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懿本來就沒有挽發,手臂綁得高,跪也不能跪嚴實了,大腿因吃力而微微顫栗。
昭霽元綁了她手後,就走開了,她聽見外間哐哐當當的聲響。好一會,光渡了進來。他燃了白燭,持著燭台進來。
燭台被擱在桌上,旁邊還放著她白日彈過的琵琶。
他在案桌那裡站了片刻,才轉身看向床上的人。昭懿一對上他,就想躲,可因為手腕綁著,毫無躲藏的可能,頂多晃了晃圓鐵輪。
她烏黑的一頭長發披在身上,交領蓮花白披風襯得那張臉越發白潤,仿佛她才是藕花,衣裳上紋飾都失色。
她眼裡有水光,一張臉白生生,是被嚇壞了的表現,在昭霽元走近時,更甚閉上了眼。
而昭霽元手停在半空。
他看著她在他跟前瑟縮發抖,竟覺得一口血氣從喉嚨處湧上來,叫他嗆咳不止。
她怕什麼?怕他打她?
他……的確打過她。
但隻是用戒尺罰了小腿。
他自認從不曾嚴苛待她,說了一句重話,事後都會情不自禁後悔,不得不想著法子哄她開心。他如此待她,她卻不信任自己。
昭霽元把手放下,從昭懿足上的繡鞋一直看到她的臉。
被倉皇間帶到床上,她一隻繡鞋掉在床下,一隻還勾在腳上,搖搖欲墜。昭懿幼時就喜歡漂亮的東西,鞋子上要有東珠才夠熠熠。
這些年,他究竟寵出個什麼呢?
她不想待在他身邊,跟旁人密謀著離開他。
手指重新抬起,慢慢掐住了昭懿的臉,昭霽元一時希望她可以睜開眼,一時希望她能永遠的閉著。
她看到嘉月的傷,轉眼就可以對他露出嫌惡之情。
他被囚在千佛寺,繼而從皇子淪為道士,她見到他可以不聞不顧,卻能心地善良地去護住一個宮女。
她心疼香薇,心疼香眉,亂七八糟的人她都心疼在乎,而他,護了她多年的皇兄,她不僅視而不見,且一心想離開他。
哪怕他連她腹中野種都容忍了。
昭霽元白皙的臉慢慢變得更蒼白,像在水中泡過百回千回,明明麵上無水,卻似水漉漉,不僅是臉,整個人都仿佛是的,衣袖袍擺滴著水。
白燭將內室照得恍如白晝,讓他可以把昭懿的臉看得清清楚楚,他收攏自己的手,自然聽到昭懿吃疼的聲音。
她一點痛都吃不得,稍微捏重了臉,都要從唇瓣間溢出聲音。
殺了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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