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是休沐日,因為蘇韻三天兩頭不在衙門,秋夢期便覺得這個休沐日變得可有可無了。

她把自己關在房裡,頹廢地蜷縮成一團。

她沒有臉去直麵蘇韻,過往的種種讓她無地自容。

在這場和郝恬的糾葛中,最無辜的人就是蘇韻,她是倒了多大的黴才會在和自己有關聯的日子裡一次次被中傷被誤會,尤其自己以前的態度還無比惡劣。

她在斟酌著,到底要不要讓蘇韻知道郝恬的到來,告訴了,蘇韻會不會像那日表現出來的那樣惴惴不安。

但隱瞞卻從來不是個好主意,而且郝恬確確實實欠蘇韻一個交代。

郝恬又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鑒於先前她做的那些事,秋夢期實在不敢想象她能安安分分地做她的柳家一小姐,萬一將來真的搞出什麼事情來,蘇韻卻一直被蒙在鼓裡,那這下可就完了。

思來想去,心中便有了決定。

即使三人將會麵臨一次劍拔弩張的衝突,但如果一直不處理,傷口裡的刺還在,就會持續疼痛,還不如說開了把壞掉的肉給剮出來,一了百了。

隻是麵對郝恬,秋夢期心裡的感情很複雜,直到現在她都還不敢相信,她心思會這麼深,從十五歲到現在,整整十一年的時間,她瞞下那麼多事情,還把做過的這些樁樁件件都栽贓在蘇韻的身上。

被蒙蔽了整整十多年的時間,秋夢期現在都不敢說自己是了解郝恬的了。

但她知道郝恬極其了解自己,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多年毫無破綻,當然,這跟以前自己蠢也有很大的關聯。

處心積慮的設計之下,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就這麼在劫難逃。

但她也能看得出來,郝恬對她也是在意的,否則不會三番兩次救了她。

倘若她傷害的是自己,或許她可以大度地原諒她,可她卻借著喜歡一個人的名義誣陷和傷害一個無辜的人,這是不道德並且極端自私的行為。

更何況傷害的這個人,如今還是自己心愛的姑娘。

想明白這一切之後,她立即起身洗漱前往蘇家。

然而到的時候卻被告知蘇韻一大早帶人去海邊挖蠔去了,具體是哪個沿海的村落,沒交代。

秋夢期想起蘇韻提過要做蠔油的事情,如今進入冬季,正是生蠔進入成熟期的時節,想來是為了蠔油做準備。

秋夢期有些惆悵,但也隻能轉身回了衙門。

好在下午趙家三姐弟來衙門拜訪,同行的還有戴燕,幾人的到來讓她的陰鬱一掃而空,精神也稍微提了提。

不過對方來也是為了來找蘇韻,說是為了珍珠麵膜的事,京都和江南地區富人多,家中女眷如今也越來越懂得保養,蘇韻打算從美容養顏和奢侈品方麵去賺富人的錢,要從珍珠下手。

這次趙蕊就專門把趙竹還有珍珠樣品都一起過來了,趙銘這個跟屁蟲非要跟上,戴燕自上次出手相助對抗王家,她年紀和趙竹相仿,兩人如今已經結

成一對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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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相約過來,卻沒想到撲了個空。

秋夢期聽著這些,心裡越發慚愧,不管在什麼環境下,蘇韻從來是以積極的心態麵對,被誤會的時候是如此,被發配流放是如此,即便眼下,她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努力打造事業,可自己卻在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傷春悲秋。

趙蕊四人來的時候廚房那邊剛好送來剛煲好的湯,是春桃端進來的,秋夢期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麵對柳月如,也樂得暫時不用見她。

得知蘇韻不在,趙蕊四人閒聊一會兒就要告辭,戴燕卻饞著秋夢期的那一盅湯水,聞著香味就挪不開腳步。

秋夢期笑著將案台上的湯盅移到她麵前道:“看你這饞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戴叔叔在家不舍得給你吃的呢。”

戴燕哼道:“我爹煮飯隻管煮熟不管味道,搞得我每次出門跟人吃飯就跟條餓狗似的。”

說著呼嚕呼嚕就把一盅湯全都乾掉,末了舔了舔唇道:“真是意猶未儘,好想再來一盅。”

趙蕊看著妹妹的這位好朋友實在逗人,即便一向自持穩重,也忍不住調侃道:“這一盅湯下去小肚子都凸出來了,兩盅湯怕不是要扶牆走。”

幾人哄笑。

戴燕麵紅耳赤,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忍著想要打個飽嗝的欲/望,爭辯道:“這說明我胃口小,才這麼一小盅湯就這樣了,不像你們,一盅湯下去入仿佛一滴水如大海,哼。”

小臉紅撲撲的,嬌俏可愛,任誰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眾人在一片歡笑中離開,秋夢期看著她們的背影,突然覺得周身冷冷清清的,一陣寂寥。

趙蕊一行離開衙門後,趙竹衝著小姐妹道:“燕兒,我和銘兒要回老宅,你跟我們回去不?”

戴燕剛剛喝了一盅湯,肚子飽飽的,渾身也熱乎乎的,隻是覺得一種莫名的癢意從腹部向四肢百骸散去,有點舒服,又有點奇怪。

她並不做他想,擺擺手道:“我不去了,我得回家了,出來好些天,我爹這次怕是要打死我。”

說著就要和她們分道揚鑣,去拿自己的馬兒。

馬兒放在城南的一處私人馬廄裡,這次出來都是跟著趙家的馬車。

趙竹道:“那行吧,我大姐要去船塢,剛好往馬廄那兒,讓她捎你一程。”

戴燕想起剛剛趙蕊調侃她的那一句,噘起嘴道:“不了,我自己走過去。”

趙蕊見她鬨小性子,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兩眼,她兩個妹妹,趙馨小時候嘴巴甜心眼兒多,對她這位大姐更多的是討好和附和,趙竹人如其名冷冷清清的,一天到晚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從不需要她操心,至於趙銘,一個男孩子,小小年紀就很懂事,像個小大人似的,這三人都少有這種嬌憨的表情,一時候看見,覺得還挺可愛。

見她真要走過去,趙蕊這才出聲:“大冷天的,走什麼走,快上馬車。”

戴燕盯著她,不太情願。

趙竹道:“這裡去馬廄要走兩刻鐘,

() 天又冷,你何苦要為難自己那兩條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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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彎著腰鑽進了馬車。

趙銘見狀,有點想笑。

卻被自家大姐瞪了一眼,這才放下手若無其事道:“三姐,咱也回去咯。”

趙竹應了一聲,和趙蕊打了招呼,也鑽進馬車了。

趙蕊看著妹妹弟弟馬車啟程了,這才彎腰上了車,坐在戴燕的身邊。

隻是車子才沒走幾步,她就發現身邊的小姑娘有點兒不對勁,小臉蛋越來越紅,而且還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一個勁兒地往自己身邊蹭。

趙蕊是大姐,因為父母早逝,她又早早接了家裡的擔子,平日裡對弟弟妹妹的態度都相對嚴苛,很多情況下總是冷著一張臉,不易接近。

故而弟弟妹妹對她更多的是敬畏。

可旁邊這小姑娘,小動作不斷,這會兒還在拉扯著她的袖子,而且還貼得越來越近,近到能聞到她從領口冒出來的陣陣熱氣和女兒家香香甜甜的味道。

如此親近讓趙蕊有些不適應,特彆是近在咫尺的小耳朵,粉撲撲的,頗為可愛,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把玩兩把。

旁邊的這小身子越發坐立不安,甚至都快貼到自己身上來了,趙蕊這時候才出聲道:“你怎麼了?”

戴燕聽到她發問,這才抬起頭,看著這位冷冰冰的女人,微微張了張嘴,粉粉嫩嫩的舌頭就在檀口徘徊,帶著微微的喘氣,又帶著一丁點的委屈,道:“我熱——”

趙蕊愣了一下,眼下臘月的天氣,外邊寒風獵獵,她手腳都有些冰冷,怎的這小姑娘還會叫熱,現在的年輕人,陽氣已經旺盛到這個地步了嗎?

她看著對方紅得有點不自然的小臉,最終還是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入手是一陣滾燙。

不禁驚呼一聲,“你這是發熱了。”

不想戴燕額上被她冰涼的手這麼一碰,瞬間舒服得仰起頭連蹭幾下。

趙蕊覺得有些不妥,趕緊縮回手。

卻沒想到戴燕不依,她身上還有更熱的地方,眼看那雙能令自己舒服的手離開,不管不顧就拉過來,朝領口往裡塞了進去。

入手是一片滑軟滾燙,穩重如趙蕊,也在一瞬之間差點就從位置上彈跳起來。

她匆匆忙想收回自己的手,可戴燕哪裡會放過她,抱著她的胳膊緊緊不放,口中輕聲哀求:“我好熱,給我冰一下……”

趙蕊一個普通的女人,力氣怎能比得過自小被山匪父親千錘百煉的戴燕,居然沒能把胳膊收回來。

不過是兩息之間,戴燕整個人已經依偎上來,抱住了她,靠在她身上蹭了蹭……

趙蕊這時候也發覺出不對勁兒來,這小姑娘素日來和自己的小妹一起玩兒,雖說有些刁

() 蠻任性,但也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看著對方潮紅的臉色,還有正不停地往自己身上尋求安慰的樣子,趙蕊大概才能猜出來這小姑娘是被下藥了。

已經來不及去想是什麼時候中的計,因為此時的戴燕整個人已經黏到她身上了。

趙蕊衝著車外叫道:“盧音,停一下車,你進來看看她中了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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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名字就知道不是個什麼好東西,趙蕊太陽穴突突直跳。

“能治嗎,轉道去醫館吧。”

盧音搖了搖頭:“不行的,大小姐,這個除了咳咳——那個以外,沒有藥可解,而且這裡離醫館有段路,等趕到那兒她怕是正好在藥效頭上,無法控製,到時候……”

趙蕊當然明白盧音說的是什麼。

“要是不處理會怎麼樣?”

“會爆體而亡吧。”盧音也不知道,江湖上都是這麼流傳的,鬼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怎麼辦?是不是哪兒給她找個男人什麼的……”一向自持穩重的趙大小姐瞬間慌了。

“大小姐,這會兒哪裡有什麼男人,天這麼冷,這裡偏僻,再說了要是真的隨隨便便找個男人,等戴燕小姐醒過來,怕是要鬨翻天。”

“可也不能就看著她就這麼爆體而亡吧?”

“不然大小姐……就幫她舒緩舒緩……”

“我怎麼幫,我又沒有那——”趙蕊恨不得把盧音踢下車去。

可盧音暗示性地看著她的手,隨即就鑽出車門,把這個爛攤子留給了自家大小姐。

“大小姐,我把馬車趕到那邊的樹林子裡,就在周邊守著,等您好了我再過來。”

開玩笑,這位戴小姐可是個蠻不講理的小丫頭,難纏得緊,得罪她可不是什麼好事,大小姐擅長處理人際關係,還是留給大小姐自行解決。

……

次日一大清早,蘇韻剛起床,正準備去處理昨日采摘回來的生蠔,雖然是冬天,但生蠔離開海水之後也不宜在外頭放太久。

這時門房來報,說有個自稱是趙蕊的女子前來找她。

蘇韻想起先前和趙家姐妹說起珍珠粉的事情,看來這幾日自己沒有回衙門,趙家姐妹就找到新居來了。

忙讓人將她給請了進來。

一向端莊趙蕊,這次居然頂著一張印著巴掌印子的臉出現在

() 自己跟前,

顯得尤為狼狽,

蘇韻忍俊不禁道:“你這是怎麼了,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往堂堂趙大老板的臉上招呼巴掌?”

趙蕊摸了摸還隱隱作痛的麵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就是專門來找你說這事。”

“嗯?這事還跟我有關係?”

“跟你未婚夫有關係。”

蘇韻愣了一下,這幾日沒見秋夢期了,這家夥是惹出什麼事情來了。

趙蕊這才將昨天從家裡出發到進了衙門喝了湯水再到告辭,最後到馬車小樹林的事給細細說了一遍,當然忽略了車裡的一些小細節。

蘇韻結合她臉上的巴掌,怎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所以你在懷疑,戴燕是喝了那盅湯水才中的媚藥?”

“目前隻是猜測,畢竟戴小姐這些日子都是住在我們家,和舍弟舍妹吃的東西都是一樣的,而且盧音說了,這種藥效發作的時間是半個時辰以內,結合發作時間,大致可以推出,應該是在衙門那段時間中的,那時候戴燕唯一入口的就是那盅湯,我們其他人也都沒喝過。”

蘇韻一張俏臉早已沉了下來。

趙蕊看著她這樣子,斟酌道:“這事兒我也不敢去問大人,當然,我也不相信大人會做這樣的事,就想著讓你偷偷打聽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韻定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凜若冰霜,道:“我當然會查出來是怎麼一回事的。”

她知道,秋夢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也不會蠢到這個地步,整個衙門的後宅子裡,誰會煲湯,這還不清楚嗎,當然,那人的目標並非戴燕。剛剛趙蕊也說了,這湯是戴燕自己討來喝的,要是戴燕不喝,那喝進去的就是秋夢期。

自己這幾日都不在宅子裡,秋夢期藥效發作,誰能趁虛而入,那還不是一目了然。

趙蕊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心中有數,忙起身道:“卿韻,那這事就拜托你了,我倒還好,隻是人家小姑娘失了清白是大事,我……哎,我先走了。”

蘇韻勉強維持著麵上的平靜,道:“這事本與你無關,卻讓你牽扯在內,實在過意不去,麻煩你多費心安撫一下戴姑娘,無論如何會給她一個交代。”

“好,那我先告辭了。”

看著趙蕊轉身離去的背影,蘇韻連續深呼了幾口氣,這才把情緒給壓下來。

……

秋夢期一大早起來後,去前堂轉了一圈又回了後宅,剛進院子的大門,就見到朝思暮想的身影,不禁又驚又喜,三步並作兩步朝她跑去。

隻是在跑近的時候才發現對方一張冷若冰霜的臉,腳下的步子這才放慢了下來。

“你回來啦。”她小心翼翼地道。

蘇韻上下打量著她一眼,看著和往日並沒有什麼兩樣,隻是目光帶著些許的閃躲。

“昨天我去蘇家的宅子找你,他們說你去海邊了,但沒說去哪兒,我就又回來了。”

“去找我做什麼?”

秋夢期想說,

去找你說郝恬的事,隻是這會兒在院子外邊,王小寶春桃等人都在幾步之外,想著一會兒再悄悄和她細說,於是道:“好些天沒見你了,想見你。”

蘇韻臉色並沒有緩下來,而是問道,“聽說昨天趙家姐妹幾個來了?”

“對啊,說是來找你說珍珠粉的事,你不在,她們撲了個空,要不要派人去跟她們說你回來了?”

秋夢期說著,心裡打著小算盤,蘇韻要是順勢答應的話,至少在趙家人找來之前,她都不會亂跑了。

誰知蘇韻卻冷冷道:“在找她們回來之前,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秋夢期看著眼前仿佛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蘇韻,有些丈一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什麼話?你是指什麼?”

“昨日趙家姐妹前來找你,戴姑娘喝了一盅你給的湯,回去後中毒了。”為了戴燕的名譽著想,蘇韻並沒有聲張媚骨散的事情。

“中毒?”秋夢期愣住了,隨即心裡咯噔一跳,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倘若真的是喝了昨天自己送的那碗湯,這宅子裡熬湯的除了柳月如還能有誰。

前日不過才跟她隱晦地提了一下,難道她就——

秋夢期袖子下麵的手不可抑製抖了起來,衝著春桃道:“去把柳月如叫來!”

說完又提著一顆心問蘇韻:“戴燕現在是什麼情況了,她——沒事吧?”

“有事,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秋夢期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隻要人還在,其他的都好辦。

蘇韻卻道:“但這個事可能會一輩子給她帶來傷害。”

一個未婚的女孩子,被人拿了初/夜,還是個女人,在這個思想禁錮的封建社會,女子注重貞潔,可不就是要帶來一輩子的傷害麼?

秋夢期一聽,眉頭都揪在了一起,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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