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穆雲歌麵對著豐盛的飯菜,卻無心下咽。那隻白色的小貓又從牆角溜了進來。晶亮亮的眼睛盯著穆雲歌,舔著嘴角。穆雲歌看著它可愛的樣子,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她自己也未曾意識到,自己有多久沒有心無芥蒂的笑過了。穆雲歌把桌上沒吃完的飯食放在地上,笑道“過來吃吧。你這隻耍賴的小貓。”許是她笑得模樣太美,那貓咪呆了一呆。然後夾起毛茸茸的尾巴,嘚嘚嘚嘚的跑過去。舔了舔,抬頭望著慕雲歌,又“喵”了一聲。仿佛在說“我要更好吃的”。慕雲歌看著滑稽的貓咪,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就要去抱它。就在這時,院外一個大嗓門傳了進來:“哎呦,我的親侄女,好久不見,你最近過得可好啊。”緊接著一個穿著黑色錦袍的身影就大跨步的走進來。正好迎上往外走的小翠,之間那人一把抓住小翠的手腕。“侄女呀,好久不見!舅舅看你來了,最近過的可好?”說著嗓音愔愔,竟似要哭出來。這時慕雲歌心下思忖:原來竟是小翠的舅舅。小翠隻得扯了嘴角笑道“尉遲公,小姐在屋裡呢。”本來低了頭要扯著袖子抹眼淚的公孫尉遲立刻打住,放開那隻還在抓著小翠的手,訕訕然看了小翠一眼,“不早說?”緊接著又一聲呼號傳來。“侄女誒,我親親的侄女呀,好久不見,你過得可好啊。”說著就朝穆雲歌大步走來。穆雲歌隻被那一聲很有磁性的“侄女”叫的毛骨悚然,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眼下這個公孫尉遲,必然是顧連璧安排的一步棋。進了屋裡,兩人一看,竟然就是在考場上見過麵的官員。穆雲歌正不知如何自處。公孫尉遲天生就有演戲的天賦。一把抓過她的手腕來。“侄女啊,好久不見,你爹娘可好。”穆雲歌笑笑。“舅舅多忘事,爹娘早逝了。隻有哥哥從小相伴。”公孫尉遲乾咳了兩聲“咳咳,有道是長兄如父,其實我剛才問的,就是你的兄長。他可好啊?”穆雲歌又笑笑。“應該好吧,被王爺抓走以後就沒見過他了。”公孫尉遲登時噎在那裡,旁邊的小白貓“喵”得叫了一聲,眯起眼睛,打破了僵局。兩人有一句沒一句,最後沒什麼可聊的,隻好聊那隻小白貓:一會兒說貓長得白白胖胖的,一刻鐘不到就又說這貓兒有點瘦,是不是挑食餓著了,居然也聊到太陽西沉,這一日算是敷衍過去了。公孫尉遲臨走時囑咐穆雲歌,過些日子就是選秀之日,讓穆雲歌好好準備。這個憑空冒出的舅舅走後,慕雲歌陷入了沉思:他們如此大費周章把她送進宮,怕是要她去做什麼事。這事情說小了也涉及宮廷,說大了可能涉及朝廷,想了想,穆雲歌的眉頭不禁越皺越深……夜幕來臨,穆雲歌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漆黑一片,仿佛那看不見的深淵。都說豪門深似海,何況宮門?回想曾憧憬過的愛情,仿佛刹那間成了泡影。慕雲歌莫名感到一陣心酸。她輕輕摩挲著送來給自己織造錦衣的綢緞,顏色雖好,隻是卻留給何人看……淚輕輕滑落,無聲地滴落在綢緞。夜色漸深,月亮露出了它皎潔。看不出是嘲笑她的多情還是憐憫她的哀傷。若隱若現,廂房傳來了斷斷續續的琴聲。琴聲敘敘,如泣如訴。穆雲歌素不諳音律,不知彈的是哪一曲,卻也聽出了當中的幽怨與離愁。眼前豁然展開一副情景,冷月孤懸,寒雁南飛,一個女子在深夜中對月彈奏,故鄉遙遠不知所在,而前路茫茫。她仿佛背井離鄉,心中懷有對未來的忐忑、迷茫……此情此景,默合著她的心境,心緒愈加悲涼。然而!琴聲“嗆”的一轉,有一種迤邐婉轉燕雀掙脫落網的景象。眼前的女子似乎最終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之前的疑慮轉為明朗,女子環抱琵琶,凝眸而笑,有一種彆樣的大氣與柔美。而穆雲歌的心結仿佛也在這明麗的樂曲聲中,得到舒展。穆雲歌大為好奇,這彈琴之人,竟能將這情感表達的如此出神入化,直抵人心!不知道是哪位高士?嫣紅正背對著她,趴在桌子上熟睡。她小心的推開門,躡手躡腳的走出。推開門扉走出去,卻看見院落之中,一個白衣勝雪之人正在石台上端坐,手中正彈奏著一柄瑤琴。而此時,曲調接近尾聲,如同淅瀝的流水,漸漸停止了。白衣人將手指拂在琴弦之上,月空下琴音已了,餘音繞梁。穆雲歌有些驚奇,稱呼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