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楊修之死(1 / 1)

平安傳 西風緊 1527 字 2個月前

read_tent_up;劉鶴舉已有所耳聞,軍中廖指揮在帳中議事時說了一些不利於己的言論。他確實是有些擔憂起來。作為武將他就算被打敗過,但依舊無所畏懼,這種無畏當然是指戰陣上真刀真槍的場麵;而真正讓劉鶴舉害怕的是背地裡看不見的yin招暗箭。回想起來,自己平常確實不太講究、心腸也直了點,所以才會得罪那廖指揮。也怪那廖指揮在言語之間自以為是,劉鶴舉當時看不慣,也忘記了自己的職位已經比他低幾級的事實,便出言頂撞,還罵廖指揮是庸才。不料人心隔肚皮,那廖指揮心胸竟如此狹窄,隻不過是口舌利害,就要在背地裡害他。劉鶴舉也明白了職位高的優勢,可以有機會在主將麵前說話;而他劉鶴舉連參加重要軍事會議的資格都沒有,連辯駁的機會也無。就在剛才,有個在軍中任文職的好友提醒他讀讀《三國演義》中楊修之死的一段,於是劉鶴舉找到了這本書,在帳中開始翻找關於那個楊修的章回。他的心情帶著惶恐和不安。恐慌來源於無知,劉鶴舉自認對官場的明爭暗鬥確實了解不多,也不擅長,所以才會沒有自信,感到惶恐。幸好好友推薦的是三國演義、而非三國誌。三國演義稱為通俗演義,自然比三國誌這種文言史書好讀,而且他也隻看楊修的章回。如果讓他一個武人讀史,那確實就有點勉為其難了。劉鶴舉雖然識字,但文才並不高。和大多數武將一樣的水準,僅是識字而已,頂多讀讀兵書;因為兵部舉辦的武舉考試除了考弓馬騎shè,也要考兵書對答的,如果目不識丁也很難當上中級以上武將。至於四一類的東西,劉鶴舉就少有涉獵了。不過他其實很喜歡和文人結交,這點和很多武將不同。除了那個透露口風提醒他危險的文職好友,當初朱勇的幕僚耿懷遠和他也有所結交。劉鶴舉覺得耿懷遠有真材實料、不是那些靠馬屁專營的人能比的,隻可惜死在了苗軍營中;得知噩耗後,劉鶴舉還叫軍士設了香案,拿酒祭奠過交情不久的耿兄。……讀罷楊修之死,劉鶴舉不禁掩卷長長歎息了一聲。他的麵部須發很多,兩腮的胡須硬,很多|毛豎著就像他的脾氣一樣硬;這麼一個濃須大漢挑燈夜讀,手拂書冊、唏噓感歎,場麵實在是違和得慌。劉千總此時的感受是,原來這等閒書中也深藏玄機,悔當初讀書太少啊。對比書中描述的東西,他暗忖自己在成國公麵前也犯了大忌。當初劉鶴舉在成國公麵前進言提醒叛軍火器犀利不可不防,結果朱勇沒聽果然遭此大敗;現今又有人讒言,說他劉某到處說這事兒……那麼在朱勇看來,劉某是在幸災樂禍得意洋洋?娘|的,大戰後就不該在什麼廖指揮這等人麵前提那事,裝傻也掉不了一塊肉!劉鶴舉一麵懊悔,一麵提心吊膽,感覺自己的死期好像不遠了。也許出個諸如“雞肋”之類的東西以擾亂軍心的罪名受死,以泄成國公心頭之憤?這是極有可能的,聽說騎兵千總馮友賢已經被抓。在劉鶴舉的印象裡,馮友賢的人馬雖不到一千,因手下騎兵jing貴,職位卻是指揮使級彆;這個在戰陣勇猛的兄弟,說被抓就被抓了,絕非作戰不力,其中玄機沒人願意多說……劉鶴舉也不太清楚,但感覺其中肯定不簡單。第二天上午,軍中召集千總以上武將議事,劉鶴舉也正好在參與之列。帳中諸將紛紛發言各抒己見,隻有劉鶴舉裝聾作啞,儘量不讓彆人注意到他。從指揮使變成了個千總也認了,他可不想再不明不白又丟了腦袋。原來|經過幾天的休整,中軍已決定出兵再戰。很多將領的意見傾向於等待覃有勝的嶽州兵到達補充兵力,但覃有勝拖拖拉拉,催促的人回來說洞庭湖附近水網交錯,覃有勝缺少水軍、船隻也不夠,所以行軍極其緩慢。朱勇覺得自己損失了兩千多步卒,大部分是逃跑的,jing銳騎兵實力沒有受到太大損失,步軍也能作戰,所以有些迫不及待……主要原因是敵軍竟然隻有一千人,朱勇無論如何也放不下這口氣。除了等待覃有勝的兵馬,其它的建議就肯定不行了,比如說有人建議從長沙調集更多的軍隊。因為朱勇在之前得到的兵權隻限於洞庭西側各府各衛所的兵力,他沒有權限調動長沙的軍隊;如果要更多的人,就隻能上書皇帝重新授權,那就意味著高都之戰要告一段落,而這一段的結果是官軍戰敗。朱勇要在朝中承認自己調動數府之兵力,卻敗在一千亂賊手裡?這絕不可能!皇上一向還是很器重他朱勇的,當年他的父親朱能一員虎將,在“靖難之役”中奮不顧身,率騎兵突入十倍於己的步兵陣營意圖救出被困的永樂大帝,結果戰死沙場,朱棣家永遠也不應該忘記這份功勞和忠義。而他朱勇也沒有讓皇帝失望,雖然朱勇曾率宣大(宣府大同)的jing兵與蒙古騎兵作戰不很順利,但明廷放棄朵顏三衛、在北部防線轉攻為守乃國策,不是他朱勇一個人的責任;在交趾與越軍作戰,朱勇也幾次都沒有徹底戰勝“平定王”黎利的部隊,甚至吃過虧,但明軍常年深陷越戰泥潭,滿朝都想撤軍也是國策!為什麼永樂時能夠開疆辟土、四麵征討,長期是兩線幾十萬大軍同時處於戰爭狀態,一到洪熙宣德就開始龜縮防線了?也許這是曆史的大流、人心思安的旋律,而非某一人的原因。總之朱勇在朝裡不僅僅是勳貴一族,他憑能耐也有地位。他不能承認自己是庸才,更不能承認是失敗者!“不成功則成仁!”朱勇怒目四顧,“吾等應報必死之決心,以命抵命,將朝廷之逆賊徹底消滅於高都縣!從今ri起,凡臨陣退縮逃跑者,立斬不赦,本帥絕不講情麵!”朱勇正襟危坐:“觀賊軍之火器陣,除了用火炮轟陣,我軍沒有重炮,用騎兵也可破陣;時機便在賊軍陣營運動之時。故本帥與諸同僚商議,決定次ri采用以下作戰方略:以騎兵陳列在正麵等待時機;再以步軍從北、東兩麵攻打城池,賊軍人少,大部分在西城布陣,城池必疏於防禦,我以步軍人眾圍攻城池,勢必給予賊軍極大威脅。若西城賊軍主力有所異動,意圖從城外夾擊我攻城之兵,此時騎兵便出動擊破之;若賊軍忌憚我騎兵破陣,在西城按兵不動,其守城之稀少兵力必不能守,我軍便可趁勢攻占高都城,賊軍主力在城外成為孤軍,兩麵受敵,更有城牆上居高臨下的威脅,必然大敗。”“背城結陣之兵,當城池受到攻擊時,極可能放棄野戰進城參與城防。”有人說道。朱勇道:“若是賊軍入城固守孤城,便成了籠中困獸。我軍儘可在城外修築兵營,既然已經掌握了主動,大可圍而不擊,等待嶽州兵到來。”正如朱勇所說,本來這個時代攻城戰就不好打,沒攻下城池並不代表戰敗。如果逼得敵軍死守,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定好了作戰計劃,朱勇便開始當場點將,分派各部任務。他先分配了騎兵的武將,因為原來的馮指揮已經被解除了兵權抓起來了;然後是各部步軍的方位和任務。這時朱勇竟然叫到了劉鶴舉,命令他擔任進攻北城的前鋒部隊,既定的目標是如果北城守軍沒有得到增援,必須儘快拿下北門。一個被人罵過敗軍之將的人,被委任以攻城前鋒,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在很多時候,前鋒雖然危險,但很重要,被委以重任本來是一件好事。但劉鶴舉此時覺得並不是什麼好事,也許稍有差池,就會被朱勇逮住借口正大光明地殺掉。劉鶴舉下來一想,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朱勇就是想置自己於死地。但又有什麼辦法呢?不能違抗軍令,隻能硬著頭皮走一步算一步了。……張寧軍中並沒有因一次勝利就彈冠相慶,各文武官員將領心裡的石頭仍未放下,因為大家心裡都清楚,雖然打贏了一戰但並未殲滅官軍的主力。特彆是那股騎兵的實力猶存,是很大的一個威脅。官軍馬隊總共有近千騎,那天在沅水河纏戰隻損失了少量人馬,也給韋斌手下的將士造成了傷亡。但韋斌以下的朱雀軍將士已經表現得很不錯了,同樣數量的步軍和騎兵交戰,本來就處於劣勢,韋斌在陣營被分割的情況下沒有潰敗甚至被殲滅,就算沒贏也應該得到褒揚。養一個騎兵的錢糧幾乎能養活一小旗的步兵,官府耗費了昂貴資源養起來的騎兵部隊,其戰鬥力和投入成正比,比那些農奴一般的軍士是不太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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