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蕭薇打著手電筒左右尋找,腳步聲太過密集,不像是一個人踩出來的。可是這咳嗽聲又無比真實,顯然周圍有一個老頭兒。
田振手裡的光源負責上下巡視,從墓穴的天花板到腳下的石板都照了個遍,可是不僅沒發現引起細碎腳步聲的生物,也沒發現老頭。
“咳咳,咳咳。”
但是咳聲就那麼真實,顯然就在每個人的身邊,耳邊,外加墓穴是個半封閉的環境,低沉沙啞的咳聲在空間內引起回音,好似有個人來來回回地咳嗽。
“大家彆動,這不是人。”梁修賢一把拉過蕭薇的胳膊,“你們彆找了,找不著的。”
“是什麼?”蕭薇回過頭問。
梁修賢神神秘秘地低語:“仙家,你沒見過的仙家,但是我們堂口裡見過。有地方分四大家,有地方是五大家,五大家就是狐黃白柳灰,也就是狐狸、黃皮子、刺蝟、蛇、小老鼠。周圍有一隻白仙,還未現身,便是第三家。”
“不可能。要是仙家為什麼我感覺不到?”蕭薇反問。
“彆說是你了,就連我都沒感覺到呢,要不是這咳嗽聲我在堂口裡聽過我也不敢確定。”梁修賢頗有些意外,“刺蝟的咳聲都是這樣,聽上去像年過古稀的老人。但這就更說不通了,為什麼在墓裡會有白仙?白仙可是救命打藥的,但從未聽說過可以當鎮墓獸。況且白仙以溫和良善出名,不像狐狸狡猾,老鼠靈活,也不像蛇和黃鼠狼那麼凶猛,就算鎮墓也用不到它啊。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話音剛落,梁修賢的大腿後側猛然一疼,疼得他往前一個趔趄差點摔個大馬趴。“誒呦喂,誰推我?”
然而身後並沒有人推他,仿佛是一道空氣牆撞上了他。但褲子後頭多了一個被啃出來的洞,明顯是被咬了一口。
“好了你彆亂說了,一會兒仙家該找你算賬了。”蕭薇把他拽起來,能在一行人麵前突然出現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可見這隻白仙的實力很不一般,說不定修行年歲已經超過了她和梁修賢的仙家。
就在這時候,這隻白仙的咳嗽聲又悄悄地消失了,如同濕潤的迷霧轉瞬消散。
“走了?”飛練單手摟著站不穩的鐘言,這時候每一份危險都不可忽視,“要不要追?”
蔣天賜看了下手表,眼神裡流露出想要解救弟弟的急切,可還是強行按壓成了平靜:“我的建議是不要追。首先我們不確定這隻白仙是敵是友,根據目前的判斷是敵人的可能性更大,因為在此之前咱們從來沒有過和它接觸的經驗。其次,它顯然是在守墓,咱們這算是強行闖入了它的地盤,很容易將它激怒。”
“再有就是外頭已經黑天了,地理條件對咱們非常不利。”蔣天賜最後指了下鐘言,“最重要的是,他看上去已經走不動了。”
鐘言現在全靠飛練的助力才能勉強站穩,剛剛將他迅猛擊倒的悲痛正在褪去,可他的淚水還沒斷絕,大顆大顆掉著。這個樣子顯然是不能再走了,於是大家夥決
定今晚就在這個墓穴裡借住,順便調查一下,然後明天一早就動身出發趕往第二個大墓穴。
墓穴外麵已經黑天,沒有自然燈光的深山老林自然隻有黑這一種顏色。這時候他們所在的墓穴就成為了唯一的光和熱,田振用飛練收集來的木頭點上火堆,給每個人都發了一份自熱飯。
“這個給你。”走到鐘言麵前時他多給了一份巧克力能量棒,“你看上去很不好。”
鐘言雙眼通紅,眼皮浮腫,鼻頭也紅通通的,像是被人欺負了好久。再開口鼻音濃重,他自己都差點沒認出來:“謝了,不過我不吃這個,你留著自己吃吧。”
“拿著吧,巧克力最好吃了,以前我和我爸每次吵完架都吃好多,心情會好起來。”田振執意把能量棒塞給他,鐘言不想拒絕他的熱情便收了起來。田振又看了一圈,確定周圍每個人都分到了食物和水才坐下,一邊烤火,一邊打開了罐頭土豆泥,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黑色的機械臂反射著火焰的紅光,又透著金屬的冰冷。
“你這個還挺靈活。”鐘言摸了下他的手臂。
“我也覺得很靈活,就是我爸總接受不了。”田振悄悄地說,“他想讓我提前退休。”
鐘言被逗笑了:“你才多大,用不了退休這個詞。為人父母哪有不操心,他肯定後悔帶你入行。”
“不怪他,小時候他忙工作,沒人帶我,他隻能把我放在隊裡,久而久之我就乾上這一行了,第一次隨隊行動還不到18歲呢,偷偷摸摸就跟著去了,回來被他罵了個半死。”田振還挺驕傲。
鐘言可不覺得這事好笑,要是自己有個孩子乾這種事,不止是罵個半死,恐怕還要動用家法。“那你其他的家人沒看住你嗎?他們都同意你乾這行?”
田振看了看火苗,隨後無所謂地說:“我家人都沒了。”
飛練剛去給蕭薇送暖寶寶,坐回來的時候就聽到這一句。他和鐘言飛快對視,兩人一下心有靈犀,田振這樣說顯然沒顧及還活著的田洪生,那麼隻有一個可能,他倆沒有血緣關係。
“我是我爸從任務現場救回來的,特大靈異事件,S級鬼煞,全家無一幸存,我命大。”田振倒是很直爽,“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兩個人呆久了,好多人都說我倆有點父子相呢。”
“彆說,是有點。”飛練點點頭。
“不過他現在臉上有疤,年輕的時候更帥,但是他說乾這行就不耽誤小姑娘了,所以一直單身。”田振快速地吃完土豆泥,從隨身包裡拿出一個鐘言沒見過的電子裝置開始調試機械臂。鐘言好奇地看了一會兒,忽然問:“這條機械臂不會是你自己研製的吧?”
田振將眉心一皺:“是的,怎麼了?”
“這麼精密的東西?”鐘言大吃一驚。
田振的眉心鬆開:“很難嗎?”
這倒是讓鐘言和飛練都沒想到,田振繼續說:“我已經研究很多年了,這是我第一個作品,還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原本我是想給隊裡那些斷肢的
老隊員用,沒想到自己先用上了,也不錯,這樣我就能更好改進。”
飛練正在吃飯,兩隻手騰不出功夫來,於是伸出兩根觸手給他比了兩個大拇指。
“臭小子又顯擺你那點兒能耐呢吧?”田洪生和王大濤一起過來,田振立馬識趣地跑掉了。這兩人每人手裡都拿著一個大甕,顯然剛剛調查了一番。
“這個墓不大對勁啊。”王大濤打開甕,“誰家會給孩子的墓裡放這個?”
甕裡裝滿了東西,但是已經嚴重發黴、腐敗,但由於擱置太久反而沒有了臭味。鐘言毫不在意地摸了一把,手指撚動幾粒之後脫口而出:“米?”
“沒錯,這裡頭很多翁都是這個。”王大濤又看田洪生,“還有很多大甕已經空了,裡頭像什麼都沒裝。”
說著,田洪生打開了他手裡的甕。
正如王大濤所說,這個大甕裡頭空空如也,一眼看到甕底。鐘言這回沒有伸手去摸,反而低下頭聞了聞:“像沒放過東西。”
“所以說奇怪呢,誰家會給孩子的墓穴裡頭放這些?”田洪生也看不懂。
鐘言在空甕裡摸了一把,隨後說:“這點是我錯了,我先入為主以為這裡是繈褓孩兒的墓穴,實際上這裡頭葬著的根本不是人。石棺裡麵的白骨看著像一隻雞,如果真是雞,那麼這些米也就對得上了。”
“雞?誰沒事會給雞單立墳墓?”田洪生問。
“這就不得而知了,但顯然這個墓穴也不簡單,肯定和背後所有的事情有關。”鐘言看了下手表,“時候不早了,大家早點睡吧。”
不用鐘言開口,其實每個人都累了,這幾天的跋山涉水太過挑戰體力,外加還要時時刻刻緊繃神經。點篝火的木頭太過潮濕,火苗時亮時滅,鐘言便運用自己的能力將每一堆篝火重新點燃,還額外給蕭薇和梁修賢多點兩堆,讓他們取暖。
有柳仙守夜,宋聽藍是第一個沉入夢鄉的那個,隨後大家一個接一個睡著。鐘言和飛練躺在一起卻怎麼都不困,身體累得要命卻無法閉眼。
“師祖你想什麼呢?”飛練說,同時動用身上十七八條觸手將他牢牢裹緊。
鐘言像是被五花大綁的粽子,無奈地說:“我又不跑,你不用把我栓成這樣。我想的是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我會那麼難過,難道我曾經和這裡的人認識?”
“這時候彆多想,兩天之後自然什麼都想得起來。”飛練倒是看得開,輕輕在鐘言耳朵上啵啵兩口,“隻是如果想起來會讓你那麼難過,我情願你想得慢一點。”
“我原本以為光明道人是為了掩飾什麼才抹掉了我的回憶,看來……也有可能是為了不讓我想起來才刻意這樣做。”鐘言心口發緊,但飛練熱乎乎的氣呼在他耳尖上就很暖人心,不知不覺間鐘言也被他感染,學會了那一份放鬆。
“也對,先休息吧,總會想起來。”鐘言費勁兒地轉了過去,“現在你閉眼。”
“我為什麼要閉眼?”飛練睜大了雙眼。
“因為師
祖要親你。”鐘言用冰冷的嘴唇蓋在了他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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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著眼睡覺去了。隻留下一個眼睛大睜的臉紅飛練,一邊回憶剛才那一下的溫柔,一邊狠狠默問這個人為什麼這麼會,究竟以前誰教師祖談戀愛的!
等到後半夜,鐘言醒來了。
醒來後的第一反應他以為是飛練在他身上亂摸,剛想說現在不是亂摸的時候就看到他在身邊睡得好好的,雖然懷抱自己可兩隻手規規矩矩,什麼都沒碰。
鐘言一下驚醒,那自己身上的手是什麼?
耳邊再一次響起踢踢踏踏的聲音,隻不過小了很多。這次鐘言沒有前兩回那麼抱有敵意,也沒有瞬間打開鬼場,因為首先白仙確實不是攻擊性很強的那一類,如果是黃大仙恐怕這會兒他們每個人的脖子上都得咬出兩個大洞。
其次就是這是人家的住處,他們算闖入者,不能太過無禮。
幾秒種後飛練也醒了,顯然那些小手的觸碰也驚動了他。他剛要開口,鐘言立馬捂住了他的嘴,朝著他搖了搖頭。
飛練便不掙紮,但仍舊提防暗處。好在沒多久那觸碰便消失了,腳步聲還是來去無蹤,鐘言立馬起身檢查,試圖搞清楚它在自己身上摸索什麼,可是它沒留下任何傷痕。
“沒受傷吧?”飛練也上手摸,“真是的,它是不是占你便宜?難道仙家當中也有色鬼?”
“彆瞎說。”鐘言摸了摸褲兜,忽然找到關竅,“咦,我能量棒不見了。”
“我沒吃啊。”飛練澄清。
“我知道你沒吃,我放在兜裡了,是白仙給拿走了。”鐘言忽然有了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它不會是想吃巧克力吧?”
“好家夥,這刺蝟不僅好色還好吃啊!”飛練一錘定音,“那現在要不要去追那隻好色又饑餓的刺蝟?”
鐘言無奈地揉著眉心:“彆追了,我怕它知道你這樣說它之後會帶著上千兄弟過來把你打了。”
飛練無聲地笑了笑,可算把師祖給逗笑:“彆這麼嚴肅,不過師祖想看我和刺蝟大戰也不是沒機會,畢竟它摸你好久,可惡啊。”
鐘言一隻手捂住他的眼睛,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可閉嘴吧,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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