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下一個對手是……”慶仁打開紙條，隨即愣住了。
“史萊克學院。”說完，他將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大家都沒什麼大的反應，隻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這些天不是輪空就是碾壓，根本毫無懸念。這樣打下去，肯定會遇到史萊克學院，但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早。
“要不棄權？”小呂打了個哈哈，她每次都會提醒大家還有“棄權”這個選項。
眼見隊友們看向自己，比比東抬起手來，若有所思。目前看來，認輸似乎也不是不行。蒼暉學院與第三名之間還有些距離，就算輸一次也不會影響排名。
如果這時候和史萊克學院強強對決，則很容易暴露一些底牌給對方。比比東心裡清楚，玉小剛正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她太熟悉大師了，就算現在蒼暉學院贏得晉級賽，“新史萊克七怪”也一定會在對方的指導下研究反製策略。這樣的話，總決賽可就懸了。
“讓我再想想。”比比東站起身來，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水瀾兒有些擔憂。
“玉軒姐怎麼了？感覺她心情不是很好？”
“誰知道呢？讓她自己靜靜吧。”王雁聳聳肩。
走出西爾維斯大鬥魂場，陣陣狂風吹來，掀起風衣那長長的裙擺。比比東立起領子，扣上排扣，帶上墨鏡與瓜皮帽，走在外圍的石板大道上。
“何玉軒”現在名聲遠揚，這個節骨眼上她可不希望被認出來。由於地理偏北靠山，西爾維斯的氣溫始終較低，而且常年不見晴天，空中總是飄著濃厚的雲霧，給人一種陰寒感。
寒風迎麵而來，吹在比比東的臉上，令她清醒了不少。仔細想想，這搞不好是玉小剛下的套，以他的身份，恐怕可以直接安排這麼一場比賽，反正沒人知道鬥魂場的選拔內幕……
至於目的，太顯而易見了，明擺著衝自己來的。想到這兒，比比東笑了笑，乾脆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得了？
不過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年頭，反正大師早晚會知道的，還不如大事已成之後再說，不然後患無窮。
這可是有前車之鑒的，本來自己舒舒服服地當著教皇，結果半路上殺出來個唐三，還是玉小剛培養的……
雖然一切都指向“棄權”這條路，但比比東心中始終不太樂意。毫無疑問，主動投降也是變相的妥協，等於承認了技不如人，這不符合她的預想目標——顛覆史萊克學院的位置。
香濃的烘焙味傳入鼻腔，比比東抬頭望去，側麵是一家麵包店，淡黃的暖光從中射出，配上擺在櫃台中那油光發亮的現烤麵包，令人莫名地產生食欲。
“好久沒吃麵包了。”她一邊想著，一邊打開店門。
“歡迎光臨。”清脆的女聲隨即從櫃台處傳來。
當比比東走到甜甜圈前時，腦海中傳出了聲音。
“我要吃那個。”
歎了口氣，她用木夾子將麵包放入籃中。在櫥櫃邊逛了一圈，手中便多了滿滿一筐麵包，雖然一時半會兒吃不完，但比比東和小紫都不願放棄任何一種……
“您好，一共是三十銅魂幣。”收銀員是個十多歲的年輕姑娘，綠色的頭巾與圍裙令她看起來有些田園氣息，不過依舊遮擋不住那可愛俏麗的氣質。
比比東掏著錢包，低下頭去，正好露出了墨鏡後方的眼睛與鼻梁，姑娘瞬間瞪大雙眼。
“您是？！”她驚叫道。
“噓！”比比東趕忙舉手示意道，隨後望了望四周，坐在靠窗桌旁的顧客似乎並沒有聽到。
眼見無人驚擾，她長舒口氣，笑著點頭。
“是我是我……”
姑娘緊握著比比東的手，兩眼放光。
“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額……行。”比比東不停地轉頭張望，她可不想把動靜鬨大。
麵包被依次放入紙袋中。
“你們的下場比賽是和史萊克學院吧？”
比比東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點頭。
“嗯……”
“加油！我們都相信蒼暉學院能贏！”姑娘笑著將袋子遞了過來。
比比東避開對方那熱情的眼神，低下頭。
“是嗎……”
雙方揮手告彆後，她走出麵包店。街邊還有許多菜館，售賣的土特產看起來都十分不錯。比比東駐足癡望，隨後捏了捏自己的小腹，她搖搖頭，再次堅定地向前走去。
“老師！！”呼喊聲從後方傳來，由遠及近。黑色的四輪車在馬路邊停了下來，胡列娜坐在前方，正向她招手。
打開車門，比比東坐了進去。內部的環境比馬車狹窄很多，前排剛剛好可以容納兩人。最近她在街上看到許多這樣的交通工具，也知道了這叫“汽車”。
隨著一聲悶響，汽車緩緩啟動，向前開去。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比比東轉頭問道。
胡列娜笑了笑。
“聽他們說您出去溜達了，於是就來碰碰運氣，結果還真遇到了。”
“這是工廠造的嗎？”比比東上下打量著內部環境，前麵的桌麵處有著精細的儀表盤和操縱杆。
“汽車這方麵天鬥還不太行，這輛是我十年前從星羅買來的，估計他們現在可以造出更好的。”胡列娜輕微地轉動方向盤，汽車隨即向一側移去。
“貴嗎？”比比東摸了摸車門，感覺上和馬車一樣，都是金屬做的。
胡列娜搖搖頭，苦笑道：“主要是油貴，那是汽車的動力來源，可全大陸也沒多少油吧……”
“老師還是第一次做汽車吧？怎麼樣，讓我帶您逛逛？”說完，她看向對方，眼神期待。
比比東歎了口氣。
“那就帶我隨處看看吧。”
汽車一路向東行駛，終於在城牆外停了下來，兩人走下車廂，望著遠處的連綿群山。
“昊天宗就在那上麵。”胡列娜指向雲霧中的一座高山，上麵似乎有些建築，但由於距離太遠，還時不時有白霧飄過，比比東看不清楚。她眯起眼睛，是有一個小村落在山頂附近。
“一般人能去嗎？”比比東問道。
胡列娜搖搖頭。
“所謂高山流水出刁民，昊天宗裡頭沒幾個正常人。張口家族排行，閉口世仇懲處。我上次過去，想取材寫本書，結果差點和他們打起來。”
“是嗎？”比比東笑了笑，她現在倒不太在乎這些恩怨情仇了。難得來世為人，何必胡攪蠻纏呢？
“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胡列娜看了看已經有些發暗的天空。
汽車緩慢地在馬路上前行著，比比東望著兩側的景象，沉默不語，旁邊的胡列娜瞥了她一眼。
“老師，我覺得還是不要棄權。”
“為什麼？”比比東靠在窗外，側過頭去，胡列娜無法看見她的表情。
“您在害怕他，本質上，他也一樣。您擔心他知道你的身份，而他對你有所內疚。儘管兩人共同走的路早已過去，可你們依舊被那短暫的時光所束縛。”
胡列娜停頓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
“人生並不漫長，沒有時間患得患失，更不能走一步回一頭。那些沉迷於過去的人，隻會被未來與機會拋棄。所以，請您遵從自己的本心，去參加大賽吧。”
“本心嗎……”比比東低下頭去，玩弄著自己的指尖。
她看向胡列娜，嘴角微微上揚。
“看來，時間也並非未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嘿嘿，我隻是喜歡當老師的傻丫頭啦。”胡列娜俏皮地笑了笑，她用手摁住操縱杆，兩道燈光隨即從車頭發出，照亮了前程。
“到了，我去給汽車加點油再回來。”胡列娜將汽車停在大鬥魂場的外圍，比比東打開車門，寒風隨即吹來，她用手摁住帽子，挺起胸膛，徑直向室內走去。
“啊，玉軒姐你回來了？”水瀾兒轉過頭來，大家正圍成一圈，《三國》的卡牌擺在中央。眼見來者，他們紛紛站起身。
比比東關上門，將外套掛在倒鉤上，她掃視一圈眾人，目光灼灼。
“我們上。”
看到那堅定的神色，大夥的眼神頓時為之一亮。
關恁掰了掰指關節，發出陣陣響聲。
“正合我意。”
“嗯，和七怪好好打一場。”王雁走上前來，拍拍她的肩膀。
小蘿收好卡牌，站起身來。
“我同意，即便輸了，也可以大致摸清楚對方的水平。”
“沒錯，現在還輸得起，到總決賽就沒機會了。”水瀾兒雙手抱臂，看著比比東。
眼見無人反對，比比東來到白板前，盯著人物資料，陷入了沉默。其餘幾人也安靜地看著，大家心裡都明白，在她思考的時候，說什麼都是廢話，往往“何玉軒”早就已經想過了。
比比東突然轉過頭來。
“史萊克學院最近都是一穿多戰術嗎？”
王雁點點頭，將史萊克學院的比賽記錄表遞了過來。
“嗯，他們好像特彆喜歡追求極限，也可能是為了營造視覺與宣傳效果。”
……
“爸，你真的要上啊……”空曠的休息室中，玉婷婷坐在板凳上，晃動雙腿。大師正站在遠處，直愣愣地盯著白板，仿佛靈魂出竅。
玉小剛麵不改色，揮了揮手。
“你有信心贏過蒼暉學院嗎？他們今年非同小可，再說了，我看你根本唬不住這群富家子弟。”
“額……”玉婷婷啞口無言，隻能尷尬地撓撓頭。
大師轉過頭來，一臉嚴肅。
“聽好了，今年要是輸了，將會對學院的聲譽造成極大的損失，校董會、貴族與魂鬥界都高度重視這次大賽。”
“那你是要……”玉婷婷一臉困惑地看著對方。
“你依舊是他們的導師，我不會出場。”大師將雙手背在身後，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