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這裡是‘獵隼’。已在預計地點發現物資箱,收到請回複!”伴隨著微不可查的“滋滋”電流雜音,草木豐茂的灌木叢深處傳來刻意壓低的人聲,在林間風吹樹葉和鳥鳴的掩蓋下幾不可聞。
發出聲音的是一個藍隊的哨兵。也不知道他是到哪個爛泥潭裡滾了一圈,此刻這個哨兵的全身上下都被厚厚的一層淤泥覆蓋,隻有時不時露出的眼白是他身上唯一的亮色。
特意混雜了碎草的泥層形成了天然的迷彩,將哨兵的那身藍色特戰服和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部遮掩,讓他完全與周圍的綠色密林融為一體——哪怕是眼力極佳的S級哨兵,不仔細查看也很難一眼發現他的存在。
一個小巧的耳掛式無線對講機就隱藏在哨兵的耳側,此刻他便是在與對講機對麵的隊友彙報情況。
距離哨兵不到三百米外的那座小山丘的背陰處,一個被埋在一整株闊葉植物下的土黃色物資箱露出一角,正靜靜地躺在那裡、等待他去查收。
“收到。”很快,隊伍指揮的聲音從他耳畔的無線電中傳出,“先不要急著開箱,仔細觀察四周,小心紅方在四周布置陷阱……”
因為物資箱中的物品大多都是不能受潮的武器、子彈和食物,再加上荒星梅西耶氣候濕熱、經常下雨;因此,白塔在投放物資的時候總會挑選那些地勢較高且不易被發現的隱蔽之處;這就給了曆年參加大比的白塔哨向們提前預測物資箱位置的可行數據。
不過,既然物資箱的所在基本透明、紅藍陣營雙方都能夠提前預算;那用物資箱釣魚、守著物資箱等待敵方自投羅網的戰術也就應運而生了。
對於這種戰術,這個藍方哨兵並不陌生,但是——
“不可能,”微微皺眉,這個特戰係出身、尤為擅長偵查的哨兵打斷指揮的推斷,斬釘截鐵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個箱子的位置本就做得非常隱蔽,而且我一路摸過來,完全沒有發現這周圍有人類活動過的痕跡。”
此刻正值午後,陽光正好。
熾熱的陽光穿過層層枝葉、在鋪滿厚厚一層棕黑色腐殖質的地麵上投下碎金一般的光斑;濕熱的風穿梭於林間,帶落幾片樹葉;林間鳥雀互相呼應,鳴聲正常;哨兵甚至在遠處的溪澗旁看到了幾隻正在悠哉飲水的鬆雞。
古兵法有雲,“鳥起者,伏也;獸駭者,覆也”,如此平和的林間之景,完全不像是會埋伏著敵人的樣子。
“……好吧。”因為不了解前方的實地情況,對麵的指揮也沒有強求,隻是讓他多加小心,“那你做得謹慎點,開了箱子後不要在原地久留,我和其他隊友這就趕去和你彙合……”
然而,耳畔小隊指揮的聲音這個哨兵已經無心去聽——此時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被突然發現的紅方敵人牢牢地吸引了。
臥槽……邪門。還真就有人在這裡埋伏啊!?
在拒絕指揮的建議後被瞬間打臉,哨兵先是一陣臉熱,而後便感到一陣後怕;汗水瞬間浸透了
他包裹著淤泥的作戰服,
心臟也急劇地跳動起來。
還好剛剛自己沒有頭鐵地直接去開箱子……
看著那個在距離物資箱不遠處挖了一個大坑將自己整個埋了進去、隻留出一條露頭的縫隙用於觀察箱子周圍情況的黑發向導,
哨兵的嘴角微微抽搐:
要不要藏得那麼深啊……你可真xxx的是個老六!
**********
在藍方哨兵的視野中,那個黑發向導也如他這般用淤泥塗抹了全身、整個人泥人兒似地埋在林地厚厚的腐殖質層下,隻留下巴以上的部分暴露在外。
也不知道這個向導是怎麼藏到地下的,所有周邊的地麵都毫無被翻動過的異常痕跡;為了遮掩露在地上的半個腦袋,他甚至還在探查口的周圍留了幾大叢天然的灌木用於隱蔽。
如此精巧的埋伏不僅人類的肉眼難以察覺,甚至林中的鳥雀都沒有發現——隻一會兒的功夫,哨兵已經看到數隻飛鳥落於那個向導藏匿的灌木邊、蹦蹦跳跳地低頭啄食漿果。
還好自己眼力老辣、及時察覺到物資箱周圍林地的草皮顏色有點微微的失水枯萎,這才在仔細搜索下發現了對方的所在;要是換成隊伍裡的其他哨向,估計妥妥就要被這個老六騙過、在上前開箱時被對方一個滑鏟放倒……
明白對方明顯非常精於藏匿之道,這個藍隊哨兵知道自己今天這是遇到行家裡手了。
“報告,這裡是‘獵隼’。我發現了紅方的埋伏,”他一邊緊盯著埋伏向導的動態,一邊立刻聯係遠在後方的指揮:“雖然當前隻發現了一名向導,但我懷疑他的隊友也躲在附近,建議之前的隊伍彙合計劃暫停……”
然而,哨兵並未收到預想中的回複。
耳畔的無線對講機中隻是不斷傳出電流的雜音,無論他怎樣呼叫都無人應答。
可惡……偏偏在這個時候給我出故障!磨了磨後牙槽,哨兵暗道一聲晦氣,但也沒有產生懷疑。
在這樣一個沒有任何信號塔存在的荒星,對講機的信號時常會斷,這很合理。
暫時放棄了與後方的隊友們取得聯係,哨兵用他那銳利的視線一寸一寸地掃視過那個埋伏向導周圍的密林。
嗯?竟然沒有發現任何其他紅方哨向的身影。
莫非……他麵對的,是一名落單的向導?
不確定。再看看。
於是,這個哨兵保持按兵不動、又仔細觀察了近二十分鐘,還是沒有發現任何其他哨向的行蹤。
碩大的一片林地中,似乎確實隻有他和黑發向導兩人存在。
要不要悄悄繞後,直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