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朗正在睡覺,被耆戶長帶著幾個村民喊起來。揉著眼睛,任誰在這時被喊醒,也不會很愉快,青著臉,問:“什麼事?”耆戶長歉意地說:“鄭知州,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不過我們村中在鬨鬼。”“鬨鬼?”鄭朗馬上清醒過來,幾個學生也睜大眼睛,一臉古怪。跟在老師後麵,學的是儒家學問,非是釋老,聽聞這一說,很是驚奇。不說相信,不說不相信,鄭朗道:“我去看一看。”又回到村中,丁妻迎麵就跪下來,說道:“知州,要為我家官人做主啊,他在喊冤。”冤你個頭啊!能喊冤就證明活過來,還有何冤?道:“彆急,慢慢來,將事情經過說一遍。”村民將經過說了一遍。鄭朗不大相信,撓著頭問:“你們有沒有聽錯?”“不會。”一人聽錯,還能那麼多人聽錯?鄭朗睜著眼睛,心裡想到,這就古怪了。又說道:“跟我過去瞧一瞧。”知州在前麵帶頭,村民壯著膽子跟過去。靈棚擺的位置是不大好,正好在槐樹下麵,格外讓人產生一種陰漆漆的感覺。兩個喪燈籠在夜風吹拂下,不停的拍打著草棚子。場景是有些可怖,若是一人守在這裡,害怕終歸有的。又問道:“你們有沒有聽錯?”現在鬨鬼的事特多,有種種原因,人還是少了一些,不象後來,到處都是人,即便宋朝人口很密集,也遠遠沒達到後來的人口密度。所以夜晚行走時,容易產生一些孤單感覺。認識也有問題,什麼事喜歡往鬼神上扯。來到太平州就聽到一則笑話,一個木匠做工回去晚了,在路上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不聲不響攔在前麵,嚇得一身冷汗,大喝道:“誰?”黑影不作聲,兩隻大袖子卻在不停的飄動,隱隱向他逼近。木匠在褲襠裡尿了起來,然後扭頭狂跑。結果第二天白天才回去,經過哪裡一看,原來是一個特大的稻草人。這是知道的,還有一些動物出沒,或者其他因素不知道原因,鬼就鬨了起來。一些特殊環境下,比如這裡,容易產生幻覺,也會鬨鬼。可大家一起搖頭。難道是假死。又是有的,醫學欠發達,有人是休克,可大夫診斷後是死亡,放在棺材裡麵,結果人醒來了,在棺材裡拍打,發出聲響。遇到這種情況很慘的,多半讓他人活埋,或者燒死。基本沒有一個能打開棺蓋,將人重新救出來。問忤作道:“人有沒有死透?”“死透?”忤作奇怪的問。說不清楚,鄭朗直接道:“將棺蓋打開。”“知州,明天打吧。”忤作變了臉色。雖是忤作,也會害怕。鄭朗沒有辦法,忤作不敢打,自己打開吧。伸手用力推開棺蓋,哪裡是假死,屍體整個浮腫起來,都隱隱發出一些臭味。捂著鼻子,將棺蓋合上。道:“你們說鬨鬼,為什麼本官打開棺材,一切正常?”忤作道:“過了子時。”這也有講究?鄭朗無奈道:“好,明天晚上子時本官親自前來。”彆鬨鬼了,俺要睡覺。不過出了這事,村民人心惶惶,那一個人敢守靈?隻好吩咐衙役輪流當值,又對忤作說道:“明天再驗。”忤作臉色蒼白地說道:“知州,讓小的驗可以,能不能配一個和尚,或者道長前來作場法事。”…,不但在鬨鬼,還要做場法事?迫於無奈,大環境如此,鄭朗隻好答應。第二天上午再次來到村中,鬨鬼了,與他平時的思想觀念不相符合,沒有睡好,鄭朗神情有些疲憊。村中百姓也沒有睡好,如是土匪強盜,大家未必害怕,那是人,多了就逃,少了共同對付,鬼是無形的事物,怎麼防?有的婦女們跪在村口燒香,嘴中喃喃有詞。還有的人家請來大神,在村口跳。這個不管,鄭朗繼續盤問線索。然而與昨天一樣,什麼線索也沒有找到。這案子怎麼查?就是被人活活推進水裡溺死,也要打鬥一番,會多少留下屍痕,可一點也找不到。或者有其他的頭緒,也沒有。隻好再棺驗屍,等到下午,從太平州城請來白雲觀的青虛道長做了一場法事,忤作又喃喃祈禱,這才重新開棺驗屍。天氣漸漸冷下來,可過了一天,臭味加重一天。鄭朗怕忤作大意,捂著鼻子也跟過來,忍著惡心,看忤作翻看大半天,連壽衣都解開一一細看。還是什麼也沒有看出來。汪縣令聞訊也趕了過來,狐疑地問:“鄭知州,下官聽聞昨天丁家莊鬨鬼?”“我也不知道,村民都這麼說,說棺材裡有聲音,在靈棚上空,有鬼魂飄在天空中喊冤。聽聞後,我就過來了,親自打開棺蓋,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大家說過了子時。隻好今天晚上再來看一看。”“知州,要小心。”汪縣令說道。他是儒生,對鬼神之事不迷信,但也不排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沾上這東西,什麼說不清楚。“無妨,夫子曰,不亂力怪神,若丁三郎是被人謀害的,冤鬼不服,本官正好問一問他,是誰謀害他的,為了什麼謀害他,又是怎麼謀害他。”向鬼問案子?汪縣令抹一下額頭的汗水。然而為此案,查了好幾天都沒有頭緒,鄭朗隻好這樣了。忤作驗屍依然沒有結果,鄭朗與汪縣令吃了一個早晚飯,進入船艘睡覺,好子夜去“問鬼”。天很快黑下來。接近子夜時分,鄭朗讓王安石喊醒,對此事,四個少年或信未信,又怕又奇。鄭朗說道:“若你們害怕,留在船上。”“我們不怕。”“好,你們離得稍稍遠一些。”鄭朗慎重的吩咐道。來到村口,家家沒有睡,全部點著油燈,至少看到亮光,讓他們安心一些。見到鄭朗帶著衙役到來,許多百姓走出來。雖怕,好奇心人人都有的。衙役打著兩盞燈籠,帶著諸人,七高八低到了西村口處那片土坡前。兩個衙役在守值,他們也害怕,離靈棚足足有五十米,兩人站在村口小道不遠處,有什麼情況,可以立即逃到村子裡。鄭朗對四個少年吩咐一聲,讓他們與村民呆在一起,帶著衙役,還有耆戶長,以及青虛道長與他的徒弟,一起來到靈棚前。這事情有些邪乎。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聽到異常聲音,是十幾人,於是鄭朗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柱香,青虛道長手提著桃木劍,另一手拿著一張符籙,有可能怕不管用,又讓他的徒弟手中拿著一大把符籙隨時準備急用,然後站在鄭朗身後。此時有青虛道長站在鄭朗身後,有可能比十幾個衙役還要管用。耆戶長昨天晚上鬨鬼時,他不在現場,後來親眼看到鄭朗將棺蓋打開,雖有些怕,不象昨天晚上那十幾個青年人,也主動跟在鄭朗身後。再到汪知縣,一乾衙役,丁勝以及楊家兄弟。鄭朗表情很平靜,汪知縣臉上還帶著一些畏懼。畢竟這時候就是文人本身,還在努力反對蠱術、咒術與黑巫術。倒是丁勝緊緊上前,護著鄭朗。不是對鄭朗關心,是對呂夷簡忠心。…,政治上可以有不同的政見,可若是鄭朗讓什麼厲鬼害著,會讓人笑掉大牙,那麼三郎君拜於鄭朗門下,更讓人笑掉大牙,笑話呂夷簡去了!身後各人的想法,鄭朗沒有管,祭完三柱香後,鄭朗衝著棺材說道:“丁三郎,我是太平知州,若是你有冤請對本官訴說,若是無冤,勿得騷擾鄉鄰與你的親戚,他們全是你的至親或者朋友。”雖然打著官腔,說得有理。耆戶長點了一下頭。也進入子夜時分。然而說完後,很平靜,什麼沒有,要麼緊起來的北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兩盞喪門燈籠在風中搖曳不定,雖增加了一份陰森,但是風吹的,與鬼魂無關。等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動靜,走回來,問昨天晚上撞鬼的十幾個青年:“你們有沒有聽錯?”這還能聽錯?全部搖頭。耆戶長遲疑地說道:“要麼是鄭知州在此?”“是啊,鄭知州是文奎星下凡來的,丁老三怎麼敢出來呢?”“各位,不能亂說,我不是什麼文奎星,隻是從小苦讀,多讀了幾本書,一個普通人。”鄭朗道,心裡想到,文奎星倒不是,隻是一個前世宅男,多了一些這時代沒有的知識與經驗。若是鬼魂,憑借一個宅男是壓不住的。沒有往某一方麵想,主要丁老三平時也很老實,不過嗜幾口酒,常年在水上混生活的,反而十有**喜歡喝酒,一是為了禦寒去濕,二是為了卸負孤獨。他還是既得利益者,不可能與那一方麵有關連。但就在第二天,又發生一件靈異事齤件,伍忤作正吃著早飯,忽然嘴吐白沫,往後麵仰去,跌入河中。此時人很多,跳下許多人,將他救上來,人喝了幾口湖水,人事不知,可是眼睛可怖的睜大著,沒有合上,似乎看到一件很震賅的東西。撞了邪氣!鄭朗聽到大家說出這四個字,不服氣地道:“為什麼本官沒有事?”一個衙役大著膽子道:“知州,你是三元及第,不能當作旁人看待。”說法得到大家認同,衙忤作是什麼人,一個普通的小忤作,這幾天數次翻動丁老三的屍骨,能不撞邪嗎?可你是什麼人,是天上的文奎星,有幾個鬼能傷害到你?不管什麼說法,隻好再次將青虛道長請來,青虛道長燒了一道符水,強行將伍忤作的嘴巴撬開,喂了下去,道:“馬上會好一點,不過想要徹底好清,需備一隻黑狗,將其宰割,取一碗血,潑於死者麵部,冤靈自去,伍忤作就會平安無事。”十分靈驗,青虛道長話剛說完,忤作眼睛閉上,雖然人在昏迷不醒,不象剛才可怖了。鄭朗猶豫一下問:“道長,如果下半夜潑,忤作會不會有事?”案子未問清楚,現在一潑,將丁老三的冤魂潑走,問誰去?“沒有事,隻要適當的灌一些米湯,隔三四天伍忤作也會平安,”但說完了後,青虛不大放心,又燒了一道符,再取一道符,用桃木劍揮舞一番後,塞入伍忤作胸口之處,這才讓人將忤作抬進船艘,然後讓人找了一條黑狗宰殺,取幾碗黑狗血,以作備用。看著幾個衙役在捉狗殺狗,諸人一陣歎息,鬼終是鬼,這樣的冤鬼也不一定是好鬼,不問忤作是不是過來替他還清白的,也要將他傷害。…,臨近中午,過來許多人,一個個往那個靈棚看去,但隻可遠觀,不可近玩也,全部站在遠處,那怕是大白天,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哪裡。換班的四個衙役同樣如此,這玩意兒太邪了,特彆是忤作的突然中招,讓他們心中全有些戚戚,就是白天,他們離靈棚最少保持著六十步,以免萬一。傍晚來臨,連蔡襄、大宋與賈昌朝都坐著船來到丁家莊,聽說了,可三人眼中很茫然,是怎麼一回事?真鬨鬼?於是坐船過來問一個究竟,鄭朗將事情大約經過說了一遍。蔡襄張開嘴,驚疑地道:“真有鬼啊?”“怎麼沒有鬼?不然夫子為什麼那麼重視祭祀?”賈昌朝道。三人在爭論,鄭朗坐在船艘裡不作聲,這件事對他的思想觀念是一個顛覆,雖問了鬼,可心中一時接受不了。草草地吃過晚飯,天又黑了下來。一行人帶著青虛師徒,來到丁家莊。家家戶戶如臨大敵,直到鄭朗到來後,才將門打開,向青虛討要符水,青虛也如他們心願,將一道道靈符燒成灰,落在清水裡,一人一碗喝下去。村民們膽子才壯起來,跟著鄭朗走到西村口,看著四個衙役,鄭朗很不滿的對他們說道:“本官讓你們守靈棚,你們離那麼遠,在守什麼靈棚?”“知、州,”四個衙役嘴角動了動,又不敢說,知州親自問鬼,自己膽子卻這麼小,是有些說不過去,稍稍近了一些,然保持著三十幾步的距離。耆戶長走過來,將幾人接到家中吃茶,子時未到,不是問的時候,此一行不但有鄭知州,還有宋學士,賈說書與蔡知諫。若不發生了丁老三的事齤件,五人當中兩個人是三元公,一個人是皇帝的老師,一人是台臣,一人是縣裡的父母官,僅此一行,就讓丁家莊榮光無比。五人坐下來有一句無一句閒聊著,忽然遠處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妙手天師蕭煜,一個不喜歡醫術,卻從小跟隨外公學醫。除了把外公傳授的東西背過,卻從沒有醫過人。不喜歡醫術,卻上的醫科大學,在大學成績永遠是倒數前三。不喜歡醫術,畢業後為生活所迫,不得不當了個醫務室的小醫生,但是也隻是醫治個感冒、發燒。就這樣一個人,在得到鐘馗的傳承後,會演繹一段怎麼的都市傳奇?妙手天師吧歡迎你:
第二百五十九章 問鬼(下)(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