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時候,京中京中下了一場雨,整個京城都沉浸在歡呼聲中,不過這場雨不大,而且持續的時間也短,於乾涸了這麼久的田地來說,真是杯水車薪,遠遠解決不了田地乾涸的現狀。舒榒駑襻但這卻並不影響京中百姓們的雀躍,這一場雨解決不了問題,但卻實實在在的給他們的生活帶去了希望了。但與京城百姓的歡呼雀躍不同,清婉心裡總是像壓著一塊大石一般,惴惴難安著。直到七月中旬,清婉終於又收到了楚銘宣寫回來的家信。清婉,見字如晤。你收到信的時候,應該是七月中了吧。再過一個月便是你的生辰了,我卻沒有什麼好送與你的。若是寄一把北疆的黃土,你該說我矯情;若跟你說,我的財產都是你的,你隨意花,你又該說我暴發戶。算起來,這還是你嫁與我的第一個生辰,我卻沒辦法給你過了。不知道你會怎麼給自己慶賀生辰,記得回信時,一定要細細說與我聽。前些日子,我們遭到了細作的偷襲,我的腿被壓在馬腹下,斷了。軍醫說,讓我三個月都不要有大動作,就好好養著,不然,這腿可就要廢了。我一人待在營帳中,聽著外麵士兵們操練的聲音,心裡癢癢的,卻又動不得,很可憐吧。我得好好養著,若不然,等我回京時,你一見到我瘸著腿的模樣,該嫌棄了。這次就說這麼多吧,軍醫又該來嘮叨了。對了,聽說京裡在傳我有不舉之症,待我回京時,你可得給我好好檢查檢查,萬要替我證明清白。但是,一經驗貨,概不退貨的。清婉看完信,心底的陰鬱還是沒有散去,反而有一種愈演愈烈的感覺。這封信的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悲傷,雖然,他極力的想要將與其放的和緩些,看起來與其他的信沒什麼兩樣,可清婉還是感覺的到。細作偷襲,想來應該是這次偷襲損失巨大吧。清婉沒打算安慰他什麼,戰爭本該如此,既然從戎,就該習慣生死。隻是不安慰,不代表不擔心,對於自己的心態,清婉已經隱隱的有些了解到,楚銘宣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似乎已經漸漸脫離了夥伴的位置,但具體是什麼,她卻不想去想。輾轉反側了一整夜,清婉也沒有睡著,這樣的後果便是,第二天起身頭重腳輕的竟是生病了。春分請了大夫過來,大夫把了脈,說是她思慮過重,昨晚又著了涼,這才病了。然後坐在一邊開了方子,夏至領著兩個小丫頭跟著大夫去抓了藥,春分和秋月則在一邊伺候著。“夫人,您也太不會保重自個兒身體了,這種天兒竟然也能著了涼,您昨晚是貪涼了吧?”秋月一邊給清婉擰著帕子,一邊擔心的說道。清婉咧嘴笑道:“秋月你可真是個管家婆。”春分從廚房端了粥過來,放在桌子上,道:“現在秋月的任務就是一直不停的嘮叨您,得讓您記住了不可貪涼,否則遭罪的還不是自個兒嗎?”兩人都很默契的沒有問清婉思慮什麼,竟是思慮過重了。很快夏至便將藥抓了回來,吩咐人去廚房熬了。清婉睜開眼道:“夏至,你去廚房看著火,不要讓王妃的人接近廚房。”夏至眼底有著不解,詢問的意味很是明顯。清婉搖搖頭:“你什麼也彆問,總之我的藥,彆讓王妃的人靠近就是了。”夏至神色嚴肅的轉身去了小廚房。說起來,清婉也是在大宅院裡生活了這麼久了,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王氏一心想讓自己的兒子繼承王府,那麼楚銘宣不在,自己難保不會成為她的暗害的對象。前幾日,清婉讓安康去查了下差點就要嫁進王府的王氏的侄女王欣柔,那個拜堂當天便暴斃的女子。查到之後才發現,那個女子小時跌落池子,身子落了病根,與子嗣艱難,加之她嫁進來之前,還見過王氏,不難看出王氏當時的打算——她就是想給楚銘宣娶一個不會生育的女子!藥熬好了,夏至和春分過來服侍她起身,清婉喝了一口,小臉便皺了起來,聲音委委屈屈的道:“苦……”春分溫聲道:“夫人,都道是良藥苦口,藥雖苦,可卻是一時的。可您若是因為苦不喝藥,病好不了,可得難受一陣子了。”清婉笑著看向春分道:“春分,我怎麼沒看出來,你竟然有當女夫子的天分?這說教的本事,可真真是見長呢。”秋月這時已經拿了蜜餞過來,聽了這話道:“夫人,您可彆故意岔開話題,這藥無論如何還是得喝的。”清婉憋屈著臉道:“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憋屈的主子,是不是?”“夫人,您可彆扮可憐了,咱們在您的教育下可都是有原則的,不會因為這個心軟的。”秋月對清婉可憐兮兮的表情視而不見,聲音堅定的說道。清婉臉色苦苦的很是憋屈的道:“那我不要勺子了,你把碗端過來吧。”秋月將勺子拿走了,把一整碗黑漆漆的藥汁端到了清婉麵前,盯著清婉,仿佛在說,夫人您喝了吧,我們都相信您,可以的。清婉接過藥,臉上帶著慷慨赴死的大義凜然,眼一閉,左手將鼻子一捏,便咕嘟嘟幾口灌了下去。喝完之後,她亟不可待的道:“秋月,蜜餞。”秋月趕緊將手裡的蜜餞遞了過去,道:“夫人可真厲害。”清婉撇撇嘴,心裡已經無力吐槽,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還真當她聽不出來啊?但生了病的人,都是需要關心的孩子,雖然知道這是哄小孩的話,但對於此刻的清婉而言,還是很受用的。春分拿帕子幫清婉擦了擦嘴角,然後服侍她躺下,道:“夫人,您睡會兒,我們都去外麵給您守著。”清婉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藥裡添加了什麼安眠的成分,清婉沒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睡夢中,清婉身體飄搖著,看著一排排高樓大廈,一條條柏油馬路,一架架轟鳴飛機,那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充斥著她的心底。恍惚間,她似乎來到了前世那個她住了二十幾年的屋子裡頭。鏡頭調轉間,她看到了爸爸媽媽,兩人仿佛都已經蒼老了許多,最是愛美的媽媽頭上已經有些些許白發,而爸爸眼角的皺紋也多了幾許。屋子裡,她還看到了奶奶,那個一直住在鄉下,待她卻是如珠如寶的奶奶。媽媽不喜歡跟奶奶住在一起,可如今怎麼倒是妥協了?“媽。婉婉已經去了五年了,說不定啊,她都已經投胎做了千金小姐了呢。”媽媽親昵的與奶奶坐在一起說道。奶奶的笑容還是那般慈祥:“是啊,咱們婉婉長的好,性子也好,老天爺都是不舍得她吃苦的。”“嘔……”忽然,清婉看到媽媽乾嘔起來,看到她捂著嘴衝向了衛生間,緊接著奶奶便也緊張的跟了過去。清婉立在客廳當中,清晰的聽著衛生間裡的乾嘔聲。“以前懷婉婉的時候也沒見這樣,這一次說不得是個男孩,看把你鬨騰的。”媽媽出來時,臉色有些發白,但雙手卻是撫著肚子,臉上笑得一臉慈愛。“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會跟他說,他有一個姐姐,叫清婉,是個很好很聽話很懂事,長的也很漂亮的女孩子,我們一家人,一起紀念她。”奶奶坐在一邊,聽著眼眶便有些濕潤起來。清婉心裡一時不知是什麼滋味,媽媽又有了小寶寶了,她是開心的,可心裡又有些酸酸的,媽媽有了小寶寶,就該把她給忘了吧?到最後,再也沒有人記得她……她想張開嘴問,問問爸爸媽媽還有奶奶,會不會將她給忘了,可張了張嘴,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以後啊,你就叫憶婉好不好?小憶婉。”媽媽笑著撫著肚子,輕輕的問道。憶婉,憶婉,憶婉……清婉忽然間就感覺心裡莫名的輕鬆了,她想笑,往後自己這個弟弟或者妹妹,就要頂著憶婉這個名字了,憶婉,一碗?一晚!不知道,以後小家夥知道這麼有喜感的名字出自她這個無良的姐姐,自己會不會常常被她/他問候?清婉猛然間醒來了,她惶惶然的念出了一個名字——憶婉。接著釋然一笑,那個如夢一般的前世,她是真的回不去了!她也越來越適應這邊的生活,越來越像一位古代女子,牽掛已無,自此,就做個純粹的大楚王朝綠柳村的顧氏清婉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夫人。”清婉心裡釋然過後的輕鬆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被一陣驚慌失措的聲音給打斷了。春分和秋月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眼圈紅了一圈,顯見的是哭過的,兩人一進來便跪下道:“求求夫人,您救救夏至吧。”清婉皺眉問道:“夏至怎麼了?”春分焦急的道:“剛剛,剛剛咱們小院裡闖進來一大批帶著刀的侍衛,他們闖進來之後,直接帶著夏至就走了,夫人,那些人看著很凶啊,夫人,我們該,該怎麼辦?夏至會不會有事?”清婉自床上坐了起來,麵色嚴肅的道:“你們站起來,把事情的經過說清楚。”兩人站了起來,但顯然還是驚魂未定,都不知怎麼開口,一開口便是讓清婉去救救夏至。正在清婉頭疼之際,寢房外麵響起了安康和輕疏狂的聲音。“夫人。”清婉點點頭,她現在還躺在床上,不過所幸年紀還小,更何況此時也不顧得這些了。當即便道:“你們二人進來回話。”安康和輕疏狂進來後,清婉已經自床上起身,坐在了一旁的梳妝台前。“事情你麼都知曉了?”安康和輕疏狂相視一眼,隨即道:“知道。”“經過。”最後還是安康道:“來的是宮裡的侍衛,帶走了夏至,據說是跟後宮有關。”清婉麵色當即一變:“後宮?”上揚的語調帶著尖銳的語氣,顯然是震驚與害怕的。清婉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怎麼夏至就跟後宮的那些女人有了聯係?後宮爭寵鬥爭的戲碼,怎麼就牽扯上了夏至了?最後,清婉問道:“能查得出具體是因為什麼嗎?”安康沒有說話,沉默許久的輕疏狂忽然道:“屬下去試試吧。”清婉擺擺手,讓兩人出去了。而同一時刻,王氏也同樣收到了消息,她也是如何都想不通,那樣一個小丫鬟怎麼就跟後宮牽扯上了?但事情畢竟發生在恪親王府,若是處理不當,當真是會拖累整個王府的。最後,她還是讓身邊的丫鬟去了清婉院子裡傳話,無事不得外出!然後自己拿了牌子準備進宮,去打探打探消息。隻是,她遞了牌子,卻被退了回來,不準進宮。第二天一早,宮裡來了聖旨,宣清婉進宮麵聖。清婉平靜的接了聖旨,換了衣裳,帶著春分和夏至,隨著來宣旨的太監一道進了皇宮。這是清婉第二次進宮了,隻是心情卻是截然相反的。上次,她是來參加宴會的,說白了,就是來吃飯順便看戲的。可是這一次,卻完全沒了那時的心情,她由局外人變成了戲中人。那個夢之後,她便知道,前世種種,皆以放下,今生才是她要把握的。進了宮,她絲毫沒有欣賞皇宮恢弘氣勢的心情,隻跟著領路的宮女心情忐忑,步履匆匆。繞過幾個回廊,經過幾座宮殿,最終停在了慈寧宮的門口。“夫人,請。”清婉點頭對著宮女笑笑,提腳走了進去。一進慈寧宮,清婉才猛然發現,這裡麵竟然有如此多的人,皇上、皇後、太後三巨頭皆在,接著還有貴妃、梅妃、太醫以及夏至!夏至看到清婉到了,麵露驚喜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眼眸又暗了下去,爹爹若果真做出那樣的事,夫人又怎可能救得了她?“臣婦顧氏清婉給太後請安,太後千歲千千歲;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萬歲;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千歲;給貴妃娘娘、梅妃娘娘請安,兩位娘娘萬福金安。”氣氛很是壓抑,在禮儀上,清婉謹而慎之。太後笑了笑道:“起來吧,宣兒倒是好福氣。”清婉心裡舒了一口氣,看樣子太後對她是沒有成見的。據說當年,太後很是喜歡楚銘宣的娘親周氏,指婚也是太後一手促成的,想必太後也對楚銘宣很是照顧了。她來的時候就擔心,太後會拿她的出身說事,會覺得自己配不上楚銘宣而百般刁難。在一進來,看到屋裡擺放的那個屏風,清婉心底稍稍的訝異了一下,原來當初自己畫的樣子,由娘親親手所繡的雙麵繡屏風,是被他拿來送給太後了。看樣子,太後對他還是很疼愛的。清婉起身,安靜的站在一旁,等待巨頭們的審訊。太後卻是笑著道:“好孩子,來,坐到哀家身邊來。上次宴會哀家就看出你是個懂規矩知進退的,今兒個一看,便是大家族教導出來的,也是不如的。”說著,眼神竟是冷厲的看了眼皇後和貴妃。果真是涉及到了後宮爭鬥了,清婉的一顆心當真是七上八下的難受著。皇上臉色陰沉的看著皇後道:“楊修儀昨夜已經身亡,若非是楊修儀的事情,朕至今尚不知道,朕的好皇後,竟是如此賢惠!”皇後緊閉著雙唇,不發一言。這時,陳貴妃忽然笑了出來,指著皇後聲音狠戾中帶著一絲報複的瘋狂快感:“皇後!哈哈哈……都說是善惡到頭終有報,真真是因果輪回,報應不爽啊,報應不爽!你說說,自你還是太子妃的時候,你就害死了多少人?我嫁給皇上六年,不曾有孕,查到最後,竟是皇後您每月賜下的補湯有問題,連禦醫都查不出來,哈哈哈……你就這樣控製了皇上整個後宮!就這樣,梅妃還不是有孕了?你著急了吧?”一陣淒厲的大笑,笑聲中透著瘋狂,清婉有些不敢置信,分明前些日子見到的,還是風華正茂,絕世無雙,一代寵妃的樣子,怎到如今,卻是這樣一副淒厲模樣?清婉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感覺這個皇宮果真是個吃人的地方,進了來,便注定要被染成各種顏色!穿越至今,清婉這才切切實實的感受了一會何謂宮鬥!那才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她不知道在場的當事人有什麼感受,但於她自己而言,她就隻感覺到冷,刺骨的寒冷。她想,若以後,楚銘宣也娶了二房、三房,各個姨娘小妾、通房,整個後院的女人鬥來鬥去,隻為了分得那一個男人的寵愛,隻為了給自己的兒子得到最大化的利益。忽然清婉很想笑,她不知道是該可憐那個男人,還是該可憐身陷後院爭鬥的女人們。她絕對絕對不要變成那樣的人,倘若她以後的生活真的是這般的黑暗的驚心動魄,那她寧願古佛青燈一輩子。清婉悄悄抬眼,看了看正襟危坐的皇上,他臉上的怒氣是那麼明顯,也是,涉及到子嗣問題,誰能夠淡定的下來?太後卻拍了拍她的手,道:“後宮的女人都是如此,逃不過一個爭字!你不爭,就有人逼著你去爭,有人身後連著家族,有人為了自己兒子能夠上位,還有一朝失寵,底下捧高踩低的奴才也逼著你去爭,所以這女人啊,一進宮,就再也不是自己了。”太後的聲音有些感慨,還深藏著一絲清婉聽不懂的意味,她好像是在跟自己說話,但清婉忽然明白,她其實是在跟皇後還有貴妃和梅妃說話呢。“唉,你們呐,在後宮怎麼爭哀家都不管!隻是有人卻將主意打在了子嗣上,這才是不可饒恕的!皇後,你以為那些隻是皇上嬪妃肚子裡的一塊肉,所以算不得性命了是不是?你晚上當真還能安寢?沒有夢見過他們血淋淋的樣子?”越到最後,太後的聲音也越是森冷,說到最後,皇後的臉色都已經微微發白,身子輕輕的搖晃了兩下。說到這裡,貴妃忽然衝著皇上說道:“皇上你應該查到當年的事情了吧?不然,也不會將臣妾找來不是?沒錯,皇後自從生了四公主就再也不曾有孕,那是我乾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很公平啊。”皇後卻是滿臉驚訝的看著陳貴妃,臉色愈發的煞白起來。她如此表情卻是取悅了陳貴妃,陳貴妃指著皇後道:“怎麼,很吃驚是不是?當年,你若非待我們不那麼狠,我也不會兵行險招!”這時,卻又侍衛領著一個蒼老的男子,跪下道:“陛下,沈若天帶到。”聽到這個名字,夏至整個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跪著的那人,“爹爹?!”聲音透著茫然和震驚。那人聽到這個聲音,也是全身一震,繼而抬起頭,看向了夏至,嘴唇動了動,卻終是什麼也沒說。夏至卻像是瘋了一般的道:“爹爹,你不是三年前就死了嗎?既然你沒死,又為何躲著不見我們母女,娘親死了你知不知道,就在去年的水災中,娘親她死了啊!”清婉坐在一旁,她現在的心情,已經由忐忑變成了麻木了。聽了這麼多皇家秘聞,不知道事情結束之後,皇上會怎麼處置她!想到此,清婉也在心裡不停的詛咒起著該死的皇帝來,明明就沒自己什麼事兒,就偏要將自己宣過來,聽了這麼多,若真被殺人滅口了,怎麼辦?皇上那威嚴的聲音淡淡響起:“沈若天?說說當年你是如何幫著皇後在朕的後宮裡無法無天的!”沈若天身子抖了抖,聲音帶著沙啞,“是祖傳的一個菜譜,將避子草放進去,菜香味可以掩蓋避子草的味道,太醫也查不出來,藥性也不會失去。”“朕是不是該高興,朕的皇宮隻能還真是能人輩出啊!”沈若天看了眼皇後,終是說道:“皇上,當年梅妃娘娘也曾向我討要過這個菜譜方子。我沒給,這才投奔皇後娘娘以求保護。”梅妃頓時不敢置信的看著沈若天,轉而又一臉希冀的看著楚白木。楚白木起身,握著她的手拍了拍道:“沒事的,我信你。”梅妃笑了笑,在楚白木的身邊坐了下來,卻不知為何,清婉看出梅妃的笑容有些發虛。“皇上,我也是將死之人,您可以不信我,但我跟梅妃,以前是同鄉,我有這個方子,梅妃娘娘是老早就知道的。”沈若天說的這些全都是實情,他還有一點沒說,那便是,他們倆還是親梅竹馬,若非楚白木橫插一腳,他們會是很幸福的一對。沈若天說完,朝著梅妃笑了笑,梅妃的眼眶忽而有些發紅,那笑容純純的,一如當年。她想伸手挽留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做。清婉冷眼看著,卻是一陣頭皮發麻,古人的世界,當真都是如此複雜的嗎?這個世界,比之三聚氰胺、地溝油橫行的二十一世紀還要危險啊!沈若天說完,眼神隱晦而又眷念的看了眼梅妃,這眼神卻被清婉捕捉到了,清婉心底震驚之際,便看到他嘴角緩緩溢出血跡,竟是咬舌自儘了。梅妃和沈若天,皇後和陳貴妃,這個皇宮,若是可以,她真的希望永遠都不再來了。沈若天一死,皇帝便感覺到了身邊坐著的梅妃身子僵硬,他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轉而看向皇後道:“皇後柳氏,你自知東窗事發,如今還要拉一個墊背的不成?”皇後眼神複雜的看著楚白木,恍惚間,像是明白了什麼,忽而笑道:“本宮進宮這麼多年,終是明白了,你的心若在我身上,我便是不爭,你也跑不走,你的心若不在我身上,我爭的月狠,你越是厭棄!”繼而,她看著梅妃緩緩道:“梅若雪,你贏了!”楚白木冷冷的看著皇後,道:“皇後柳氏青雪,善妒成性,迫害皇嗣,便在鳳翔宮思過吧,未有宣召,不得出宮半步!宮務由梅妃、嫻妃和慧妃三人協同打理。”柳青雪卻是笑了,“想想本宮還真是可悲,鬥了半輩子,到頭來卻發現,竟是鬥錯了對象?真是諷刺!不過皇上,臣妾今日便說最後一句話,您一定會後悔的!”說完,便走出了慈寧宮,笑語晏晏,依舊是一派風華自在,自有一國皇後當有的氣度。皇後走了,陳貴妃嘴角掛著譏諷的笑:“皇上打算如何處置臣妾?貴妃位宮裡隻有一位,想來臣妾是該讓位了吧?畢竟父親都已經請辭準備歸田了呢。我也沒了利用價值了是不是?”清婉此時隻想將自己縮成一團,後宮女人們簡直比狼孩可怕,這裡真的太危險了!“時至今日我才明白,皇上您最寵愛的從來都不是我,從來都不是!我就隻是她的靶子而已,是不是?嗬,枉我還當得樂此不疲!隻是梅妃我告訴你,我輸是輸在了我的兒子晚出生了兩年,輸在了我對兒子的教育上,隻是誰能贏到最後,誰又能知曉呢?”轉而,她又看向皇帝:“皇上您也彆惱羞成怒,我跟皇後一樣,都覺得您到底是要後悔的,哈哈哈……我跟皇後鬥了半輩子,卻不想這個時候,見地竟是一樣的。”“你自去關雎宮思過吧。”陳貴妃和皇後都走了,清婉腦子亂的很,到現在還都是蒙蒙的,剛剛那一場戲,可真是驚心動魄啊,她身處其中,思緒崩的極緊,她不明白皇上喚她過來做什麼,也正是如此,她心底才更加的緊張,不知道什麼時候,那群瘋女人就會攀扯到她的身上。太後低低的歎息一聲道:“哀家也乏了,你們都回吧。”“母後,您好好休息,兒臣告退。”清婉帶著夏至也退了出去。到了門口,皇帝讓梅妃回了自己的寢宮,然後對清婉道:“你跟朕到禦花園走走吧。”清婉心底一驚,隨即垂目道:“是,皇上。”楚白木輕笑道:“彆這麼拘謹,朕不吃人。”帝王一怒,浮屍千裡,她敢不拘謹嗎?再說,伴君如伴虎這話,她還是清楚的,還是小心些為好。在禦花園的一個亭子裡,皇上坐了下來,然後道:“你也坐下,朕又是要跟你說說。”清婉道:“是,皇上。”跟在清婉身後的丫鬟都是麵麵相覷的,心底擔憂不已,卻又不知作何反應。“朕聽說你兩個月就開始屯糧了?”清婉鬆了口氣,果然是為這件事,若是為了這事,那便沒什麼了。清婉點點頭道:“是,臣婦看這天兒老不下雨,心裡擔憂,便事先做了準備。”“如果朕說,朕需要你的那批糧呢?”“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家有需要,清婉自當無條件獻出。”楚白木挑眉看了眼清婉,小小年紀,心眼都是不少,隨即笑道:“你放心,朕既然開了口,自然不是以個人名義問你索要的。”“皇上,若是真有旱災,臣婦希望,這些糧食,臣婦在捐出來的時候,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麵,正大光明的捐出來。皇上最好能給臣婦一個仁善之家的稱號,這樣臣婦得了名,皇上得了糧食,連帶著還有宣傳呼籲的作用,讓更多的人捐錢捐錢捐糧食。商人最不缺的是錢財,而最缺的則是名聲。拿自己富足的,去換自己沒有的,這是每個商人都願意做的買賣。”楚白木眯著眼睛半含驚訝的看著清婉,最後笑道:“朕答應你,這筆買賣,朕不吃虧。”清婉起身行禮道:“那便多謝皇上,夏至於此事無關,不知皇上?”楚白木道:“沈若天犯下的事兒,足夠株連九族。隻是,夏至如今已經賣身為奴,算不得沈家人了,如此,便如你所說,與此事無關,人你自然可以領走。”直到現在,清婉才算是常常的舒了口氣。麵對楚白木時,清婉總覺得被一股強大的氣場壓的喘不過氣來,梅妃也不是那麼單純的人,或許楚白木早就知曉。皇後和陳貴妃都說皇上最終會後悔,清婉笑了笑,不儘然吧?皇帝該掌握的,一直都是平衡之道,不管是前朝還是後宮,他愛自己勝過江山,愛江山勝過美人,這樣一個人,還有什麼是能傷到他,讓他後悔的?領著夏至和春分秋月一道回了王府,清婉還沒來得及歇歇腳,便被王氏叫了去。清婉心裡當真惱怒萬分,本就病著,進個宮,宛若打了一場仗一般,現在還要接受王氏的轟炸,若是可以,她真想衝著王氏破口大罵!“給王妃請安。”王氏抬起頭,看也沒看清婉一眼,道:“坐。”清婉坐下問道:“不知王妃喊我過來是有何事?”王氏語帶厭惡的問道:“宮裡宣召,是為何事?”清婉將麵前的茶杯端起,忽又放下,笑道:“王妃說笑了,宮裡的事情,尤其是後宮的事情,外麵人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王妃您說呢?”王氏沒有被激怒,她隻是笑了笑道:“本王妃的好奇心還沒那麼重!本王妃隻是要告訴你,若你真的摻和了後宮的一些事情,到時候事發,未免連累到整個王府,王爺定是會將你們逐出王府的。”清婉抬起小臉,看著王氏,略帶驚訝的道:“我卻不知,原來王妃這般關心我們呀?您放心好了,這要真到了事發的時候,我們定會自請離去,絕不拖累到王府。隻是王妃,不知道最後拖累王府的會是誰呢。”“你這是什麼意思?”明明是質問的話語,可臉上卻不帶半絲氣惱,清婉也笑,隻是心裡卻是微微訝然,這王氏何時變得如此沉得住氣了?清婉搖搖頭,起身道:“沒什麼意思,王妃娘娘,這夏日炎炎的,蛇蟲眾多,您睡覺時還請小心點,若是有什麼東西遊啊遊,爬啊爬,到了您的寢室,床上,那就不好了。”看著王氏慘白的臉色,清婉笑道:“王妃若沒彆的事情,我可先走了?”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王氏一直將楚銘宣視為眼中釘,她與周氏一同入府,周氏一死,她便成了王妃,楚銘宣話裡話外透著的意思,似乎是周氏那位自己的正經婆婆的死,應是與王氏有著脫不開的關係!反正都是眼中釘肉中刺了,楚銘宣不在,王氏若是用暗地裡的方法,她鬥不過,但若是大家扯開了放到明麵上,她尚能預防一下。況且,唯有讓她自亂陣腳,她才能過的自在些。回來的路上,春分很是擔憂的問她:“夫人,您這麼不給王妃麵子的撕開臉麵,往後您在府裡可怎麼過?”清婉笑道:“難道王氏之前待我很好?”春分搖搖頭。清婉再問:“那王氏之前有無在明麵上為難克扣過我什麼?”春分想了想道:“雖然府裡的下人都是捧高踩低,但王妃似乎沒有克扣過您什麼。”清婉接著說道:“王氏是個要臉麵的人。輕疏狂曾經查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當年京城子弟中,對於王氏的印象可不大好,她那時還真沒什麼閨譽可言。進了王府,是側妃,但爬上正妃之位之後,便開始使儘手段的折磨爺,她京城中的風評,也一度差到了幾點。”“名聲這東西,不怎麼值錢,也沒什麼用。可一旦失去了,卻能讓你萬劫不複!王氏是失去過一次名聲的人,如今她可是將這東西看的比命都重!這個,便是她的弱點。”說著,清婉笑著看向跟著來的春分和秋月,問道:“姑娘們,明白了嗎?”春分和秋月點點頭,清婉自顧自走在前麵,聲音輕快的道:“你們記住,你們夫人我從來就不怕事,也不怕麻煩,所以——”“跟著夫人有肉吃!”兩人異口同聲,清婉回頭笑道:“孺子可教也。”清婉進了院子,便看到一個消瘦的人影跪在門口,夏至站在一邊,臉上表情很是難看,看到清婉來了,行了禮之後便道:“冬雪,夫人來了,你有什麼話自己對夫人說了便是。”清婉挑眉,“有什麼話進屋裡說,這麼跪著,沒的讓人說我打罵下人。”冬雪起身,顫巍巍的跟在清婉身後,進了裡屋。夏至穿著素服,算是在給父親守孝了,清婉本欲放她兩個月的假,但夏至怎麼也不願意,清婉也不勉強,這便算了。冬雪的身子看上去很是羸弱,仔細想想,也有大半年沒有見了,卻已經瘦到了如此境地。清婉坐下,喝了口涼茶,隨即問道:“有何事?”冬雪低頭,朝下拜了拜,“奴婢已經大好了,想,想讓夫人給安排個差事。”“哦?那你想乾什麼?”冬雪低聲道:“奴婢,奴婢自知不配留在夫人身邊伺候著,可夫人待奴婢的好,奴婢卻是記著的,奴婢隻求著夫人讓奴婢待在針線房吧。奴婢的針線功夫不錯,可以為夫人做點事,也不會在****麵前礙眼。”聽著聲音,確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清婉卻是問道:“礙我的眼?這話可是從何說起?”冬雪抬起頭看著清婉,眼底閃過一瞬間的茫然,隨即想到,莫不是爺他竟然沒將那晚的事情告訴給夫人知曉?隨即又暗自得意起來,男人哪有不****的?爺沒告訴夫人,說不得便是的歌者機會呢!她本不想說,可夏至卻是死死的瞪著她,她祈求的看了夏至一眼,不想讓夏至說出來。她也很後悔,剛剛怎麼就對夏至說了出來!“夫人,奴婢保證會好好待在針線房的,奴婢如今也隻想窩在那裡了。”清婉想起針線房還有一個美人兒在呢,那個似乎是王氏的人,冬雪不安分,讓她去跟那個晚荷處處也不錯,便笑道:“你我主仆一場,你也是儘早就跟了我的。既然你提了,那便去了針線房便是。”“謝夫人,謝夫人成全。”------題外話------妞們投月票很熱情,讓不想萬更的偶很是愧疚,可素,乃們留言太不積極!咱在這裡放上一段顧氏家訓:顧氏家訓一: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顧氏家訓二:對手的素質往往體現了你個人的素質,所以選擇對手很重要!顧氏家訓三:欲行傷害之事,必斷其複仇之力,滅其複仇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