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陪你一起去東羌(1 / 1)

公主很忙 薄慕顏 3833 字 2個月前

慕容沅暫時留了下來。畢竟古代沒有便利的交通設施,大雪紛飛的,出行的確很不方便,馬兒也受不了在大雪裡麵長時間奔襲,——殺掉淳於化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須得留住命,徐徐圖之。而眼下到了年根兒,東羌和出雲七州都停了戰火。出雲城內,一片家家掛燈籠,戶戶披紅彩的熱鬨景象。將軍府內,更是被裝點的十分漂亮喜慶,這還多虧慕容沅幫著出了一些點子,聽得聶鳳翔誇讚,淡淡一笑,“沒什麼值得跨臧的,不過是我從前見的多一些罷了。”——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十年公主生涯。慕容沅忽地有些情緒湧上來,轉了身,自顧自穿過了連廊,來到一簇殷紅如血的紅梅跟前,不由恍惚出神。那時候,自己是無憂無慮的沁水公主,每到冬天就興師動眾帶了宮人去禦花園,隻為折幾支紅梅,然後再花一下午的時間插好,拿去哄父皇歡心,也給母妃那邊送去同樣的一份。所煩惱的,無非是這一枝梅花還不夠開得好,有些稀疏了。她在連廊上麵的長條凳上坐下,看著紅梅,看著白雪,眼睛忽然變得酸澀起來。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回憶,當初越是美好,現在想起就越是心痛難受。那個時候的自己,怎會想到過今日情景?孤苦一人,無依無靠,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動力,不過複仇而已。“如果咱們能撐過這一劫,父皇就為你好好的挑一個駙馬,讓你一輩子平安喜樂。如果不能……,國破家亡之後,你隻需要顧及自己即可,千萬不要想著報仇,更不要想著複國,否則就會像你母妃一樣,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可是父皇,阿沅做不到。怎麼能忘記你對我十年的無儘愛護?怎麼能忘記你慘死在我的麵前?怎麼能忘記哥哥的狠心絕情?這些……,阿沅都忘不了。忽然之間,慕容沅的身上多了一件溫暖的東西。她回頭,“將軍?”情知自己眼睛紅了,有點不自然的偏過了頭,視線落在身上的黑色裘皮披風,又寬又大,還帶著才解下來的淡淡溫暖,太過親密了吧?她動手要解下披風,“我……,我不冷。”“披著吧。”端木雍容在旁邊坐了下來,抬手阻止,“有雪。”慕容沅的長相遺傳自母親,身量也是一樣,屬於嬌小玲瓏型,被端木雍容寬大披風裹上,整個人都被包了進去。特彆是端木雍容把兜帽給她套起來,兩邊風毛一擋,便隻剩下一張巴掌大的瑩玉小臉,小小的,叫人心生憐惜。慕容沅很是不自然,“沒事,我……”端木雍容打斷道:“你想家人了?”“是。”慕容沅情緒十分低落,被他一問,更是心思漂浮起來,倒是忘了再去拒絕對方的披風,“想起從前下雪的時候,專門跑到禦花園去給……,給父親,折紅梅回去擺放。”她自嘲一笑,“你必定要覺得我十分無聊,這也當做一件事來說。”“沒有。”端木雍容既然起了心思,倒是很有興趣聽些和她相關的事,“那麼我來猜一猜,一定是折了最好的紅梅,又多又漂亮,你的父親見了喜歡的不得了,連聲誇你是有孝心的好女兒。”笑問:“我猜得對不對?”他少有笑容,偶爾笑起來,便顯得格外的不一樣。原本是長眉入鬢、宛若利劍的長相,因為眼裡的笑容,頓時柔和了幾分,——像是天山之上的白雪融化,又像是浩瀚無邊的海浪平靜下來,氣勢磅礴之後,帶著無邊無際的安寧平和,卻難掩湛湛光華。慕容沅看著那璀璨奪目的笑容,片刻失神,繼而心底生出一絲異樣。原本因為自己曾經替他說過話,給了出雲七州不小的幫助,救自己一命,還算勉強說得過去。可是後來他又親自帶著去戰場廝殺,讓人陪自己捉對練習,還意外的斬下辱罵自己的俘虜頭顱,一樁樁、一件件,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好像……,對方待自己好得有點過頭了。之前隻自己滿心仇恨難抑,想的都是報仇、報仇,除了報仇,還是報仇,根本就沒有往彆的地方想過。眼下他不僅給自己披上披風,還如此語氣溫和,眼中帶笑,兩個人坐在一起說話,再反應不過來就是腦子短路了——他可從來都是一張冰山臉待人的。“我現在……”慕容沅張嘴,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說自己隻想報仇,不想談情說愛?那人家也沒直接告白,叫自己怎麼說?甚者猜錯了呢。罷了,以後遠著一點吧。端木雍容看清了她的情緒,小公主現在國破家亡,滿心複仇,的確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機,逼得急了,她隻會拔腿就跑吧?因而收了笑容,起身道:“前麵宴席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就是來叫你一聲,快點過去。”“好。”慕容沅有些慌亂的解了披風,還給他,“謝謝你。”端木雍容沒有拒絕,接了道:“外頭冷,你先自己回屋去找一件披風披上。”然後沒有多說,旋即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倒是弄得慕容沅一怔,莫非真的是自己想錯了?或許吧,人家隻是看自己可憐呢。算了,算了,不要去想了。反正開春暖和自己就走,不……,等大雪停了就早點走,以後再也不見麵還能牽扯什麼?等到了東羌,再改變一下容貌,這世上便沒有任何人認識自己了。她滿心複仇,並不想掛念太多,旋即丟開撂在一旁不去多想。******端木雍容的家人都被東羌殺光了,整個將軍府,主子不過就他一個,特意把聶鳳翔和麻五、蔣小六、邵棠叫來,這四個不是早年死爹死娘,就是自幼孤兒,大夥兒湊在一起熱熱鬨鬨的,也有一點過年的氣氛。慕容沅當然也在,還特意換了一身新做的喜慶衣衫。說到這個還有一個笑話,前些日子端木雍容隻是吩咐,“做幾套小姑娘過年穿的新衣服,唔……,記得好看一點。”沒說顏色,沒說款式,沒說式樣,這讓針線上麵的人犯了難。最後大家一合計,既然是大將軍專門交待的,肯定是做給重要的人穿。所以不管三七二十,隻管往華麗好看上麵做,繡花肯定要複雜繁複,裙子至少得是十八幅的,金線和雲錦不要大意的用,扣子不是珍珠,就是翡翠,務必達到大將軍要求的“好看一點”。當慕容沅收到新衣服的時候,不由驚訝,“一定要這麼華麗嗎?”或者東羌人過年都是這個風俗?當她穿著這身金光閃閃的新衣服,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頓時驚起一片驚呼聲,再看看眾人的尋常過年穿著,不由愣在當場。邵棠靜靜的打量過去。小公主一頭青絲烏黑如雲,挽做朝月髻,金釵玉簪橫斜,鬢角斜戴一大朵真紅色的絹製芍藥花。哪怕易了容,金枝玉葉的氣勢仍舊掩蓋不住。哪怕穿得過於華麗,也沒有一絲一毫壓不住,反倒讓自己忍不住猜想,若是她此刻以真麵目示人,又是何等的傾國傾城絕色風華?如此佳人,也難怪大將軍會心動了。慕容沅轉眸看向端木雍容,有些抱怨,“你讓人送這種金光閃閃的衣服過來,還隻讓我一個人穿,是拿我哄大家開心的?”端木雍容一臉尷尬,解釋道:“沒有,我隻是讓他們做的好看一點。”慕容沅烏黑的眼眸看著他,的確沒有嘲弄自己的意思,想他也不是那樣的為人,多半是下人鬨錯了,於是道:“那我回去換了吧。”“彆啊。”聶鳳翔趕忙阻攔,“很好看的。”旁邊兩個沒有審美能力的男性,麻五、蔣小六,也一致投了讚成票。“好看,好看,這才是女兒家的樣子。”麻五還提醒邵棠,“你也該打扮打扮了。”再次看向小公主,補了一句,“就是……,晃得眼睛有些花。”端木雍容淡淡道:“覺得眼花就彆一直盯著看了,好好吃飯。”麻五剛說完就後悔了,得,自己這不是嘴欠嗎?活該被罵!於是趕緊低頭,從頭吃到尾都沒有再看慕容沅一眼,沒辦法……,不敢看啊——再看,眼珠子就要不保了。麻五識趣,但不是每個人都那麼識趣的。過完年,上元節也過去了。端木雍容重新搬回了前線中軍大營,慕容沅也一起跟了過去,留在城中無所事事,日子難熬,還不如在軍營裡麵治療傷號,或者跟聶鳳翔他們對練,對自己也是十分有用處的。這天在校場上隨便跟人練習,連贏三場,驚起一片歡呼聲。雷老虎最近一直打不得架,悶得慌,就讓人把他抬到旁邊圍觀,不由跟著叫了幾聲好,“小羽好樣兒的!”抓了旁邊的兄弟曹三虎,在他頭上拍了一把,“你去,也好好的打一場,你贏了小羽,我去找將軍給你提親。”“提親?!”“提親!”聶鳳翔和蔣小六異口同聲,一個聳肩,一個攤手,臉色都是古怪。麻五則在旁邊一陣咳嗽,“我還是先走了。”“怎麼了?”雷老虎還是不明所以,瞪圓了眼睛,反問道:“我給兄弟找個好姑娘做媳婦兒,也不行嗎?”“不是,大哥……”曹三虎覺得自己要被哥哥坑了。軍營裡麵難得有個女孩兒,慕容沅又麵目清秀可人,加上她經常給兵卒跟治病,和很多人都熟悉的,頓時響起一陣歡呼雷動的叫喊聲,“對對對,提親!提親!!贏了都就去找大將軍提親!”倒是把曹三虎的話給打斷了。邵棠忽地回頭,“大將軍。”端木雍容看著校場中央的熱鬨,開口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慕容沅一陣尷尬之色,“沒事,他們鬨著玩兒的。”有人興奮道:“說誰最終贏了小羽姑娘,就娶她做媳婦兒呢。”雷老虎推了兄弟一把,“快上啊。”“啊……!”曹三虎一聲慘叫,順勢往地上一倒,“不好,我崴著腳了。”他一瘸一拐的爬了起來,退出圈子,“先回去歇一歇。”蔣小六“撲哧”一笑,繼而看了看,那邊主子明顯很有幾分目光不善,趕緊乾咳了咳,往後退道:“那個……,我年紀還小,還小。”聶鳳翔上前給了他一拳,惱道:“少他*媽陷害我!”兩個人扭扭打打的,麻五趕忙上前勸架,“哎喲喂,你們要打到旁邊去打,來,過來過來,這邊好大一塊空地呢。”三個人都退遠了。那些兵卒雖然都是粗漢莽夫,但是眼見統領們各找借口紛紛出溜,大將軍的臉色也很不好看,有聰明的已經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好心一點的,還悄悄在身後擺了擺手,拉住了幾個不知死活的愣頭青,紛紛保持圍觀態度。雷老虎正在為兄弟臨陣逃脫生氣,不由罵道:“你們這都是怎麼回事?跟個姑娘家比劃還慫了?”大著嗓子高喊,“三虎,你給我滾回來!”曹三虎早就沒影兒了。端木雍容上前一步,氣勢逼人,凝聲道:“沒有人上場嗎?”——他這個樣子,隻有想死的才會去上場呢。“既然這樣……”端木雍容轉回身來,看向慕容沅,清明目光中帶了幾分柔和,朝她伸出了手,“我讓你十招,咱們比劃比劃幾招吧。”整個校場都安靜下來了。不用吩咐,兵卒就各自識趣的退了幾步,空出一大塊場地,倒是顯得雷老虎躺在椅子裡孤零零的,他看了看眾人,再看了看端木雍容,總算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扭頭就喊聶鳳翔,“聶老四你這小子坑我,乾嘛不早點說!!”氣得要起身,好歹被身邊的兵卒給按下去了。“小羽。”端木雍容目光深邃,宛若深不見底的大海一般深沉,拔了佩劍之後,便一動不動,身形猶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他微笑道:“出招吧。”慕容沅一陣怔忪迷惑。“小羽姑娘,快點出招!”不知道是誰先反應過來,為了洗脫之前跟大將軍搶女人的嫌疑,紛紛起哄,不遺餘力的呐喊助威,“出招!出招!!”慕容沅還在回不過神,本來隻是普通的捉對練習,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恍惚間,對麵一道淩厲的劍光掃了過來,不由本能的揮劍格擋,“叮”的一聲,兩個人很快就交戰比劃起來。端木雍容隻是為了讓她開局,彆說下死手,就是一半的力氣都沒用出來,接下來便是隻招架不進攻,退讓十招,高大身形穿梭起來卻是行雲流水,氣定神閒,很有幾分言詞形容不出的彆樣優雅,衣袂翻飛不已。原本在旁邊胡鬨的聶鳳翔等人圍了過來,好久不見大將軍上校場比劃了。十招過後,端木雍容便是用儘全力狠狠一斬,他力大無比,寶劍更是鋒利,竟然生生的斬斷慕容沅的劍,並且震得她手上發麻,將劍柄也掉在了地上!慕容沅大驚失色,“啊,我的劍……”“我贏了。”端木雍容朝她微笑,下一瞬,佩劍利落回鞘,他大步走了上去,毫無征兆的將她打橫一抱,像小貓一樣抱在了懷裡,“我送你回去。”慕容沅更是被驚嚇住了,不不不,之前那次不是自己的錯覺,這人……,但是當著這麼多人,要自己怎麼說?頓時漲紅了臉,低聲急道:“不,你放我下來。”端木雍容低頭輕聲,“彆動。”黑色眼睛閃爍著狡黠的光芒,“等我一路把你抱回中軍大帳,他們瞧了,就再也不會有人找你的麻煩,打你的主意了。”“可是……”慕容沅被他弄迷糊了,好像對,又好像不對,還沒等她細細的想明白過來,耳畔便是呼呼生風,人已經在他的懷裡走出了校場圈子。下一瞬,身後一片歡呼雷動,“大將軍贏了!娶小羽,娶小羽!!”有人哈哈大笑,“小羽也是你叫的?要叫夫人……”“那你還叫?”眾人嘻嘻哈哈鬨成一片。雷老虎趁聶鳳翔看熱鬨不備,一把抓住了他,怒道:“你小子鬼心眼多,早就看穿了對不對?居然敢瞞著不告訴我,讓我鬨了大笑話!”接著一頓猛揍,“打量我起不來就收拾不了你,是不是?看不把你揍成一個豬頭……”“哎喲,救命啊!!”聶鳳翔跟泥鰍似的,一個閃身就逃得遠遠的,“我看你呀,上次不僅把腿給弄傷了,眼睛也不好使,怎麼怨得了彆人?”做了一個鬼臉,“回頭你自己去跟大將軍好好解釋吧。”雷老虎氣得眼睛都瞪圓了,咆哮道:“聶老四,你給我滾回來!!”邵棠靜靜的看著一切,不言不語。而中軍大帳內,端木雍容已經放下了懷中小貓。慕容沅從來沒有這麼窘迫過,——之前宇文極的爭風吃醋,隻覺得他是少年春心萌動的少年而已,果不其然,回國就把自己忘得乾乾淨淨的。後來莫赤衣在城破前的求親告白,那是場合特彆,以為自己要死了。而今天,感覺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了。端木雍容見她站在帳篷門口,逆著光,身上帶著柔和的光暈,白皙的肌膚微微泛著粉紅顏色,仿佛咬一口,就會汁水欲滴的新鮮水蜜桃一般,實在誘人的很。可是想起對方是一隻小刺蝟,不想嚇壞了她,於是神色平淡道:“我還要看諜報,你在旁邊找個地方隨便坐坐,等他們散了,就回去吧。”嗯?慕容沅抬眸看他,神色平靜、冷麵寡言,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難道自己又猜錯了?等等,他這一冷一熱的,到底是個意思?要是自己跟他說,“我現在不想考慮婚姻的問題。”他會不會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這得有多尷尬啊!或者,剛才他隻是單純給自己解圍的?畢竟姑娘家長時間混在軍營,多有不便,這樣鬨了一場,往後就沒有人對自己動心思了。應該是吧,慕容沅再次抬頭看了一眼,端木雍容仍舊目不轉睛的看著諜報,神色端莊肅穆,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慕容沅隻能以為是自己多心,加上想著很快要走,也就撇開了。她並沒有仔細想過,端木雍容的話,其實是一個不能逆轉的命題。今兒這麼一路被抱回來,以後的確沒彆人敢打她的主意,但是……,有一個人還可以啊。******“大將軍!”門外有人神色緊張,“有密報!”待裡麵點了頭,方才閃身進來,還留了人在門口守著,然後遞上一封密信,“東羌出大事了。”“哦?什麼事讓你衛謙都緊張起來。”端木雍容不以為意,拆了信,當他看清信上內容時,饒是一向臨泰山崩而不變色的他,也不由吃了一驚,“居然有這樣的事!”他重新看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才道:“看來……,東羌要翻天了。”“是啊。”衛謙身量清瘦,乾巴巴的,但是一雙眼睛卻是格外清明,帶著對世事人情的洞悉光芒,低聲道:“端木太後不僅死了,還死得很不光彩,就算皇帝這次的手段淩厲了一些,端木家也不敢鬨出來的。”端木雍容輕聲一笑,“端木家?”準確的說,應該是世代久居京城,世代掌控羌國權利忠心的端木嫡支,而自己雖然也姓端木,卻並不是他們那一“家”的。曾經年少的自己,還想著隻要建功立業,就能靠近端木嫡支,到最後才發現一切都是徒勞,不僅如此,他們還因為忌憚而陷害自己,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端木淵,還有你的那些子子孫孫,總有一天會全部死在我的手裡!端木太後早早的死了,又是享儘大半輩子榮華富貴而去,倒是便宜了她!不過眼下沒時間計較這個,而是抬頭道:“這是皇帝蟄伏十幾年的雷霆一擊,你瞧著吧,端木家必定要跟著死人,皇帝身邊也會死人,東羌……,不太平了。”衛謙點了點頭,又道:“這樣一來,攻打咱們的朝廷大軍很快就會撤退。”“這倒是一個大好消息。”端木雍容便是再冰山臉,想到這個,也忍不住心情愉悅的展顏一笑,宛若驕陽之火,“相信過不了幾天,端木太後忽患惡疾暴卒的消息就會傳開,咱們須得早做各種準備,你去把人都叫過來一起商議。”“是。”衛謙快速退了下去。端木雍容往虎皮椅背裡麵一靠,重新估量如今天下的局勢。趙煜剛剛登基,又背負著謀逆篡位的罪名,加上新朝建立,戰爭損耗,以及安撫燕國國內各方勢力等等,已經是自顧不暇;西羌才打了大大的敗仗,想要再打燕國,隻怕一時之間也沒力氣,更不用說,趙煜年富力強,可不是臥病在床的老皇帝,禦駕親征毫無問題,所以暫時應該不會交火;眼下東羌也亂了,端木太後一死,皇帝必定清除太後的黨羽,兩方較量之下,同樣也是手忙腳亂的。不過天下越亂越好,越亂才越對自己有利。忽地想到一個人,之前宇文極費儘心思投靠了端木太後,殺了不少對手,眼下端木太後一死,隻怕他的日子不會好過吧。身處滔天洪流之中,抱錯了柱子是很危險的,不知道宇文極有沒有本事躲得過去?總之不會輕鬆就是了。再而想到慕容沅,她……,真的不在乎宇文極嗎?罷了,大男人的,何必跟娘們兒一樣斤斤計較?自己想要得到的女人,就會用儘全力去得到,而不是猜來猜去、患得患失,若她不是全心全意裝著自己,便是再好,也是不會勉強留下的。端木雍容很快將這一點小糾結,撇到一旁去了。而是將心思全部放在了當前局勢上,就如他預期的一樣,端木太後的死訊很快傳遍東羌,東羌的朝廷打軍也撤退了。但後麵的一係列發展,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端木太後死了,東羌皇帝和端木嫡支的勢力較勁,屢屢生出險象,竟然發了一道聖旨到出雲七州!稱之前端木太後人老糊塗,加上奸臣當道,自己才被迫頒發聖旨,以至於誤殺了忠臣良將的家人。此刻已經將張世齡、寇延誅殺,特召請大將軍端木雍容回國平定動亂,並且將另外三州,劃入出雲七州的管轄範圍,同時允許端木雍容自己任命州郡屬官,今後可以不向朝廷進貢上稅,封出雲王。等於將出雲七州和毗鄰三州,劃做端木雍容的藩國。“皇上這是急了。”衛謙笑道:“想來他雷霆一擊除掉太後,卻不徹底,更沒有能力壓製端木嫡支等世家大族,所以不得不拉攏大將軍,好和端木嫡支對抗。”雷老虎大笑道:“哈哈,什麼大將軍?現在可是出雲王了。”“對對對。”聶鳳翔最愛湊趣、湊熱鬨,趕忙站起身來,一臉認真的行了大禮,“屬下見過王爺!”旁邊麻五和蔣小六也跟著湊趣,大家嘻嘻嘻哈哈的,氣氛歡騰起來。“王爺。”衛謙也改了口,“咱們回去嗎?”“當然要回去!”端木雍容目光淩厲,篤定冷聲道:“皇上不請我回去,我也是要以另外的方式回去的!不過不急,等把州郡官員都換做咱們的再走。”有這十州作為自己的根基,不管是後燕、西羌、東羌,都已經不能一口吞下自己了。回東羌自己有兩件事情首先要辦,一是除掉端木嫡支,二是淳於化。端木雍容忙碌了好幾天,細細的安排妥當之後,才有時間找到慕容沅,問道:“這幾天外麵的各種消息,你都聽到了吧?”外麵人聲鼎沸的歡呼聲,以及各種傳言,慕容沅當然都聽說了,想著他忙,沒好趕過去添亂,此刻聽他問起,不由朝他道喜,“恭喜大將軍成為出雲王。”端木雍容淡淡一笑,“你也跟著打趣。”慕容沅凝目看了過去,他的勢力越來越大,亂世中,已生人主之象,舉手投足都帶著難掩的威勢,宛如山呼海嘯一般的,又猶如熊熊烈火,氣焰滔天!哪怕是此刻麵含微笑,也有一種隱隱的迫人氣勢。這樣的人,心裡裝的應該是如何逐鹿天下,又怎麼惦記自己一個亡國公主?再說他若是真的惦記,對付自己一個弱女子還不容易麼?根本不需要耗費太多心思——想來之前是自己誤會了吧?慕容沅在心裡搖頭一笑。“小羽。”端木雍容的目光忽地明亮,宛如燦爛陽光穿破層層烏雲一般,刹那間將整個帳篷都照亮起來,他自信堅定、意氣風發,“我陪你一起去東羌。”慕容沅睜大明眸,簡直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聽錯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