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橡木之月已過。在冬宮停靈了一個月整,老皇帝的遺體被裝進刻著蘭開斯特家族紅玫瑰家徽的水晶棺,由八匹白色的駿馬運送至皇家陵墓。

陸琛以帝國下任皇帝的身份與聖路易教堂的祭司們一起主持了這場葬禮,並在念誦完葬禮祝詞後放飛了一隻白鴿——曙光帝國的蟲族們認為,親人放飛的白鴿會給亡者指引前往神國的道路。

在樂團為皇帝奏響安魂曲的時候陸琛站在主持台前望向台下的蟲群,開啟了係統的好感度掃描。灰色的好感度條們遍布整個陵園,和這場葬禮非常相配;隻有威廉頭頂的進度條是這其中唯一的橙色,此時倒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整個帝國的貴族和大臣們都來到了葬禮現場,入眼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一身黑色正裝的身影。

身穿黑色軍裝的阿爾伯特和穿著黑色禮服的艾利克也出席了這場葬禮,他們就站在陸琛兩側,如同兩座沉默的雕像。

葬禮進行到一半,天空很是應景的下起了小雨。

在陸琛將一束紮著黑色緞帶的白玫瑰放在墓碑前時,阿爾伯特和艾利克也在他之後分彆送上一束白水仙和一束白鈴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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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結束後的寒暄時間,沒有一隻蟲來到陸琛麵前問候,他們都聚集在阿爾伯特和艾利克那邊。

陸琛身畔隻有威廉。白發的雌蟲皺著眉,稱職稱責地為陸琛撐起一把黑色的大傘;傘麵隔絕了雨絲,也隔絕了從四麵八方看向陸琛的各種探究的、不懷好意的視線。

眼看著正午過半,雨下得更大了。陸琛索性也不留在這裡乾等——反正也不會有蟲過來和他說話。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陸琛示意左右侍從返回皇宮的時候,一隻彆著雙月水鑽胸針的雌蟲從蟲群中走出,來到他的麵前。

表麵各自交談寒暄但其實一直有暗中關注著陸琛這邊情況的蟲群一下子陷入沉寂。所有蟲都感到驚訝,想要聽清這隻率先一步向皇帝示好的雌蟲會對陸琛說些什麼。

陸琛記得這隻看上去清瘦精乾的雌蟲,因為他們每天都能在朝會上相見。

雷蒙德·維特爾斯巴赫,他在心裡默念雌蟲的名字——帝國的首席財政官,也是帝國五大頂級家族·維特爾斯巴赫家族的現任族長。

陸琛很好奇這位雌蟲為何會率先作為破冰的一方對他示好。如果不是雷蒙德頭頂的好感進度條仍然是代表百分之二十的灰色,陸琛都要被雌蟲臉上和煦得如同一位親切長輩的笑容騙過去了。

但無疑,雷蒙德此刻的示好對陸琛來說非常重要。

“請您節哀,陛下。”這位雌蟲大臣麵向新帝俯身鞠躬,“願蟲神和先帝的英靈時刻保佑您。”

說完幾句寒暄的漂亮話,雷蒙德再次對著陸琛行禮,然後徑直跟在陸琛身後離開了皇家陵園,完全沒給陵園裡的大臣貴族們詢問他為何這麼做的機會。

在雷蒙德和陸琛相繼離開後,整個陵園爆發出比之前更為嘈雜的討論

聲。所有蟲都在談論今天雷蒙德對陸琛示好的行為到底是因為什麼,一時間蟲心湧動,很多本已經決定冷眼圍觀陸琛走向斷頭台的蟲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兒拿不定主意。

一位帝國頂級家族的族長、手握巔峰權利的大臣所做出的選擇對這些蟲們來說還是頗具重量的——雷蒙德的所做所為無異於將維特爾斯巴赫家族的砝碼放在了陸琛這邊的天平之上,也讓其他貴族和大臣們心生遲疑,猶豫著要不要跟著他一起為新皇加碼。

“嘖,維特爾斯巴赫,這貪婪的蜘蛛!”

阿爾伯特對雷蒙德今日的押寶行為嗤之以鼻,“不愧是盛產商人和投機者的家族。也不知道雷蒙德今天的行為僅僅是出於他個蟲的意願還是代表了整個維特爾斯巴赫。”

“……也許,他也覺得比起我來說,陸琛其實更適合那個位置。”艾利克冷漠地看著這些騷動的大臣和貴族,脫口而出的卻是對自己的否定。

“什麼叫‘也’?還有誰覺得陸琛會比從小接受皇室教育的你更適合當皇帝?”聽到艾利克的話,阿爾伯特皺了皺眉頭,右手不由自主地撫上佩戴於腰處寶劍的劍柄:“這些天你留在皇宮裡觀摩參政,是有蟲在你麵前說了不該說的話嗎?”

“並沒有,雌兄。”艾利克搖了搖頭,“是我——是我感覺陸琛更適合作為帝國的皇帝,在我和他一起工作了一個月後。”

“你在開什麼玩笑?那個基因殘缺的廢物怎麼會比你更適合呢?”阿爾伯特愣住了。

艾利克垂下頭,他記憶中永遠都是一副撲克臉、沉默地在每次家庭聚會時窩在角落,一直以來被忽視無視的碎片化雄蟲兄長的形象,漸漸被那個在月光下拿著金色羽毛筆不間斷批改著公文的、飛快地翻閱著圖書,微笑著回答他刁難的提問的、將皇帝披肩輕輕披在他肩膀上的身影覆蓋。

明明沒有接受過正統的皇家教育,但卻意外地以極快的速度上手了治理國家——如果陸琛沒有身體基因缺陷的話,擁有著這樣執政才能天賦的他也許才是會被老皇帝交付儲君之位的那一個吧?

“我不知道,阿爾伯特,我不知道。”一時間心情變得無比複雜,艾利克攥緊了衣袖下的手掌,聲音淹沒在這場仿佛永遠不會停歇的雨幕裡。

“其實我們,也許過去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他是一隻怎樣的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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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的葬禮結束後,整個皇室都開始熱火朝天地為接下來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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