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山生做了一個美夢, 夢裡的福寶穿著紅色的嫁衣, 含羞帶怯地看著她, 不知怎麼的, 嚴山生整個人就跟著火似得, 一股奇怪的邪火在他身上上躥下跳,讓他想對福寶做出一點奇怪的事來。比如,抱抱她, 比如親親她,再比如......嚴山生不知道比親吻更親密的事是什麼, 但他知道, 夫妻之間,一定會有比親吻更讓他激動蕩顫的美妙之事, 夢裡的那個他試探著伸手,緩緩脫掉了福寶身上最外層的紅紗, 嚴山生咽了咽口水, 夢裡的福寶沒有反抗,隻是變得更加嬌羞魅人,他有鼓起勇氣,脫了第二件, 第三件......他的寶寶成了一顆洋蔥, 嚴山生哭著流淚, 這衣服,怎麼就脫不完了呢。然後,他的夢就醒了。醒來的嚴山生望著天花板, 幸福地傻笑。夢到福寶嫁給他,這可真好啊。隻可惜,現實遠比夢境殘酷,想著自家防他跟防黃鼠狼似得嶽父大人,嚴山生長長歎了口氣,幸福的日子,還有的熬啊。等到第二天,聽到了單家派中間人花媒婆來說的關於提前婚禮的話,嚴山生差點沒給自己來上兩巴掌,好確認他是活在現實裡,還是依舊待在夢境中。這個夢,未免也太長太美了些。好在嚴坤這個當爹的沉得住,製止了兒子犯蠢的舉動。“你小子有福氣啊。”等花媒婆走後,父子倆獨處時,嚴坤上下打量著自家的傻兒子笑著說道。原本按照單峻海對閨女那個維護勁兒,嚴坤還以為他得再過三年娶媳婦呢,結果兒子命好,單家鬆口今年就讓兩個孩子完婚。這肯定是件大喜事無疑了,但隨之而來嚴家要做的準備,卻也是不小的麻煩。首先,現在他們父子倆住的這個一進的院子肯定是不行了,按照嚴坤對單家人的了解,在送福寶出嫁後,肯定會陪嫁丫鬟婆子,他這屋子,滿打滿算也就東西兩個廂房,兩個廂房又各自附帶一間耳房,恐怕還不夠婆子丫鬟住的。好在嚴家這些年也掙了不少錢,雖然和單家比還差一點吧,買一套三進出的大院,早就綽綽有餘了。之前嚴坤就看好了一個院子,說來那房子也頗有底蘊,是一個老舉人的故居,對方晚年使人回來重新修葺的祖宅,原是打算回來頤養天年的,可誰知路上就感染了風疾,未能如願。那家的子孫並不願回來發展,在處理老舉人的喪事之後,乾脆遷移祖墳,順帶著將這套老宅以及當地的幾十畝田地,一塊打包出售。那屋子保存完善,占地大,房間多,二進院還有一個帶著池塘的小花園,又是重新修葺過的,對方連同田地在內,要價三千六百兩,嚴坤覺得,完全能夠接受。這些年,嚴坤也不是隻經營豬肉鋪和單家那份生意的,賺來的錢,他投資合股了很多生意,比如在王家商船裡摻了一小股,每年的分紅也在五千兩左右,還有購買商鋪田地出租,除了這些固定資產,大概還剩餘兩萬兩現銀。這兩萬倆中要留出買宅子以及到時候婚禮辦流水席的銀錢,剩下的全花在福寶身上,嚴坤也不覺得心疼。“這些東西,將來老子都是要留給你的,你說選哪些當聘禮,全由你自己。”嚴坤自己就一鰥夫,生活隨性,對物質也沒太大追求,加上他深知自己兒子和福寶的性格,即便他現在將自己擁有的一切都給了他們,等到養老的時候,倆孩子也不會因為他這個當爹的手裡沒錢,就不奉養他。既然這樣,他更沒有必要對孩子有所保留了。“這些,這些,這些,都給福寶。”嚴山生眼睛也不帶眨的,這一劃拉,那一劃拉,把家裡所有的田產鋪子的契書,以及剩下的銀票,都歸到了聘禮裡頭。除此之外,他還回了自己的屋子,把這些年自己掙得錢,做的一些小買賣的契約也都放到了聘禮堆裡,這是毫無保留的,就打算把整個嚴家,當做聘禮給送過去了。“你這小子!”嚴坤看著那一堆東西,有些牙疼,這蠢小子難道就沒想過給自己留點私房錢?就算沒想過自己,難道也沒想過給他這個當爹的留點私房錢?“哦。”嚴山生恍然,意識到了親爹糾結的事,十分大方地從裡麵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到親爹嚴坤的懷裡,然後把剩下的東西往麵前一摟。“都是福寶的。”嚴坤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己手裡那一百兩銀子,兒子這是用這張銀票,把他這個當爹的大發了啊。算了算了,反正等福寶嫁過來,這個家就該是她當的,這些東西全給了她,又能怎樣呢,順便他們也能由這份豐厚的聘禮向世人宣告他們嚴家對福寶這個未來兒媳婦的看重,讓當地未出嫁的姑娘,統統羨慕福寶的福氣。至於他和兒子......嚴坤無奈的想著,到時候問兒媳婦討要零花錢,應該不丟他這個公公的臉麵吧。*****福寶要出嫁,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家裡的親戚朋友全都通知到位了,單家也解釋了為什麼妹妹福寶早哥哥福德出嫁的理由,蔣婆子編了一個神算批命的故事,故事裡那個算命先生要福寶在十六歲之前嫁人,不然性命有礙。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單家那樣疼愛福寶這個孫女/閨女,亂了規矩,讓她提前哥哥福德一步嫁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壩江縣關於婚禮的風俗是簡化後的四禮,即問名、訂盟、定聘、親迎。問名這步就是走個流程,雙方交換正式姓名、年庚、生辰八字,然後由女方將八字送往寺廟給與高僧占卜,如結果吉祥,女方則將男女生庚寫於一譜上,再送還男方。福寶和嚴山生的八字被高僧批示天作之合,雙方自然皆大歡喜。訂盟相當於後世的訂婚,一些人家為了省事,會省略到這個步驟,嚴家和單家保留了這個流程,雙方交換了一些老禮規定的三金豬羊等物。真正讓嚴家和單家兩邊的親戚,以及湊熱鬨的鄰裡瞪凸了眼的,還是定聘那天,嚴家給出的六十四抬聘禮。嚴家雇了一對吹班、還請了一個人唱禮單。喜餅、冰糖、柿餅、麵線、豬腳、公雞、母鴨、龍鳳花燭、禮香、新娘嫁服.....這些都隻是禮法上要求備足的東西,一般條件好的人家也有,不足為奇。讓人眼紅的是後麵抬進來的那幾十箱箱子。五副赤金打造的首飾,發簪,耳飾,項鏈,手釧,戒指,都是金燦燦的金子,圍觀的女人眼睛根本就無法從那些首飾上挪開。整整五箱裝的滿滿當當的綢緞,光是用來裁衣服,能夠做上十年的衣裳,甚至還綽綽有餘。田地契書不顯眼,往往在男方送聘或是女方耀妝的時候,用其他東西代替。一塊土塊代表一畝田地,一片瓦片代表一個院子或是一間鋪子。看著那紅木箱子上壘地高高的,讓人壓根來不及數清的土塊以及瓦片,大夥兒的心情在經曆了連番暴擊之後,徹底麻木了。這是娶皇帝的閨女嗎?在這群淳樸的鄉下人看來,娶皇帝的閨女,也花費不了那樣的彩禮啊。這時候大夥兒對單福寶的羨慕以及後悔就彆提了,想當初他們還因為嚴山生天煞孤星的傳聞對他避之不及,要是知道嚴家有那麼多錢,給出的聘禮那樣大方,彆說這流言真不真實無法定論了,就算他是實打實的克妻,他們也願意把閨女嫁過去,換取這足夠全家人享受十輩子的巨額財富啊。他們哪裡知道,真正的暴擊,還遠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