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大夫說了往後你會坐胎不穩,容易落胎,那便是她動些手腳,也沒人會懷疑到她的身上去。舒榒駑襻她看了眼床上清婉,麵上帶著刻意的擔憂:“好好照顧你家主子,若需要什麼藥材儘管說來便是。跟她說,養好身子重要,其他什麼都不要想。”春分低頭答道:“是,王妃。”因是小產,清婉需要在房間裡休息一月,出不得門,連除夕清婉也沒出來,春節剛過便是泰元二年,京城大街小巷都是一派喜樂繁華。正月十八的時候,清婉來了第二次月事,跟上次一樣,疼痛難忍,期間她收到了來自北疆楚銘宣的信。告訴她,差不多再有大半年,他們就該班師回朝了,信上還提到了清婉的小日子,問她有沒有痛什麼的。小日子過去之後,清婉又找了大夫過來把脈,換了藥方子,還是在日日喝藥。秋月眼看著已經十八了,清婉也在焦急著,這日,清婉將春分和夏至遣了出去,隻留下秋月在屋內,她問道:“秋月,你跟安康的婚事,你是怎麼想的?”秋月麵上一紅,隻低頭嬌羞道:“一切但憑夫人做主。”清婉失笑道:“但憑我做主?我自然是想將你多留些時日的,隻怕時候,你們二人都要怨我。”秋月搖頭:“夫人您——我們怎麼可能怨怪您?”“安康呢,可有跟你提過?”秋月搖搖頭,說起這個,秋月便有些難受,她小聲說道:“他從未在我的麵前提起過關於婚事的事情,我有時候都在猜測著,他是不是不想與我成親了。”受了清婉的影響,身邊的三個丫頭雖然有時候還是很害羞的,但也不會再說到婚事時便是一臉的嬌羞不欲多言的樣子了。在秋月的話語中,清婉聽出了一絲委屈一絲傷感和一絲不確定。清婉看著秋月,笑了笑,道:“傻丫頭,他若敢不要你,那是他的損失,你委屈什麼?”秋月抬起頭,看著清婉,怔怔的,忽而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便‘撲哧’一聲笑了出聲,道:“嗯,夫人定是不會嫌棄我的,我伺候夫人一輩子。”次日,清婉將安康叫了過來,聽著安康有條不紊的將各個鋪子的賬目一一彙報了,清婉便靠著軟榻上懶懶的聽著。“夫人,可有什麼問題嗎?”安康問道。親完睜開眼睛,道:“這些我們先不管,多大的問題都能解決。但人一旦錯過,可就無法回頭了。”安康一怔,首先便是想到了秋月,他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是不是,秋月她跟您說了什麼?”清婉道:“關於你們的婚事,你是怎麼看的?”安康麵上有些猶疑,他現在還不想成親,並不是不滿意秋月,相反的,他這輩子也隻對秋月這麼上心過。清婉看著安康的樣子,麵色一正,嚴肅的問道:“怎麼,你不想與秋月成親了?”安康趕緊表態:“不是的。”清婉從榻上起身,正色道:“不是最好,你要知道,女孩子的青春最是珍貴,若你無意成親,便放手讓她追尋屬於她的良緣。不是說女孩子不願等待,而是她們都經不起漫長無止境的等待!”說著,她抬起頭,定定的看著安康,道:“你該給她一個承諾的。”安康跪下道:“夫人,屬下這輩子唯一想娶的便是秋月。隻是,我…我想等主子回來在成親,您不是說主子再有大半年便回來了嗎?”清婉問道:“若大半年之後,他還未歸呢?”“我…我…”“你是不是還不肯成親?”說著她冷笑一聲:“這算什麼承諾?難道秋月就該陪著你這麼耗著?半年!我隻給你半年時間,半年之後,不管相公有沒有回來,你都必須成親,否則,秋月是我的丫頭,我便隻有讓她另配良人了!”看著還跪在地上尚在猶豫的安康,清婉繼續道:“秋月的好不止是你才能發現的!我的丫頭,也不是你可以耗著玩兒的!”安康想著倘若這一次他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想著若是秋月嫁了旁人,從此與他再無半點乾係,他便有些無法忍受……秋月的溫柔,秋月笑語盈盈,秋月的瞪眼嬌嗔,從此都跟他再無關係,他覺得自己心有些鈍鈍的痛。“夫人,半年之後,無論如何,屬下都贏取秋月過門!”清婉滿意的笑了笑,點點頭,看著側麵的屏風道:“聽見了吧?還不出來?”聲落,便看到秋月從屏風後麵施施然走了出來。安康抬起頭,便看到秋月正站在自己身前,她的眼眶已經紅了,麵上卻在笑著,清婉笑看著兩人,道:“安總管還不起身?”“謝夫人。”安康起身,便走到秋月身邊,替她擦了擦眼角未乾的淚水,道:“傻秋月,哭什麼?”秋月小聲嘟噥道:“你乾什麼?夫人還在呢。”清婉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們,很是無良的道:“彆,你們就當我不存在就行了。”安康微微撇過頭,弱弱的看了清婉一眼,夫人呐,我們也想當您是不存在啊,可您那什麼眼神?也太過灼熱了些吧!您的存在感太強烈,咱是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啊!秋月聽了清婉的話,將頭低低的垂下,顯得很是嬌羞。清婉笑著對他們道:“你們就在這兒把話說開了,我出去看看院子的紅梅開的如何了。”清婉出去將門給順帶上了。屋子裡,安康滿是心疼的看著秋月道:“是我不好。”秋月聲音有些悶悶的:“我以為你不想跟我成親了。”“怎麼會,我隻是擔心主子。”秋月沒有說話,低著頭,安康小心的將她的臉捧起,湊上去,在她的臉頰上親了親,道:“是我不好,讓你如此不安。夫人說的對,往後不會了。”清婉出了門,便看到春分和夏至在一邊縮頭縮腦的,清婉笑罵道:“看什麼?”夏至湊過來問道:“夫人,裡麵如何了?”清婉笑道:“全部搞定。”看著她們兩人還想湊過去偷聽,清婉堅決的否決了兩人的小心思,道:“陪我去看看院裡的紅梅去。”春分和夏至十分不樂意,語氣也很是有氣無力的道:“是,夫人……”清婉失笑,卻也隻是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到了院裡,左邊種著幾株楓樹,那是清婉從北疆回來之後便種上的,楓樹靠後一些的位置便種著紅梅,此時紅梅朵朵,開的很是嬌豔。她開始想他了……自回府開始,她便一直處於提防之中,防著府裡的每一個人,想起那段在北疆的時光,那段日子是最輕鬆最美好的。她看向了那片片已經泛黃的楓葉,嘴裡喃喃道:“楓葉再紅時,便是再見之日,楓葉再紅……”跟在身後的夏至和春分對視一眼,都默契的選擇了沉默。有時候,她們也覺得清婉活的很累。她甚至都還沒有她們大,卻要做這麼多事情,提防著府裡的這許多人。忽而,一陣風刮來,吹落了枝頭的幾朵紅梅。清婉心頭有些傷感,她莫名的竟想起了黛玉葬花那一段。她自忖自己不是什麼傷春悲秋之人,可心底的傷感卻怎麼也止不住……她俯身撿起一朵梅花,紅的刺目紅的耀眼!那種嗜血的美麗,沒由來的讓她心突突的跳著。她輕撫自己的胸口,閉上眼睛,看到的卻是鮮血染紅了的楓葉,那麼刺目!片片楓葉紅的觸目驚心,心口揪揪的疼著。她睜開眼睛,回神吩咐道:“進屋吧。”春分和夏至跟在身後,兩人都是默默無言,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回了屋裡,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狠狠的灌了下去,然後便坐在椅子上發起了呆,楓葉再紅時,鮮血紅楓,她不敢想象!秋月不明所以,她眼神詢問者春分和夏至,春分夏至也都是搖搖頭,表示不知。秋月放低了聲音,柔柔的問道:“夫人,您怎麼了?”清婉狠狠的搖搖頭,卻怎麼也趕不走腦海中那幅血色畫麵。恍惚間聽到秋月的詢問聲,她搖搖頭,卻無力的道:“沒事,擺飯吧。”秋月心底焦急,正準備再說些什麼,被春分和夏至製止住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夏至她們三個商量了一下,最終還是替她點上了安神香。她們看著清婉的狀態著實不好。春分道:“我看夫人今晚鐵定是睡不好了,今晚我們三個輪流守夜吧。彆到時候有什麼事,我們也不知道。”夏至和秋月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清婉淨了臉,漱了口,便在等下看了會兒書,感覺天色愈漸的暗了,便道:“你們都下去休息吧。”三個丫鬟都沒有多說什麼,退了出去,但春分卻是留在了外間,夏至和秋月下去休息了。清婉躺在床上,聞著安神香的味道,漸漸的睡過去了……她記得自己明明是在床上睡覺的,可是為什麼,她會來到這裡?到處都是霧蒙蒙的看不清楚,黃沙合著狂風在肆舞飛揚。她抬起手遮住自己的連,眯起了眼睛,很怕風沙會吹進眼底。她覺得這地方很是熟悉,她四處慌亂的走著,卻感覺怎麼也走不出這方寸之地!耳邊響起了刀劍鏗鏘的聲音,馬兒嘶鳴馬蹄踏踏聲,還有慘烈的呼叫聲,壯烈的衝鋒聲……各種聲音混雜著,在耳邊吵鬨不休,她拚命的想走出這團迷霧,去看看這些聲音究竟來自何處,可怎麼也走不出去。她甚至扯著嗓子在嘶喊著,卻又絕望的發現她什麼聲音也發不出,這一刻,她隻覺得絕望無助!如同溺水的人,在水中浮浮沉沉,看不到希望……忽然,風變得大了許多,風沙吹的更猛烈了些,她遮住自己的眼睛,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形,在狂風中搖曳著。耳邊安靜了下來,廝殺聲不見了,馬蹄嘶鳴聲不見了,衝鋒號角聲不見了,四周靜謐的可怕!不知何時,風也停了下來。她睜開眼睛,看著四周,迷霧散去了些,被狂風卷起的黃沙慢慢的降下,她在迷蒙中看著四周似乎全是一顆顆楓樹。她恍若置身在楓樹海一般,看不到儘頭……火紅如同染血的楓葉散漫在四周,那種刺目耀眼的紅,竟似火一般的灼燒著她的眼睛她的心,生疼生疼……她不明白自己怎麼了,隻能一步步朝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但腳步就是不受控製,可內心,卻又拒絕向前!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前方有個人影在晃動,她心間一喜,抬起腳步便想追過去,她想問問他,這是什麼地方。可她無奈的發現,身體好似被什麼拖住一般,怎麼使勁兒也跑不快。每當她接近一點那個人影時,她又會發現人影往後飄了些,就這麼不近不遠的看著她在奔跑在掙紮。她停了下來,不想再繼續了,可那個人影卻在此時飄到了她的身前。她抬起頭看著他,一個名字閃過腦海,卻怎麼也叫不出來。她卻隻聽到他聲音平緩,語氣平和的說道:“清婉,楓葉又紅了,我食言了。”說話間,他一直微笑著,她能感受到他眼底的不舍眷念以及深深的濃烈的寵溺。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喉嚨一般,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偏偏她又有很多話想要說,卻隻能這麼焦急的看著他。她看著那個人影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摸摸她的臉,卻怎麼也碰不到……眼前的他在漸漸的消失,慢慢的變得透明,最終不見。就這麼一瞬間,她看到四周所有的楓樹全都紅了,每一片葉子都是火紅火紅的。她感覺自己呼吸便的困難起來,就好像心頭被人狠狠的剜走了一塊,那麼疼那麼傷,她隻能捂住自己的胸口慢慢的蹲下去……“不要!”清婉睜開眼睛,看著熟悉的帳曼,剛剛的一切竟是夢嗎?可為何那麼真實!“夫人,您怎麼了?”外間傳來夏至滿含著焦急擔憂的聲音。清婉坐起身來,腦子裡還在不斷的回蕩著那句“楓葉又紅了,我食言了”,眼淚就這麼不受控製的緩緩滑落。剛剛那種心頭被剜去一塊的疼痛是那麼真實,真實到即便現在醒了,她還能感受到那種熾烈的疼痛!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自己的眼前慢慢的變成虛無,她什麼也抓不住,那一刻她真的感覺到自己的心似乎空了。她晃了晃神,耳邊又聽到了夏至急切的聲音:“夫人?”她定了定神,長長的舒出了一口氣,幸好,這隻是夢……“我沒事,幫我倒杯水。”清婉朝著外間對夏至道。很快,夏至便倒了水進來,遞給她,一句話也沒多問。清婉和了一口,真實感更強了些,才問道:“我不是讓你們都去休息了嗎?你怎麼還在外麵守著?”夏至道:“夫人,是今兒白天的時候,我們幾個見您神思有些恍惚,心憂著您晚上興許會睡不好,便三個人商量著輪流守夜了。”說完,她看著清婉道:“我們擅作主張了,還請夫人責罰。”清婉擺擺手,道:“你們有心了,我怎麼會責罰你們呢?好了,我現在真的沒事了,你快些去休息吧。”夏至抬頭看著清婉,麵上有些不信,清婉笑道:“我真的沒事了小管家婆。”夏至隻好道:“嗯,那奴婢便下去了。”夏至下去之後,清婉躺在床上,腦海中的那句“楓葉又紅了,我食言了”卻怎麼也揮散不去,趕不走……楚銘宣,你敢食言給我試試!清婉恨恨的說道。隻是說完,她又有些驚訝,夢裡所嘗的那種失去摯愛的痛苦讓她窒息的受不了,她不要再現實中嘗試一遍。隻是,這時她也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對他的感情已經這麼深了麼?她披了件大衣,起x下床,走至床邊,推開窗。外麵的風很大,呼呼的直往窗子裡麵灌,她微微緊了緊身上的大衣,眼神迷離的看向了窗外。月牙兒掛著,冷冷的月暉下,一切都顯的那般幽幽陰冷,窗外正種著一顆楓樹。她在窗邊站了足足進半個時辰,直到手腳凍得冰涼,直到看著外麵有了一絲光亮,她才恍然驚覺已經站了這麼久了。她關起窗戶,捧著爐子爬上了床,等待著天亮。經過那個夢,她終是確定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腹黑霸道傲嬌****帶著點小彆扭的男人。她翻了個身,低低的歎了口氣。愛是愛上了,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隻是,愛上了,卻到底還是在介意著他以前府裡的鶯鶯燕燕,府外的歌妓舞女,雖是愛上,卻也無法做到拋開所有。最終,清婉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對自己道:我知你是喜歡我的,我也確定自己愛上你了,若你這一次不食言,我們就給彼此一個機會。第二天,一直到了辰時末,清婉也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腦袋暈乎乎的痛著,嗓子也很癢,遲鈍的大腦終是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昨晚吹了冷風,現在生病了。“春分?”她喊道。春分、夏至還有秋月三人都進了來,春分上前扶著她起身,道:“夫人,您醒啦。剛剛夏至給您熬了粥,您起身吃些吧,然後藥業熬好了。”夏至也走過來抱怨道:“夫人,您怎麼這麼不顧及著自己個兒的身體?大夫說了,您是晚上吹了冷風才導致風寒的。”聽著她們口中抱怨的話,清婉卻覺得那麼溫暖,唇邊漾起一抹笑。秋月將熱水遞過來給她漱了口,又擰了熱毛巾給她擦臉,嘴上卻說道:“夫人您還笑!”“我是故意生病求你們照顧安慰的呀。”此話一出,三人具是白眼。夏至用溫火慢熬了皮蛋瘦肉粥,遞到清婉嘴邊道:“夫人,您吃些墊墊胃,待會兒喝藥。”“好。”生了病的人,顯得很是乖巧。也隻有在清婉生病時,她們三個才會覺得清婉果真是比她們小的。平日裡,她們都覺得,自己這個主子反而是個大人一般。這一病,清婉整整病了大半個月才見好,身子卻還是有些虛。二月份的時候,柳枝抽芽,整個院子都有了點點綠意,清婉披著一件狐皮大衣在院子裡吹著風,卻看到院門口正站著一個火紅的身影。幾個月不見,孫福兒竟是愈發的嬌俏了,麵色紅潤,與她這個大病初愈的對比一下,自己還真是形容枯槁。不知為何,到了京城之後,孫福兒便偏執的愛上了火紅的顏色。“嫂子身子好些了?”她掩著嘴笑著問道,眼底沒有絲毫的關心。清婉隻淡淡應道:“不勞你費心。”孫福兒眼底閃過一絲不屑和鄙夷,卻還是笑意盈盈,一步步朝著清婉走過去,道:“嫂子可要保重好身體才是,若不然等不到楚大哥回來,豈不是很傷心?”春分幾人都很憤怒,但王氏親自說了孫福兒時王府的貴客,任何人不得怠慢,她們卻也隻能生生忍著。秀兒卻是一臉憤怒的瞪著孫福兒,怒罵道:“放肆。”孫福兒幾步上前,一巴掌扇在了秀兒的臉上,罵道:“放肆?你才是放肆!”清婉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道:“我的丫鬟,可不是你能掌摑的!”“那又如何?打了便打了,你還想怎樣?”孫福兒看著很是得意。清婉心裡忍著氣,卻又發作不得,她眼底閃著憤怒的光,盯著孫福兒道:“你所倚仗的不過是你兄長對相公的救命之恩,是你兄長與相公的戰友之情,你記著,你兄長已經死了!恩有還儘時,恩儘情不再時,你還能倚仗什麼?”說完她冷冷道:“秋月,送客!”這是她最後一次給孫福兒警告,她再也忍不下去了!楚銘宣欠的是孫岩暉的救命之恩,不是她孫福兒的!楚銘宣也隻是答應了孫岩暉要照顧好他的妹妹,不是任由她胡作非為的!回了屋子,春分便看到秀兒的臉上已經印著一個通紅的手掌印,她咬了咬牙,才咽下這口氣,恨聲道:“我去給你拿藥。”春分在一邊給秀兒抹著藥,秀兒卻掉著眼淚問道:“夫人,我是不是給您惹麻煩了?”清婉現在很是煩躁,她擺擺手道:“沒有,你好好抹藥。”秀兒不再出聲,隻是眼淚還是在掉著,睜著大眼睛猶如受了驚嚇的小兔子。秀兒是兩個月前調過來伺候清婉的,春分和夏至觀察了許久也沒發現秀兒有什麼問題,便讓她近身伺候清婉了。“你們帶她下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春分和夏至還有秋月帶著秀兒退了出去。夜涼如水,早春時節,天氣依舊很涼,然,在楚銘城的院子裡的書房內,卻在上演著火熱激情!地上,豔紅的襦裙,梅紅的肚兜,還有男人的長褂灑了一地,榻上,兩具糾纏不休的身體在彼此索取著,喘息聲****聲交雜著。終於,在女子毫無廉恥的媚叫聲和男子粗重的喘息****中結束了一番**。男人趴在女子的身上,低聲道:“北疆來的女子果真熱情。”說著,手還不甚老實的在她的身上遊走了一番。這兩句交纏著的身子,正是楚銘城和孫福兒。聽著楚銘城帶著鄙視的話語,孫福兒媚眼如此,嬌笑著聲音中還帶著**時的媚意道:“你不是也很爽嗎?”楚銘城從榻上下來,一件件將衣服穿好,“是很爽,床上的勁兒很足。”他慢悠悠的穿著衣服,套上外衫後又一步步走近榻邊,湊近孫福兒的臉,笑道:“若非你這麼執著的想著我大哥,我真是舍不得你投入他人懷抱呢。”孫福兒****著身子從榻上起來,從楚銘城身邊經過,麵色不改的一邊穿著衣服一邊道:“我給你你想要的,你幫我獲得我想要的,很公平。”楚銘城微微瞥了一眼孫福兒:“我想要的?”他微微笑了笑,我想要的從來就不是你的身子!孫福兒將衣服穿好以後,走到楚銘城身邊,身子歪歪斜斜的倒在他的懷裡,媚笑著說道:“東西已經給你了,你要辦的事也成了,到時候希望能看到我想要的結果。”楚銘城伸手在她的挺翹的屁股上拍了兩下,道:“各取所需,終會如你所願!”孫福兒掩嘴嬌笑,複又靠近了他的胸懷,媚眼如絲,薄唇輕啟道:“你,是不是想得到她?她真有那麼好嗎?”聲音中仿佛還帶了一絲委屈。楚銘城低頭不語,孫福兒再次嬌媚道:“不是她比我好,而是她是楚大哥的妻子,我說的對不對?”這一刻,他有些被堪破心事的惱羞成怒,狠狠道:“她就是比你好!”孫福兒卻不甚在意的扭著腰肢,出了書房。然,就在她出了書房,暗處慢慢走出一個人影,她眼中恨意難消的盯著孫福兒,嘴裡喃喃罵道:“賤人!”三月初的時候,清婉身子大好,感覺爽利了不少,她趁著去給王氏請安的當口跟王氏說了要回顧家一趟。王氏竟然破天荒的未作阻攔,這讓清婉驚訝的同時又感覺會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出門的那天,秀兒病了,清婉讓她在府裡好好養病。這些日子,幾個丫鬟兢兢業業的照顧著她,許是被過了病氣也說不定的。於是這次回娘家,清婉還是帶了春分、夏至和秋月三個丫鬟。顧家早就搬到了京城的內城,要回去也很方便,坐上馬車,隻一刻半鐘的時辰便到了。這次回家,清婉並沒有事先打招呼,她下了馬車,伸手敲門卻又縮了回來,恰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顧德生正要出門,便看到門口站著的二女兒,他愣愣的站在了門前,盯著清婉看了好半晌,才道:“回來了,進屋吧。”清婉愣在那裡不知作何反應,遠離這裡兩年多,再次回來看到這陌生的房屋陌生的院子,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這不是自己生活的那個家。可門開了,顧德生就站在那兒,看著清婉什麼也沒問,就說了六個字——回來了,進屋吧。她的心裡滿滿的儘是感動於溫暖,這便是家啊!不論你離家多遠多久,回來之後,總是沒有苛責沒有過多的疑問,大門永遠為你而開。清婉領著三個丫鬟進了門,家裡已經置了好些奴仆,他們看到清婉,都行禮道:“二姑奶奶。”清婉一一笑過。真好,雖然居住的環境不一樣了,但人還是那人,父親母親妹妹都在……“娘親。”還未到正屋門前,清婉便喊了出口。在屋裡,顧鄭氏正在做著針線,聽見聲音手一抖,不小心給自己紮了一針,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卻聽到門外又響起一聲:“娘親娘親,我回來了。”顧鄭氏激動的將手中的針線放在一旁,‘霍’的一下站了起來,幾步便走到了門口,看著清婉活潑的樣子,笑著流淚道:“回來了,我的清婉。”屋裡,丫鬟們將顧鄭氏的針線簍子收起來,又很是麻利的泡了茶,清婉進屋時,裡麵伺候的都恭恭敬敬的喚了聲:“二姑奶奶。”清婉在顧鄭氏的身旁坐下,顧鄭氏吩咐道:“去告訴三姑娘,就說二姑——二姑奶奶回來了。”她本是想說二姑娘的,可她的清婉已經嫁為人婦五年了啊!“清婉,讓娘看看,過的好不好。”清婉站起來,在顧鄭氏麵前轉了個圈,笑道:“娘親,我好著呢。”顧鄭氏道:“哪裡好了,都瘦了!”“瘦了好啊,現在京城不都流行瘦美人嘛。”顧鄭氏聽清婉如此說,立時板起臉道:“胡說,骨瘦如柴的哪裡美了?胖乎乎看著才可人!”“是,娘親,一個月我就把肉給養回來。”母女倆正說著話,門口一個張揚的聲音道:“爹,娘,我聽說二姐回來了。”清婉朝著門口看去,還未瞧見清虹的身影,清婉笑道:“三妹還是這般風風火火的,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呢。”顧鄭氏隻笑著,麵上很是滿足。清虹進門便看到清婉與顧鄭氏坐在一起,兩人的眼眶都有些微紅,她看著清婉卻是麵色一怔,隨即道:“二姐姐都長這麼大了,變得更好看了,我都快不認識了。”清婉道:“女大十八變,三妹妹不止變得好看了,這小嘴也是越變越甜了。”顧德生過了一會兒才進了屋,道:“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你大姐和你大姐夫了。”清婉點點頭,問道:“爹爹娘親這些年過的好嗎?”顧鄭氏聞言眼眶又是一紅,道:“你這孩子,一去就是兩年當真還顧著我們嗎?北疆那是什麼地方?你又不是皮糙肉厚的漢子,去那裡做什麼?”清婉聽著顧鄭氏低低的埋怨,卻是說不出話來。當年她跟哥哥一起去了北疆,卻是苦了他們了。哥哥是這個家支柱,而她也是從小就被寵著長大的,卻在同一時間都離開了京城去了北疆。誰都知道,北疆戰亂,一個不好,便是身死,這兩年,他們雖是奴仆成群,可晚上睡覺時,卻依舊噩夢連連,唯一能給他們一些安慰的便是清妍生下的一雙兒女。一家人聊了許久,顧鄭氏終是忍不住的問道:“飛揚在那邊,還好嗎?”清婉點點頭道:“好,哥哥是軍師,是不需要上戰場的。再說,在京裡時,哥哥也是學過武的,他隻在營中指揮,應付的來。就等著哥哥給咱們顧家光宗耀祖吧。”“唉,我不要光宗耀祖,我隻想他能夠平平安安的。當初他書讀的那樣好,若是能夠按照我們所設想的走科舉不是很好?偏要上什麼戰場!真真是不肖子。”顧鄭氏聽了清婉的話,稍稍有些放了心,卻還是埋怨的說道。清婉隻能在一旁閉口不言,當時哥哥要去戰場立功,她也是知道並且支持的。在午飯時候,大姐顧清妍和大姐夫劉辰東才到,大姐大姐身後還跟著兩個嬤嬤,一個手裡抱著一個奶娃子,還有一個跟著大姐,大姐的手裡也抱著一個小娃娃。清婉一見便是眼前一亮,上前逗了逗嬤嬤手裡的奶娃娃問道:“大姐這是你爹孩子呀,長的跟你還真像!瞧瞧這鼻子眼睛,跟大姐小時候一模一樣。”清婉自顧自說著,沒有注意到清妍身旁的男人臉已經黑了。“大姐,這個應該是哥哥劉浩宇吧。”清妍點點頭,劉浩宇已經兩歲了,特彆好動。說著,她又看了看清妍懷裡的孩子,清妍道:“她小名叫丫丫,大名還沒想好,已經滿三個月了。”“丫丫,丫丫,丫丫……”清婉握著女娃子的手樂嗬的叫喚著。她又伸手戳了戳女娃子的臉蛋,卻被顧鄭氏拍了,“小孩子皮膚嫩,可經不住你這麼折騰。”清婉看著顧鄭氏,撇嘴道:“娘親你偏心,有了孫女便不要女兒了。”說著,她又趴著去逗清妍懷裡的丫丫。“咦,丫丫這眼睛鼻子長得跟大姐也這般像!眉眼彎彎的樣子像極了了呢。”說著又是驚訝的道:“呀娘親你發現沒有,丫丫的嘴跟我好像呀。”顧鄭氏上前看了眼,笑道:“是像極了!”劉辰東站在一邊憋悶極了,臉色也黑的可以!劉浩宇出身之後,眉眼稍稍長開之後,他的苦逼人生就開始了……在任上的時候,來個拜訪的就說兒子長得像妻子,現在女兒出來了居然長得像小姨子也不像自己,他覺得自己深深的受傷了……吃晚飯,照舊是兩個男人在聊著男人間的事兒,女人們則在屋子裡聊著女人們的私密話。正屋裡,顧德生輕輕拍了拍劉辰東的肩膀道:“她們就愛大驚小怪,看開點。”劉辰東點點頭,笑著應了,卻在心裡暗暗發誓,下一個孩子,不論男女,一定要長得像他!一定要生出一個長的像他的孩子來為止!屋子裡,清婉四處打量著,清虹道:“二姐姐,這是娘親替你留著的屋子,裡麵的布置跟以前的那座宅子一樣,說你以後回娘家就住這裡了。大姐也有留的。”清婉走到梳妝台,是跟以前那個一模一樣的,裡麵的布置也透著熟悉,不知不覺,清婉眼底已經湧出淚花。顧鄭氏拉著清婉的手笑道:“哭什麼?來,跟娘說說,在北疆過的如何?”清婉笑道:“娘,在那裡我過的很好。”看著清婉嬌羞的樣子,顧鄭氏誤會了,拉著清婉的手,竟也忘了避忌著清虹在場便道:“你們年輕小夫妻,要多多節製些,你現在剛剛才滿十五,孩子晚些時候要沒事的。”清婉長大了眼睛看著顧鄭氏,道:“娘親,我的葵水去年十月才來的。我們,我跟他,尚未圓房呢。”這下輪到顧鄭氏錯愕不已了:“尚未圓房?”清婉拉著顧鄭氏道:“娘,小妹還在呢。”清虹撅了撅嘴道:“你們不用避忌我的,在綠柳村的時候,什麼閒話沒聽過呀,該懂的不該懂的,我可都知道呢。”“你們在北疆也沒——”“沒有,我初潮都是去年十月才至的。”“那姑爺他有沒有通房?”清婉搖搖頭道:“相公在京裡時便將府裡的妾室散了,自我進門也未再去過外麵的煙花之地,在北疆也沒有女人。”清婉這話一出,顧鄭氏卻沒有放下心來,反而更是擔心了,她甚至想到了楚銘宣會不會是早些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所以如今才這般的……這猜測若是被楚銘宣知道了,不知會作何感想。莫名的,她想起了早些年京城的那個傳聞,她麵色凝重的轉過頭看向清婉問道:“那個傳聞不會是真的吧?”“什麼傳聞?”清婉不明所以。顧鄭氏看著兩個女兒都在,心裡有些著急,便道:“你們先出去。”清妍和清虹知道顧鄭氏有正事要跟清婉說,便都出去了。看著她們二人出了門,顧鄭氏才道:“前些年京城傳姑爺不舉,是不是真的?”------題外話------萬更送到,碼字到手殘了……。這章是清婉感情的轉折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