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些豪富們摩拳擦掌, 對猴兒酒勢在必得之時, 單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給縣城裡以及周邊縣府那些豪貴們發了請帖, 廣辦猴兒酒宴。不過與一開始豪富們主動找上去不同, 這一次在帖子上,單家人主動定了價格,將這餐飯, 定價二十兩銀子一位,到時候有什麼菜色無人得知, 唯一有一點, 是單家點名的,那就是人人覬覦的猴兒酒, 會在宴會上出現。十兩,對於普通人家而言, 是一筆足夠一大家子一兩年花銷的巨款, 可是在那些豪富眼裡,又算不得什麼了,如果是真的猴兒酒,彆說十兩了, 就是二十兩, 五十兩, 一百兩,也讓人甘之如飴啊。因為單家人的主動,原本蠢蠢欲動的那些勢力反倒消停了, 因為單家的帖子發出去太多,這也說明全縣府叫得上名號的人都知道了單家有猴兒酒的事,這時候,誰要是出頭耍什麼陰謀詭計從單家人手裡將猴兒酒奪過來,那就成了出頭的椽子,被人群起而攻之了。也不知道單家哪個那麼精明,將一場可能會發生的禍事,就消弭在了彈指之間,原本有些輕視單家,覺得這家子農戶隻是借著縣令的偏愛出頭的鄉紳,不由地加深了幾分對單家人的忌憚,曾經的小九九也被深深壓到了心底。是啊,能夠勾的侯府出身的縣令三五不時朝鄉下跑的人家,又怎麼會是簡單的呢。在這一刻,那些鄉紳們在心裡達成共識,決定以後對單家,再客氣幾分。而作為隱晦的給家裡人出了這麼一個主意的福寶,並不知道,自己出的這個主意,給家裡人解決了很多潛在的麻煩。“十兩一位,可不能簡簡單單隻供上一杯猴兒酒,菜單子該怎麼擬,也得好好想想。”單家這些天每到晚上,就燈火通明,全家人聚在一塊,對著半個月後的宴席菜單刪刪改改。這一次的酒宴,單家人和嚴坤都無比重視,因為他們已經想好了,要借著這一場宴會,徹底推廣自家的牲畜,以及田地裡出產的那些蔬菜瓜果。之前按照嚴坤的意思,在牲畜棚裡養的那些家畜沒有步入正軌前,他們和往常一樣,依舊隻給好運來飯莊提供豬肉,而好運來飯莊,則是借著那幾道招牌菜,擁有了越來越響亮的名聲,甚至因為新縣令榮信大力發展商業的緣故,名聲隨著遊商們,響遍了周邊的府州,時不時的,就有慕名而來的食客,為此,好運來飯莊,是得了利,又賺了名。而單家飯菜的名聲,至今隻是在小範圍內傳播,旁人更不知道,受到萬般追捧的好運來飯莊的招牌菜,美味的根源,隻是因為單家提供的豬肉。現在不同了,單家養殖的第一批雞鴨已經初具規模,從彆人那兒買來的那一批家豬雖然還不到出欄的日子,可彆忘了,在建牲畜棚之前,單家家養的肉豬,還有二十多頭呢,都到了能夠出欄的年紀了。舉辦一場宴會,頂多也就需要一兩頭豬而已,現在晏家剩下的家豬,足夠支撐他們等到下一批肉豬出欄。“咱們福寶還真是家裡的福星,因為她從猴王那兒尋來的猴兒酒,從帖子發出去到現在,已經收到了不少府裡的回帖,恐怕之前預計的六桌還不夠,還得再加上幾桌。”為了這場宴會,蔣婆子特地定了一些桌椅,按照原計劃,每一桌坐十二人,六桌的話,也能給家裡帶來七百多兩的收益,拋除本錢,光是淨利也得有五六百兩銀子左右啊,現在看來,利潤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光是想著那個數字,蔣婆子就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了。但她明白,這場宴會能夠吸引那些權貴的噱頭,還是重金難尋的猴兒酒,這更讓她堅定了,福寶這個小孫女,就是家裡的小福星這一猜測。“沒錯,明天一早我就拜托坤子多定幾張桌子,有些人家可能不回帖就過來了,總不能讓人乾坐著吧,寧可到時候席麵空出來幾桌,也不能讓貴客沒地坐去。”單峻海也有些激動,在這份收益前,自己曾經賺的那些銀兩,反而成了小打小鬨了。“咱們的福寶,就是一個千金不換的小福星。”看著被媳婦抱在懷裡的閨女,單峻海將閨女抱過來放在自己的雙膝上,架著她的胳肢窩,一陣撓癢。“行了,彆鬨孩子了,想想菜單子的事。”看著小心肝被逗得哈哈笑,一副喘不過氣來的模樣,蔣婆子瞪了眼越大越活回去的兒子,說起了正經事。“咱們家的食材好,味道上,絕對是沒法挑剔的,隻是尋常的菜色,肯定很難讓那些貴人記住,可咱們家會做的,也就那麼幾道菜,對於貴人而言,或許就顯得普通了。”單峻海也覺得這件事棘手,不然也不會那麼幾天下來,全家人都沒定下菜單子上的菜色了。“爹,榮叔不是喜歡吃奶做的醃漬小菜嗎,榮叔比那些貴人都要厲害,他喜歡的東西,其他貴人,都該喜歡才對。”福寶在一旁裝作懵懂地說道,她的腦子裡確實有許多新奇的菜色沒錯,可是顯然,那些菜譜方子,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她根本就沒辦法掏出來。現在的她也隻是一個六歲的小姑娘,因為喜歡做菜,偶爾研究出幾個新奇的菜方來,並不會讓人懷疑,可要是她在短短一段時間內,研究出了許多老廚子一輩子都研究不出的美味佳肴來,這就逆天的有些過分了。她很珍惜現在得來不易的幸福,不希望平靜的生活因為她的不謹慎而破碎。“是啊,我都魔障了!”當初讓蔣婆子送點尋常小菜送去榮信的官邸,還是單峻海自己提出來的呢,隻是這一次他被宴會迷惑了雙眼,隻覺得除非是驚豔貴重的菜肴,其他普通的鄉間小菜,都難登大雅之堂,可是他忘了,對於那些貴人而言,他們這些普通人吃的菜肴,或許才是他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讓他們感到稀罕的。比如苞穀麵做的饃饃,貴人肯定是不稀罕吃的,但他們家的苞穀麵不一樣,因為有點錢的緣故,單家的夥食連跳好幾級,現在家裡吃的苞穀麵,是磨了三遍以上,麵粉極細的精麵,又因為家裡的苞穀都是用上好的肥料澆灌長大的,香味尤其足,做成的饃饃,又香又勁道,完全不輸白/麵饅頭,而對於那些可能從來都沒有嘗過苞米這種底層人才吃的糧食的貴人而言,這又是奇特的滋味了。舉一反三,按照這個思路延伸,能夠想到的菜色,就有很多了。當然,也不能全都是這樣的菜肴,也得來幾道壓軸的大菜,憑食材本身獨有的味道,想來也會讓那些貴人讚不絕口。除此之外,閨女琢磨出來的那幾道點心,是必須要上的。零零碎碎一統計,宴會的菜色,居然訂的差不多了。“要不怎麼說咱們福寶聰明呢。”蔣婆子看著手裡的菜單,毫不吝嗇對孫女的誇獎,“明天你去找坤子的時候,順帶著讓他看看,這單子訂的怎麼樣。”蔣婆子讓單峻海將菜單抄擬了一份,嚴坤這麼多年可都在給縣城那些飯莊還有一些府邸供肉呢,縣府那些貴人的喜好,說起來他可比他們了解多了,查漏補缺,沒準還能給他們一些不錯的建議。“知道了娘,對了娘,我看咱們家那牲畜棚的第一批雞鴨都快出欄了,晚上靠我和爹輪流去守著,總不是一個事兒,我想找我以前那些兄弟來看著,而且等那些貴人知道了咱們家雞鴨的好,一批批單子下來,光靠坤子一個人宰殺,也是不夠的。”因為之前的營生做不下去了,單峻海交好的那些朋友,現在的生計都有些困難,畢竟不是誰都有他這福氣,回家就有家業能夠繼承的。單峻海看著,心裡也不是滋味,就想著反正自己也要雇傭人,還不如就找那些可靠的,至少那些兄弟他都知根知底,有些事交給他們,也比交給陌生人來的放心。“這些事,你看著辦吧?”這不是什麼為難的要求,蔣婆子不做思索,就答應了下來。“爹,你明天要去鎮上嗎,我也想跟著你一塊去,我都好久沒有看到哥哥了。”這個世道對女人嚴苛,蔣婆子這樣孫子孫女都成群的婆子還好些,沒出嫁的閨女,以及出嫁沒幾年的小媳婦都是不能隨意出門的,福寶來到這個世界六年了,跟著長輩去鎮上縣城的次數屈指可數。“福德確實很久沒回來了,老三啊,你明個兒就帶著福寶去鎮上吧,順帶著給福德還有福才帶點東西。”蔣婆子心疼孫女之前受的驚嚇,對她可謂是有求必應,當然,這也是基於孫女才六歲的基礎上,等再過幾年,到了孫女能夠說親的年紀,她就不會輕易讓孫女出門了。“還有你山生哥,聽你坤子叔說,最近這段時間,他瘦了不少,去了鎮子上,你也彆忘了去看看你山生哥。”蔣婆子想著,等孫女再大點,頻繁和外男見麵,對她的名聲就有妨礙了,這對於將嚴山生當作最佳孫婿看待的蔣婆子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因此她就琢磨著,讓兩個孩子趁福寶還小的時候,多多培養感情,比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而言,肯定是這樣的青梅竹馬,來的感情深刻。這一點,參考老三夫婦就知道了。“好啊,我也想山生哥哥了。”福寶乖乖點了點頭,因為之前猴群的事,最近這些天,家裡人都拘著她不讓她往山腳下那片地跑了,可是不行啊,回到家的第一個晚上,福寶就意識到了,她的萌寵五花肉被她落在山上了。後來,被家人陪著,她倒是去了兩趟山腳,可是連林子都沒有進,跟彆提找五花肉了。福寶想著嚴山生曾經露出來的那一手打獵的手藝,琢磨著,不知道能不能向對方請教一下,尋找走失鬆鼠的方法。“娘——”光是兒子也就算了,怎麼現在連他娘也向著嚴山生那小子了,單峻海有些不樂意了,他能不帶閨女去縣城嗎?作者有話要說:改作息真的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發完馬上睡覺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