好整以暇打量那姑娘片刻,弓下腰,和她到一個平視高度,勾嘴角,“彆緊張,解放軍是好人。”他說這話時,瞳深而黑,看她的目光帶點兒不懷好意,邪痞氣衝天。她掃他一眼,覺得這話從這男人嘴裡說出來,可信度實在大打折扣。好人……嗬嗬。買完東西,兩人離開那家其貌不揚的快餐店,一前一後過馬路。雲城是繁華都市,夜景璀璨,夜生活豐富,晚上九點多正是熱鬨時候。街道上霓虹閃爍,車水馬龍。餘兮兮把零錢塞兜裡,想秦崢應該要開車回軍區宿舍了,心中猶豫再三,還是準備很大度地過去跟他道彆。不料抬起頭,卻見那人略過吉普車筆直向前,不像是要上車的樣子。她詫異,小跑著上前,“你還不回家麼?”秦崢腳下的步伐頓住,側目看她,漆黑的眼中墜入霓虹流光,揚揚眉,“怎麼,想去參觀?”“……”她一卡,差點兒被嘴裡口水給嗆住,臉都漲紅了:“不是。”他暗勾唇,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餘兮兮還是不解,追上去,問話的語氣不大友好了:“你到底準備去哪兒吃飯?”秦崢掀起眼皮,隨意一抬下巴:“就那兒吧。”她皺眉,循著他的目光往前張望,看見夜風中,幾個指示牌立得老高,其中一個上寫著:人民公園,前行800米。“……”她震驚了,“公園?你要去公園裡吃東西?”秦崢往她臉上掃了眼,“不行?”餘兮兮無語,悄然翻個白眼,陰陽怪氣的:“行啊,空氣清新,挺好的嘛。”秦家軍功赫赫,放古代,那就是地地道道的豪門世家。餘兮兮覺得,這男人可真夠奇怪的,堂堂一個陸軍少校,日子怎麼就能這麼糙呢?怪人。人民公園修築於解放前,年生久遠,如今幾經翻修,大部分的民國舊貌已不複存在,隻少數小巷還留存些許平瓦房。從大門進去,廣場空地上有成群結隊的跳舞大媽,老遠就能聽見音響裡放的《最炫民族風》,熱鬨喧嚷。順著人工湖往裡走,整個世界便安靜下來,羊腸小道曲徑通幽,湖邊流燈映入水麵,波光粼粼,燈火煌煌。餘兮兮穿高跟鞋,越走腳脖子越酸,終於,在經過一張長椅時她忍不住了,朝前頭那個高大背影道:“不如,就這兒吧,到處都差不多。”秦崢沒吭聲,腳下步子停住。餘兮兮估摸著他不說話應該是默認了,於是掏出衛生紙,彎下腰,仔仔細細地擦拭座椅和靠背。她身軀俯低,裙子又略修身,因此腰線臀線被勾勒得纖毫畢露。腰肢纖細,小臀渾圓挺翹,白生生的腿窩處盈著兩圈極淡陰影,看上去嬌弱柔軟。秦崢垂眸看著她,須臾,食指摸了下嘴唇。少傾,餘兮兮直起腰,手裡的臟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撲撲手道:“隻有這麼多紙,隻能大概擦一下,但是應該能坐了。”他彎腰坐下。餘兮兮也坐下來,轉頭,見旁邊擺了個自動販售機,正好口乾,於是起身買水。站定一看,商品欄大部分都是已售罄,隻有百威啤酒那一欄還顯示著可購。她抿了抿嘴皮,掏錢買了兩罐啤酒,折身坐回椅子上。回來一看,秦崢不知何時點了根煙,抽煙,唇間一點火星明滅,深邃眉目都隱在白煙後。兩人並肩而坐,中間隔了小二十來厘米,半晌無言。餘兮兮摳開拉罐喝了口酒,冰凍的,涼悠悠的液體順著喉管浸遍四肢。她被凍得縮縮脖子,餘光一掃,這才注意到他把食品袋放在旁邊,動都沒動。她抬手指指,“快吃啊。涼了味道肯定不好。”秦崢點了下煙灰,語氣很淡,“突然沒胃口了。”“……”所以讓她來這兒乾嘛?大晚上欣賞他大爺抽煙?餘兮兮不知能說什麼,隻默默又抿了口啤酒,然後動作稍頓,想了想,把另一罐遞給他,“喝不喝?”秦崢說:“我開了車。”“哦。”她手收回來,小口啄啤酒,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湖麵上。又是一陣靜默。未幾,耳畔響起一道低沉嗓音,靜道:“上次你提的事,我考慮過了。”餘兮兮怔了下,轉眸,看他的眼神很是困惑。她問:“什麼事?”空氣裡不時響起“叮叮”聲,她注意力被吸引,定睛看,發現是秦崢在把玩那個金屬火機。蓋帽兒甩開又扣上,他指腹摩挲著機身浮雕,嘴裡咬著煙,眉目冷峻,看不出喜怒。幾秒後,他手指夾著煙拿到一邊,唇裡吐出煙霧,“分手的事。”她嘴角抽搐,懷疑自己聽錯:“分手?”他眼底幽黑而冷,“對。”餘兮兮放下手裡的啤酒,斟酌片刻,然後儘量耐著性子糾正那個怪異詞彙:“秦先生,你常年在部隊,不食人間煙火,可能對這些太不了解了。”頓了下,續道,“我們兩個從來沒有交往過,所以就算是解除婚約,那也不能算‘分手’。under——stand?”話音落地,周圍再次靜了靜。秦崢指間的煙燃到儘頭,側目,入眼是一張精秀側顏,萬家燈火和街燈在她背後,光線中,翹鼻朱唇,輪廓柔軟,脖子是白皙嬌美的一道弧,往下延展,勾連著鎖骨和更多絕妙風景。風微吹,她散下的卷發輕輕搖曳,偶爾一縷拂過他手背,柔軟的,冰絲一樣涼。他掐了煙頭,直勾勾盯著她,重複:“沒交往過?”餘兮兮神色嚴肅下來,“對。雖然我們有婚約,但我們沒有交往過。”良久,秦崢彎了彎唇,笑,眸中卻不帶笑意,“你覺得怎麼算交往?”遠處鉛雲蔓延過來,烏雲壓頂,漆黑的天穹沉悶而壓抑,像要落雨。這一瞬,餘兮兮竟似從他眼中看見了薄怒和陰沉。沒由來的,她忽然有點怵,清了清嗓子道:“……反正,不是我們倆這樣。”雲層更厚,天幕極矮。秦崢目光深而冷靜,半晌一勾嘴角,“我大晚上過來找你,不為這頓飯。”她指尖驀的抖了下。又聽他極輕緩地道:“猜猜,我是為什麼?”這人看她的眼神,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直白露骨,仿佛他為刀俎她為魚肉。餘兮兮咽了口唾沫,心裡虛了,麵上卻還得裝得輕鬆淡定,隻是身體無意識往後移,“我怎麼知道。”秦崢察覺,微挑眉,“你怕我?”“……沒。”“那你躲什麼?”一來二去,咄咄逼人,餘兮兮火氣也躥上過來了,音量拔高:“誰他媽躲了!”他吊起嘴角,“一個男人大晚上來找一個女人能是為什麼。”嗓音更沉,語氣低緩,卻字字敲在她心尖兒上:“餘小姐,你裝糊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