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音是江湖人,對戴燕這種傷口的處理還算麻利,不一會兒就弄好了,又給她換了一身衣裳和墊的褥子,也弄了一身汗,最後才抱著一堆臟東西出去了。
戴燕這會兒安安靜靜地趴在床上,一聲不吭,沒了剛剛那副歇斯底裡的模樣。
趙蕊的臉色也才慢慢地緩了下來。
她輕聲問道:“我把飯端進來喂你吃,好嗎?”
戴燕還在氣頭上,本不想理會她,可聽她聲音,帶著懇求,又聽一個喂字,不自覺心一軟,但又不肯示弱,硬邦邦地道:“隨你。”
趙蕊這才掀了簾子出門去。
門口空無一人,隻有戴雄剛剛端過來的那一托飯菜,想必是被戴燕趕了出來後,把托盤放這就走了。
趙蕊抬頭掃視了周邊一眼,確實沒見到其他人,這才不做他想,端著托盤又進了屋。
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床邊,把粥端過來,用勺子攪了幾下,感覺瓷碗並不是很燙,舀了一勺,還是輕輕地吹了吹,才送到戴燕的嘴邊。
戴燕沒說話,張著嘴含了粥,慢慢地咽下去。
等她吞咽完,第二口又適時到了嘴邊,勺子邊沿乾乾淨淨,沒有一點多舀或少舀,看著頗為熟練的樣子。
趙蕊見她盯著自己的動作,張了張嘴,難得解釋道:“小時候竹兒和銘兒,都不願意奶娘喂,非要我喂,馨兒本來大了不需要喂飯,見弟弟妹妹不用自己吃,也扒拉著要我喂……”
說到趙馨,她表情還是有了些許的變化,想到了昨天下晌發生的事,拿著湯匙的手也不可抑製地微微有些顫抖。
對戴燕來說,趙蕊冷是冷,但也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反常過,包括剛剛她甚至還掉了眼淚,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她覺得趙蕊身上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她知道,以趙蕊這樣的性子,隻要她不肯說,勢必什麼也問不出來,索性也不問,默默地趴在床上,一口一口吃著對方端到嘴邊的粥。
接下來兩人都沒說話,房間裡又安靜了下來,隻有湯匙和瓷碗碰撞的清脆的聲音和戴燕吞咽食物的聲音。
看著對方坐在凳子上,低斂著眉眼,戴燕近乎貪婪地掃視著那張蒼白得接近透明的臉龐,眼角那一抹疲憊和眼底的烏青也襯得格外明顯,是用什麼胭脂怎麼遮掩也遮不住,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像兩片漂了白的柳葉緊緊地抿著。
端著碗的手腕細細的,原本剛好合適的鐲子,看起來像是大了一圈。
她明顯地瘦了。
戴燕的心疼再次如約而至,她淚腺發達,隻要心裡一有波動,酸澀之感就會第一時間直衝鼻梁,能一秒鐘逼出眼淚來。
但她還是硬生生地將這種感覺硬生生地忍了下去,問道:“還疼不疼?”
聲音啞啞的,或許是因為剛剛激動所致,又或許是眼下心緒已平,已沒了方才的尖銳。
趙蕊知道她問的是什麼,搖了搖頭。
一碗粥很快就喂完,趙蕊把碗端
了出去,
順帶去洗了把臉,
等再進來的時候已經換了另外一副樣子,清冷淡然,臉上也沒了方才的破碎感。
她站在床邊,看著戴燕道:“我要回去了,船坊有事,等我有空再來看你……你好好的,彆折騰傷口……”
說說到這卻抿起了唇,啞在那裡。
因為她意識到,剛剛自己沒來的時候,人家本來就好好的,隻是自己一來,就亂了套了,連原本要愈合的傷口又裂開來。
然而此時的戴燕趴在床上,整個臉深深埋在枕頭裡,枕頭下邊兩隻手緊緊地攥住底下的被褥,青筋暴起。
剛剛趙蕊出去洗臉的時候,她把盧音喚進來,問她趙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盧音並非愛嚼舌根子的人,更何況趙蕊是她主子,她不可能把主子的事往外頭說。
隻是趙蕊和戴燕兩個人,自從命運的鏈子將她們綁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把兩個人的表現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裡,包括戴燕中藥,還是她建議自家小姐要了她的身子幫她解的毒。
戴燕小姐纏著-->>