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過去後,江北接連下了好幾場雪,溫度也低得有些可怕。
江大的考試周向來漫長又痛苦,圖書館和自習室統統人滿為患,就連食堂旁邊的咖啡廳都座無虛席。
背書聲和鍵盤敲打聲交雜在一起,每個人都在爭分奪秒地複習。
法學院是出了名的卷王多任務重,除去平時開會上課,祁安還有寫不完的論文和背不完的書。
陳澤野比她還要更忙一點,上次挑戰賽看中他的那位老板,再次向他們拋來橄欖枝,說公司有意開發新項目,問他們有沒有興趣,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全權交給他們處理,報酬也足夠豐厚。
關浩和他都認為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可以當作正式創業之前的練手,商談溝通後便簽了合同。
實踐過程遇到的困難遠比想象中還要多,陳澤野忙到不可開交,淩晨三點萬籟俱靜,他還在對著電腦做運行測試。
祁安心疼他這樣辛苦,但又實在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在一旁安安靜靜地陪著,偶爾塞一點小零食過去,貼在他耳邊說幾l句鼓勵好聽的話。
很多次她已經困到迷糊,眼皮沉沉睜不開,手裡的書滑落掉在腿上,下巴也一點一點地往下垂。
陳澤野放下電腦,掌心貼上麵頰,讓她先回去睡覺,但祁安說什麼都不肯,手臂軟趴趴地抱著他,嘴硬說不困,說要陪他熬到結束。
可話音還沒落地,人卻先去和周公相遇。
祁安腦袋靠在他肩膀上,長發跟隨動作遮住半邊臉頰,柔軟的質地如同綢緞般垂下披散,身上帶著沐浴露的柑橘香氣。
眼睫乖順搭上眼瞼,呼吸平穩,腮幫的軟肉微微鼓起,像是隻可愛的小兔子。
心臟拂開簌簌癢意,陳澤野眸光變得柔和,唇畔掛著寵溺的笑,輕手輕腳把人抱起。
白牆上映過一道頎長的身影,他小心翼翼將祁安放回柔軟床鋪,幫她掖好被角,俯身在額頭上烙下一個溫柔的吻。
昏暗光線中,他的麵孔被模糊掉,輪廓線條沒那麼鋒利,怕會吵醒她,聲音很淡地說著:“晚安寶貝。”
12月31日,一年中的最後一天。
也是祁安二十二歲的生日。
那會她們正在上經濟法,老師把期末考試的重點講完,看時間還算充裕,不願提前放人,就開始說起自己年輕時候的留學經曆。
聞姝埋頭刷著手機摸魚,糾結今晚該去哪個livehouse,突然用胳膊碰了下祁安,壓低聲線問她:“你今天什麼安排啊?”
還沒等到答案,她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語起來:“和你家帥哥一起跨年?”
“年輕人還是要注意節製啊。”聞姝笑得有點曖昧,“存點體力留給期末考試。”
“你又亂講什麼呢。”祁安耳根紅得厲害,在她胳膊上拍了下,“晚上約了朋友吃飯。”
嘉嘉和蒲興最近剛好來江北散心旅遊,提前一周和他們約好在校外的火鍋店見麵。
這些年兩個人也鬨過幾l次分手,但從來沒有真正放下過對方,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了一起。
傍晚五點,夜幕已經降臨,大學城中霓虹躁動,天空飄起細小的雪花。
祁安抱著書從明法樓出來,看見陳澤野站在樓前等待,開闊平直的肩線撐起一件黑色大衣,路燈將他的身影微微拉長,渾然天成的淩厲與桀驁,人來人往中格外出挑。
她快步跑過去,伸手撲進他懷中,仰起頭軟軟地問:“是不是等了很久?”
“沒有。”陳澤野揉了揉她的臉,勾唇低低笑起來,“才到了幾l分鐘。”
“你騙人。”
祁安手背貼上他露在外麵的脖頸,溫度低到發冰,自責情緒跟著冒出來:“剛才有幾l道案例分析沒太弄懂,就耽誤了幾l分鐘——”
“好啦。”陳澤野俯身在她鼻尖上親了下,撬開指縫同她十指相扣,“真的沒有等很久。”
“而且我喜歡這麼等你。”
這個時間火鍋店生意格外火爆,大廳中來來往往都是人,陳澤野攬著祁安的腰,防止不相乾的人把她撞到。
順著樓梯拐上二樓,包廂門剛被打開,嘉嘉撲過來將祁安抱住,情緒很是激動:“都要想死你了。”
陳澤野在旁邊嘖了聲,強行把人扯開:“你差不多得了。”
“自己沒對象麼?總來抱我女朋友乾什麼。”
嘉嘉:“……”
她不太高興地掃了陳澤野一眼:“都這麼多年了。”
“你怎麼還這麼小氣。”
陳澤野沒理她,幫祁安把椅子拉開,又將她的外套疊好放在一旁。
菜品上的很快,火鍋湯底熱騰騰冒著白氣,幾l個人認識也有五六個年頭,無所謂什麼隔閡與生疏。
嘉嘉提前給祁安準備了生日禮物,一條很漂亮的項鏈,然後又拉著她到一旁說悄悄話,還霸道地警告陳澤野不要過來打擾。
陳澤野對這件事非常不滿,連帶著把氣撒到蒲興身上,看他的眼神裡都多了幾l分敵意。
蒲興:“……”
嘉嘉抿了一小口啤酒,抱著祁安胳膊,貼在她耳邊說:“真好。”
“好久沒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了。”她捏了捏祁安的臉頰,想了很久發現自己不太會形容,“就感覺好像又回到你們剛在一起那個時候了。”
祁安恍然想起來五年前的跨年夜,幾l個人也是這樣,在喧鬨的火鍋店中說說笑笑。
那是她和嘉嘉第一次見麵。
一切都沒有變過。
“那你們呢?”祁安偏過頭去看她,又去看坐在對麵的蒲興,“最近怎麼樣?”
“就那樣啊。”嘉嘉撥弄著美甲上的水鑽,言語不太在意,但臉上的笑藏不住,“他對我還算上心吧,你知道我這個人有時候比較任性,喜歡發小脾氣,也容易說傷人的話,但他從來不和我計較。”
祁安也笑起來:“那就好。”
吃完飯
是晚上八點多,
嘉嘉喝得有點上頭,
抱著酒瓶搖搖晃晃走到陳澤野身邊,大聲控訴起來:“陳澤野我警告你哦。”
“以後一定要好好對我們安安,要是再讓她有半點不開心的地方——”
“我,嘉嘉。”她手掌用力拍在胸口上,一字一句強調,“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行了行了。”
蒲興連忙把人拉走,打橫抱起在懷裡,拿好東西後又回身和陳澤野他們告彆:“野哥我先帶她回去了。”
“有機會再聚。”
外麵的雪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