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次都運氣好碰上肥羊的!”婉兒特意提醒他們下山搶劫到的比他們還窮的瘦羊,隻有戲服的戲班子。——往事不堪回首!這一下全體靜默了,緊緊閉上嘴巴。“不過我倒有個主意……”婉兒悠悠道。“寨主快說,寨主快說!”眾人伸長脖子。“不過未必劫得到太多銀子,隻能小小地發筆小財……”話未說完,眾兄弟已群情湧動高舉雙手喝道:我們堅決跟著寨主走!擁護寨主的英明決策!有財發就行!“真的?我的決定大家都擁護?”婉兒坐在高處的椅子上,俯下身子,臉上笑眯眯。“堅決擁護!”眾兄弟異口同聲,表情堅決。“好,做完這一票,大家就散了吧!拿點銀子各自回家,如今世道不太平,長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婉兒直起身子來,淡淡道。眾愕然。那晚上,她花了半夜的時間說服大家,並且講明了萬一有關官軍圍剿,戴雲寨就玉石俱焚的道理,隻是出於穩定人心,她沒有明確說明這是以前那十萬兩銀子帶來的後患。好容易說服了大家,看著他們抹著眼淚離去,婉兒也不禁悵然。後半夜她沒有合眼,把戴雲寨的每一個角落踏了個遍。這是爹一手創辦的山寨,如今就要在她的手裡解散了……自小在這裡長大,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曾經都那麼平常。可是現在,離彆在即,她油然生出不舍來。手指觸到腕上的紅豆,上官赫飛,你若是知道了婉兒原是山賊又會怎樣?晨曦很快便來到,婉兒來到嫣然床前。嫣然服了陳老夫子開的藥,睡得正香甜,蒼白地臉上也添了一點紅暈。婉兒悄悄退了出來。在山寨裡略略走了走。和久違的山寨的婦人們拉拉家常,順便擰了擰王大娘家小屁孩的屁股,他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一溜煙跑掉。嘿!這小屁孩也懂得害羞了?她慢慢往回走,在樹林邊卻見麻煩的身影一掠而過。該死的鳥,主人不過就開開玩笑,竟敢一夜未歸在外鬼混。婉兒拔腳追去,“麻煩,麻煩!”麻煩依舊快快地飛。眼看就要飛進林子。“再不回來就拔毛了!”麻煩加快速度。“遺棄……”婉兒高聲叫喊,回音在林間飄蕩——遺棄,遺棄……麻煩打了個哆嗦,翅膀的扇動減慢。終於停在一棵樹上,可憐巴巴眨著黃色的小眼睛,看著婉兒。看得她心腸一軟,接著又一怒,什麼意思,——難道以為我是棒打鸚鵡地老巫婆,這麼躲著我?臉色變得陰沉,扯著麻煩的羽毛,“相好的呢?快交代出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林子裡有鳥小心扇翅膀的聲音。麻煩的眼睛緊張地轉了轉。看看婉兒發現沒有。“為了懲罰你欺騙主人,我要把你尾巴上的毛拔光,叫你做一隻光屁股鳥!”婉兒惡狠狠,做勢欲拽。屁股上的毛可是鸚鵡身上最好看的地方,此時正值戀愛時節,正是需要在戀人麵前展開最美好地一麵。麻煩怎麼願意活活變成禿尾巴鳥。那樣的話,豈不是完全失去競爭力!麻煩兩眼一閉,尖叫起來:“救命啊,救命……”“你叫吧,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滴!”婉兒陰森森冷笑,眼角的餘光密切注視著樹林裡的動靜。沒有人,隻是義無反顧飛了一隻鳥出來,見到地那隻大鳥毅然展開了英雄救鳥的高尚行動。麻煩立刻便熱淚盈眶。滴了兩滴鳥淚,“飛飛!”兩隻鳥交頸廝磨,難分難舍。“仙子姐姐,你今天真漂亮!”麻煩喊得很甜,很像油膩得不能再油膩的奶油蛋糕。“胡說,胡說!”婉兒模仿一隻鳥的口吻,再模仿一個人的麵無表情。“簡直像仙女下凡!”麻煩作流口水狀。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即使這馬屁來自一隻鳥,即使這隻鳥隻是為了保住幾根羽毛拍馬屁!婉兒的臉上仍然冰凍三尺,眼裡卻露出一點笑意來。“美得不像人……”麻煩曳然而止,用翅膀拚命捂住自己的嘴巴。某人的眼神瞬間轉為凶狠,“我要好好懲罰你!”兩隻鸚鵡瑟瑟發抖。“懲罰你一輩子跟著我吃花生米,還有這隻飛飛,既然嫁給了你……”“飛飛,男男!”麻煩趕緊聲明。婉兒狠狠瞪它一眼,“既然娶了你,那麼,娶鳥隨鳥,從今天起也是我的寵物了!“婉兒高聲宣布。兩個鳥頭在她地臉上拚命的蹭起來。“我還沒說完,你們必須要話,聽我的命令,隻許愛我一個……”婉兒一邊走一叨,臉上已被兩隻鳥親得全是鳥的唾液了!頭發更是變成了鳥窩!驚得路旁的寨中弟兄目瞪口呆。——寨主出去闖蕩了一圈回來,比以前更酷了!這發型多麼獨特!“你們搬地什麼東西?”婉兒注意到他們拉著一條長龍,都搬著大大小小的罐子。“這是牛頭寨陳老夫子的東西,不是寨主你下令去搬的嗎?”山匪甲趕緊彙報。有這麼多?婉兒跟著罐子隊伍來到陳老夫子的屋外。昨夜這老夫子提出要一間清靜的屋子,所以安排他單獨住。房門緊閉,裡麵傳來咚咚咚的聲音,似乎在搗鼓著什麼。婉兒好奇心大起,向後麵的人擺了擺手示意安靜,手指輕輕將窗紙戳了個洞,從洞裡偷看進去。還沒把眼睛湊到洞上,就聽得門吱呀一聲開了,老頭佝僂的身子立在門口,“嶽寨主!”婉兒慌忙笑道:“陳老夫子早,你睡醒了沒有?你要的東西已經搬來了!”眾人忙亂地往屋子裡搬東西。趁著亂,婉兒悄悄地朝桌上一團粉末努了努嘴,給山匪甲使了個眼色,山匪甲心領神會,偷偷地便伸出手抓了一把。—婉兒趕緊溜出去,等著山匪甲將賊贓交來。卻聽得屋子裡忽然傳來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笑聲狂野,正是山匪甲。婉兒不由心中暗怒:偷點東西就得意成這樣,還有沒有一點謙遜之心?侯了片刻卻聽得山匪甲越笑越響,簡直停不下來,婉兒扭身折回去,準備把他抓出來好好教訓教訓。進了門卻見山匪甲兩手亂抓,笑不可抑,簡直狀似癲狂,婉兒的腳步便停在了門口。——這老頭有古怪!“哈哈哈……”山匪甲一直狂笑,似乎停不下來,嘴裡雖笑,眼中卻露出恐懼的神色,搓著一雙大手,跌跌撞撞向婉兒走來,“寨主,哈哈哈……”他的手掌心已然發黑,婉兒看了一眼心下便已明白,向屋內驚愕的眾人道:“你們先出去!”屋子裡剩下陳老夫子,婉兒和一直狂笑不已的山匪甲。婉兒向陳老夫子笑眯眯道:“老夫子的瓶瓶罐罐太多,我的兄弟大概是搬運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什麼不該碰的,還請老夫子幫忙才好。”“哈哈哈!”山匪甲連連點頭,陳老夫子恍若未聞,隻佝僂著背慢慢走到在屋角,打開一個罐子,從裡麵倒了些粉末出來,在一個碗裡搗鼓著什麼。“哈哈哈……”山匪甲繼續狂笑,婉兒皺皺眉,上前便要說些什麼,卻見陳老夫子轉過身來,慢吞吞道:“我老了,這個東西搬不動,請你幫我搬到上麵去可好!”山匪甲愣了一愣,婉兒飛速向他使了個眼色。她倒要看看,這老頭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山匪甲狂笑著過去搬起罐子,便在這個時候,婉兒看到陳老夫子乾枯似雞爪的手在他的手上輕輕一拂,這一下迅速之至,又顯得極其自然,若不是婉兒認真盯著幾乎便看不出來。山匪甲頓時便止住狂笑。婉兒的臉上浮起一抹笑容來。過了一個時辰,婉兒走出屋子,在外等候已久的山匪甲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將寨主從上到下看了幾遍,確定寨主沒有任何受傷的地方。卻見寨主微微一笑,笑裡滿含得意,山匪甲雖然不能理解寨主為什麼高興,但他牢記一個準則——隻要寨主高興必定便有好事臨頭,於是山匪甲也露出笑容來。在山寨裡休息了幾日,見嫣然的身子也漸漸好轉,雖然還是鬱鬱不語,但已能正常飲食。婉兒便召集寨中弟兄,宣布了下山打劫肥羊的行動正式開始。此言一出,群情激動,紛紛大叫:“搶劫羅,搶劫羅!”更有弟兄熱淚盈眶執一鋤頭於堂中大叫:“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錢……”泥塊四散(此時彼人剛從地裡刨了紅薯回來)。雖然大家激情萬分,但婉兒卻不得不開口道:“此次打劫,路途遙遠,為了避免目標過大打草驚蛇,所以隻能挑選一部分人隨我前去……”話未說完下麵便齊刷刷舉起手來,紛紛叫道:“寨主,選我,選我!”——看來請夫子教導禮儀果然成效顯著啊!婉兒正感歎中,忽然就見下麵大鬨起來。均是互相指責,要彆人識相退讓的,不一會兒指責便變成鬥毆,一時拳頭與腿腳並發,呼叫和辱罵齊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