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楚有些待不下去,本該是看著玉山受刑,好吐心中一口悶氣。
現在——
莫名其妙覺得自己輸了。
但也不能就這樣離開,降楚踩上玉山肩膀,看到還沒有長好的傷處重新滲出血,才施施然收回腳。
少主鬆口留他一條命,沒說怎麼留。
降楚拍拍夜柳肩膀,“手彆那麼快,慢一點仔細一點。”
待他離開,其他眾人每人都動了手,有的踢玉山的臉,有人踹他的腹部,有人踩他的手臂,踩到聽到骨骼響起的聲音方停住。
其實本該一刀刀活剮此人。
他們看著玉山一隻眼睛流血不止,進氣多出氣少,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再沒先前野性難馴的樣子,堪堪心滿意足。
這樣的人,就像野狗。咬住人,就算打碎牙,都未必肯鬆口。
若是自己的人,無所謂,但如果是敵人,隻能敲碎骨挖他肉最好,免留後患。
他們在戰場廝殺無數,並不認為自己有多過分。
對敵人有一分仁慈,都是在找死。
剩下的人也不想觀禮,陸陸續續離開。他們不認為玉山還有反抗之力,可偏生意外發生。
夜柳耐心等同伴都對玉山動手後,才準備手起刀落,可是突然一把沙子向他眼睛灑來,他躲閃不及,被沙土迷了眼。
知道情況不妙,夜柳不顧眼睛疼痛,握著匕首照著先前大概記住的心臟位置往下刺,但手腕先被扣住,那隻手近乎把他的手擰斷,手中匕首鬆落。
可能一息功夫都沒有,夜柳喉嚨被他掉的匕首刺了個大洞。
—
昭懿還在和素女說話,她想送傷藥,卻突然聽到外麵有了動靜,動靜不小。
這個深夜本就不平靜,現在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讓她覺得不安心。她伸手推開窗,正好看到夜柳被人背回來,他脖子上還插著匕首,血幾乎染紅半個身體。
華媯容站在外麵,沒被麵具罩住的半張臉臉色難看,他查看了夜柳的情況。
夜柳還沒有暈過去,青白一張臉,張嘴發出謔謔聲。他不由皺眉,低喝道:“閉嘴,彆說話了!要跟我告罪,要領罰就先活下來。烏荀,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在烏荀指揮人將夜柳放下時,華媯容突然轉過頭,視線猶如實質的一把刀,直直刺向馬車裡的昭懿。昭懿的手還搭在窗欞處,她注意到華媯容的目光,身體在這種注視下微微打了個顫,這是一種本能反應。
她已經明白是誰傷了夜柳。
隻可能是玉山。
她求華媯容不要殺玉山,但現在玉山反傷了夜柳。
昭懿一度以為華媯容會走過來,也許會動手打她,可那把刀還是移開了。華媯容點了一些人的名字,眼底翻湧著殺意,他沒有再管昭懿先前說的話,推翻了自己的承諾。
“務必捉住那個賤奴,殺之。”
華媯容對夜柳重傷的事極為惱
怒,
從隊伍中足足調出五十人追捕玉山的下落。不過三天,
他們在夜柳被刺傷的地方三裡外的一處沼澤地,發現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
麵目全非是因為身上被腐鼠啃過,麵部被啃咬得尤其嚴重,這種老鼠生活在沼澤地,體型輕。因為沒什麼捕獵能力,一直吃腐肉,一旦有人和大型動物陷進沼澤地,窒息死亡後,它們就會出現。
帶隊人仔細對照屍體殘骸,一個眼洞是空的,有挖過的痕跡,不像是腐鼠所吃,肩膀、胸膛等每一處的傷也對得上。
他們將屍身重新丟進沼澤地裡,回去複命。
另一邊,在路上走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昭懿終於踏入了巫國境內。
一行人很低調地進了巫國國都,車輪行駛在大道上,昭懿打開軒榥的半扇,看外麵的巫國人。
路上人不算多,大抵是因為非坊市街道。她看到的巫國人都穿得很清涼,有些男子隻穿著褂子的單衣,將兩隻膀子露在外麵。
至於女子,身上衣料也不算多。
她們露著腰肢,肚臍眼處貼著各色寶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輝,胸脯也近乎露了大半在外,鼓鼓囊囊,看得人臉紅耳熱。有的還大膽地將雙臂露在外麵,雪白的手臂配上精致的臂釧,豐腴之感撲麵而來。
巫國人有半蛇血統,怕熱,打傘的巫國女子不在少數,有的才幾歲大,也撐著傘。
大昭公主略有些被這一幕衝擊到,她平時練舞的時候,彈琵琶的時候,會換上不太保守的衣裳,但她從不這樣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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