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0(1 / 1)

次日,淩冽的寒風吹得窗戶咯吱咯吱響, 室內卻溫暖如春。葉青水迷糊地睜開眼睛, 看著近在遲尺的容顏, 仿佛跟做了一場長長的夢似的, 她伸出手正欲摸摸他的臉, 想看看他這麼多年有沒有被地下的白蟻侵蝕。這是那個在山上孤零零了幾十年的男人,等她知道的時候, 他已經變成一抔黃土了。不過葉青水的手剛伸出被窩,就被謝庭玉抓住了。大手溫熱有力, 他還是鮮活的。葉青水徹底地睜開了眼睛,忍不住地會心一笑。“早啊,水兒。”謝庭玉骨節分明的大手落在她的腦袋上, 揉了揉。小妻子這個清晨甜蜜的笑容,真讓人看得舒心。謝庭玉的唇邊漾著明顯的笑容,早已經把昨晚的忐忑不安拋到腦後。這是他們同床以來的第一次相視而醒。他們之間隔著的再也不是冰涼涼的床, 謝庭玉也不用再麵對葉青水的背影。謝庭玉想:水丫果然是愛他的。他們之間的誤會雖然不少, 但是水丫最後還是心疼他。謝庭玉看著葉青水用心疼的目光偷偷瞥一眼自己, 他悶悶地笑,擠了牙膏和她一起對著鏡子刷牙洗漱。鏡子裡清晰地浮現起他們的的身影,男人的高大挺拔、女人的嬌小纖細。謝奶奶在樓下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庭玉、水丫,吃早飯!”謝庭玉在葉青水出門前, 攔了一攔。他握起拳頭輕咳一聲:“水兒今天穿新衣服吧。”“我幫你看過了,好看的、很合身。”葉青水撇過頭看他重新把那條專門由裁縫定製的裙子拿了出來,淡淡的藍白色, 樸素靜雅,衣領繡花。晚上的時候看著不顯眼,早上再看一看,手工精巧細致,確實是一流的裁縫才有的火候。謝庭玉說:“穿上吧。”葉青水為難地看著他,猶豫了半天才勉強穿了起來。謝庭玉站在門外,木門推開,眼裡閃過一抹驚豔。葉青水昂首挺胸地走了出來,挺直的脊梁背清瘦窈窕,棉裙之下露出一截少女纖細白皙的小腿。她把頭發放了下來,及腰齊肩的烏發柔順富有光澤,雙眸清透瑩潤,穿著一身藍白色碎花裙子,身上帶了一抹學生氣,機靈秀氣。加上那一身雪白的皮膚,謝庭玉仿佛以為自己拐了一個小姑娘似的。謝庭玉看了半天,用手握拳掩住嘴邊的笑意:“我就知道這條裙子適合水兒,穿起來很好看。”尤其她眼底的淡漠、壓抑一掃而空,看起來更與平時不同,宛如被擦掉灰塵的珠玉,讓謝庭玉忍不住側目。葉青水和謝庭玉走到了樓下,謝爺爺破天荒地誇讚了一句:“水丫今天真精神。”謝爺爺是個鋸嘴兒葫蘆,能誇葉青水精神已經是極大的讚揚了。謝奶奶熱熱鬨鬨地說:“你們快吃,趁著庭玉她媽在,等會你倆好敬茶。敬完茶拜拜祖祠就可以隨便逛了。”謝奶奶衝著謝庭玉擠眉弄眼。謝庭玉兩口子很快吃完了早點,跪在兩塊蒲葵上,規規矩矩地給父母敬茶。溫芷華封了一個大紅包給葉青水,眼眶不禁泛紅,“庭玉小時候過得苦,水丫要好好對他。我也沒有彆的什麼話說了,希望你們平平安安,早生貴子。”謝軍也喝完了茶,他沒有紅包給,他潤了潤嗓說了一句話:“夫妻之間要互相扶持、理解,家和萬事興才是正理……”在場的人用慈愛的目光看著他們倆,葉青水有些窘迫,她垂下頭作不好意思的表情,長輩們這才放過他們。謝奶奶疑惑地問:“水丫這陣子胃口好像不太好,害喜了?”謝庭玉幾乎不可遏製地失笑,過了一會他解釋道:“她啊,沒有害喜!估計是水土不服,著了涼。”長輩們恐怕不會知道,他們雖然結婚大半年了,但從未合過床,盼著抱孫兒的願望估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被冷落在一旁的徐茂芳也勉強笑了笑,說:“該去祠堂祭祖了。”徐茂芳看著這對小夫妻嘴角瀉出的笑意,隻覺得莫名地礙眼。謝家對待冬梅就像對待一隻貓貓狗狗,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平時處得融洽之際,但一旦沾上嫡親的子孫身上,所有人都要給他讓道。可真是狠心!徐茂芳認為自己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卻連女兒都留不下來。謝庭玨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眼神發深。有他盯著,謝這輩子的家不可能再發生以前那樣的悲劇。他拍了拍謝庭玉的肩膀,“快去吧,爭取上頭柱香。”謝庭玉牽著葉青水的手,跟她一塊去拜祠堂祭祖。拜著的時候,他念念叨叨地道:“多謝老祖宗保佑,媳婦兒到手,今年請老祖宗再保佑我早生貴子。”他的話說完,葉青水噗嗤地一聲就笑了。“離婚的八字還沒一撇,早生貴子離得太遠了。”謝庭玉聽到這話立馬繃起臉,認真地說:“不遠,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拜完祠堂後,謝庭玉把拍結婚照的計劃提上了行程,他打趣地說:“說起來我們還沒有拍過結婚照。”他們不僅沒有結婚照,連結婚證都沒有。謝庭玉回想起來,這個婚事結得確實草率,腦海裡隻有一點關於那天模糊的記憶。他的目光柔和地落在葉青水的身上,她外麵披著厚的大衣,裡麵襯著一條藍白色棉裙,笑語間兩頰染上粉紅,雙眼瀅瀅有光,如若要去拍照,今天穿得再適合不過。“我帶你去個地方。”葉青水知道他想帶她去拍照片,隻不過大年初一怎麼可能照相館,館子老早就停業過年了。說實話葉青水挺想和謝庭玉拍個合照,這麼多年葉青水連一張他的相片都沒有,更不用提合照。留不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照片,想想上輩子遺憾的滋味真是嘗了個夠。這些落下的事情,葉青水想補回來。謝庭玉領著葉青水回了大院,他找來了沈衛民,“去跟你叔借個相機,我們要拍結婚照。”沈衛民對謝庭玉在大年初一這樣突如其來的造訪,有些懵。不過他還是依言取了相機,他把兩個人請到室內,後邊布置上紅底的布,“你們兩個人,靠近一點。”葉青水有些緊張,麵對著黑乎乎的鏡頭,雖然這鏡頭在她看來極有曆史感,像素怕是也很低,估計還有可能是黑白的,她不禁問:“這樣可以嗎?”葉青水有些忐忑,昨晚她哭了很久有沒有把臉哭腫,要是拍到相片裡存一輩子,該多難看。倒是謝庭玉,昨夜休息得很好,氣色紅潤,麵龐是一如既往的清雋英俊。謝庭玉把腦袋微微靠在她那側,咧開嘴笑:“可以,水兒不用擔心、今天很漂亮。”身材高大的男人微微屈腰,握著沉重的相機啪地記錄下了這一刻。膠質的膠卷忠誠地記錄下了這一刻,像梔子花一樣清麗秀氣的女人甜甜地笑著,眉宇染上羞意,宛如待嫁新娘。而謝庭玉也露出了這輩子都沒有的驕傲,挺胸收腹,微揚的嘴角含著濃得化不開的情誼。沈衛民透過鏡頭看著這小兩口親密的姿態,嘴角略微抽了抽。他依稀還記得,前段時間這家夥找他傾訴時的苦悶,沒想到一眨眼水丫也哄好了。沈衛民透過了鏡頭,又給他們多拍了幾張。拍完後謝庭玉把相機順手借走了,他一路拿著相機一路抓拍,葉青水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腳步看他。“你拍再多餓沒有用,等回到了鄉下我還是要和你離婚的。”雖然謝庭玉從葉青水嘴裡聽過很多次離婚,不過現在他對這個詞的理解好像深刻了一些。謝庭玉讓葉青水站在一顆梅樹下,笑眯眯地說:“我不怕。”“水兒你笑一笑。”作者有話要說:*還有四百字,我繼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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